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重生晨犀望月 作者:时隙颂弦 不管哪一边都是死于非命,不仅要替原来身体的主人报仇,还要替她娶夫…… 亲亲小夫郎,属性乖萌,听话易推倒,其实是腹黑君~ 乖乖小夫郎,只在她面前扮乖,属性傲娇,其实冷血心眼小~ 她谁都不想娶,什么侧夫正夫统统不要,你们长得不要那么好看,这也算了,你们能不能离她远一点?! 本文男生子,应该是1V1,谁知道呢,写着看吧,就是这么随性,一拳PIA飞,飞远~ 作者我还活着,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虽然写的不好,但是坑品就是人品,相当靠得住~绝对不会坑的~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宛紫月、晨曦、金玉犀┃ 配角: ┃ 其它: ==================   ☆、楔子   肖乐乐眼看着自己离那个亮着灯的窗口越来越远,窗边长相俊美的男子一脸奸佞,看着她的样子疯狂而丧失,这个渣男,骗光了她闺蜜多年的积蓄,在被她揭穿后愤而将她灭口。   她和张宁今年都是三十岁,是人们口中的黄金剩女,普通收入,普通家庭,没有过人的姿色,淹没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   这个男人骗财骗色,最后还张狂鄙夷的说,‘你们这些过了27岁都还没人要的女人,不配谈爱情……’   人人都有爱的权利,或早或晚,她不会为了一个在找她的路上迷了路的人折磨的自己失去原本的尊严,越是这样,她越是将自己照顾的很好,步伐自信,不徐不疾,但是,这不能成为任何人侮辱她们的把柄。   李煜行在初遇她的那个瞬间所展现的美好,确实让她晕眩,她小心翼翼的开始这段恋情,将自己心底每一个美好的愿望都悄悄的在其中倾注,她对李煜行是真心的付出,希望他是她盼望已久的良人。   可是,当她在闺蜜张宁手机里看到这个男人与张宁亲密的照片时,她却又无比冷静的在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这个男人是一个惯犯,仗着自己出色的外貌,靠骗她们这样的大龄女子为谋生手段。   与哭的昏天黑地寻死觅活的张宁不同,肖乐乐性子火爆,绝不可能吃这哑巴亏,于是肖乐乐在最后的时刻用自己自由搏击的底子将他打了个痛快,但是,她低估了人性的阴暗,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失去了人性和理智的男子,癫狂的用尽全力将她推到窗边,顶出窗外。   多么凄凉的结局,她从11楼掉了下去,生前是个大龄未婚女青年,黄金剩斗士,就连死也死在这么一个不吉利的数字上,真是生的孤独,死的凄凉啊……   召南国   召南第一世家,宛家的嫡女宛紫月死了,死在从京城迁居宛家老宅的途中,黄土漫天的荒山野岭,触目惊心的一地鲜血,却不是她的,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为她身首异处,却只能心有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京城人人都知道,忠敬王的小儿子詹诗源是宛紫月的正夫,在宛府火光冲天毁于一旦的时刻,这个号称召南国第一美人的男子,正穿红带绿,大张旗鼓的改嫁他人。   宛家败落了,从此召南国四大家族,宛、金、墨、谈,就剩了谈家一家。   宛家当初默认了墨家与谈家联手吃掉了金家,金家的秘宝玄天匣不知所踪,而宛紫月多年来在一股无名地下组织的暗杀下仓皇度日。   再后来,女帝的庶出女儿四皇女联手谈家灭了墨家,将墨家的镇家之宝“枭将战谱”收入囊中,宛紫月这个一辈子不务正业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会知道,四皇女要的就是不再受四大家族所迫,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而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竟是净身被赶出宛家在京城的大宅,或者应该说是那个至死都守在她身边的侧室,拼死将她救了出来,而她多年以来每日服下□□,身体早已被蛀空,苟延残喘,形如枯槁。   她看见大宅里火光四起,心里不禁暗暗庆幸当初自己因为嫌弃侧室的几个庶出弟妹,早早将他们赶回了老家的旧宅,此时不用被她连累,宛家也算有后。   “你在这干什么,还不滚。”她撑着一口气,咬牙切齿用对晨曦一贯的态度狠狠地吼他。   身侧那个瘦削的男孩子,一头长发干枯毛躁,面容憔悴却依旧清秀,眼神闪烁,咬咬嘴唇回嘴说,“你就剩这口气了,有命撑回老宅再发落我不迟。”   她就是讨厌他这伶牙俐齿,故此一直对他厌恶不喜,就算喝多了拿他发泄致他有孕,也不曾对他怜惜过半分。反而觉得难以面对心爱的詹诗源,想起有这么个人就觉得心烦,冷酷残忍的将晨曦赶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派去跟着,大有放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可是在这生死的关头,竟然还是晨曦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马车,要带已经躺在床上等死的她回老宅。   她一眼也没有正眼瞧他,不是不愿意,是无颜面对,他的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这件事她知道,却当作不知道,也压根没有在她的心中掀起过任何波澜,一个无宠的侧室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孩子对她而言都无足轻重,耳朵里进出了一个来回就结束了,至于这个叫做晨曦的小夫郎,和府里众多的小厮下人一样透明,可有可无。   四皇女南筱蔷不可能放过她,这个庶出的皇女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逼宫,这种关键的时刻,她不允许自己出一点纰漏,宛紫月,必须死。   马车被拦停的时候,宛紫月就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宛紫月,你活得够久了。”高大马背上的南筱蔷抬着下颌冷笑。   这么蠢的一个女人竟然是宛家的家主,宛如湘一世英名,宛家几代人的清誉就毁在这个蠢材的手里,这世上的嫡女没有几个优秀,却偏偏因为是嫡出,出生就不用努力,而她们这些庶出的,无论多努力都未必会得到想要的回报,所以那些自持名门的大家族,她统统都要他们消失。   “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下车,明白吗?”她还是装出一副厌恶的样子鄙夷的给了晨曦一个眼风,这幅这样子她是得心应手的,秀气而狼狈的男孩紧咬下唇垂着头,轻轻点了点。   “我这副样子早就如你所愿,活不了多久了。”宛紫月撑着虚软的身躯走下马车。   “可是多一刻我都不想等了。”   “阿源呢?”宛紫月明白,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一定就是自己打心底真心爱着的正夫,自打娶他进门便对他百般的宠爱,不曾想却是在怀里揣了条毒蛇。   “他么,正在梳妆打扮,准备嫁给我做侧室,而我,连侧室的名分都不想给他,看在他立了功的份上,勉强收了他罢了。”南筱蔷勾起唇角,嘲讽的笑着。   呵呵呵,这就是人心,她拿着自己的真心捧给詹诗源,换来的是他的□□,而他,捧着自己的真心递给南筱蔷换来的却是利用和羞辱,世事向来,公平的很。   可惜她活了一辈子,到最后才算是清醒了。   “无关的人就散了吧,我一个人死就够了。”宛紫月大声说,就是告诉车里的晨曦快走。   她侧头用余光瞥见那个灰色的人影从马车上下来,便收回眼神直视南筱蔷,不再对他有任何关注。   南筱蔷勾起唇角,死到临头还想着别人,一个眼神,一支箭直直的射中她的膝盖,宛紫月惨叫了一声跪在地上。   晨曦大叫着不知从哪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妻主,妻主……”   “闭嘴!我早就休了你,你不配喊我妻主。滚蛋!”宛紫月将疼痛发泄到大骂晨曦上。   “呦,你这人真不知好歹,你这小夫郎有情有意的很,要不是他,你哪里走得掉,你不知道,他为了给你弄这辆马车,在京城多少个小馆里给头牌吹笛伴舞,估计清白都不保了,竟还是连个人都不算,啧啧啧。”南筱蔷越发的冷笑起来。   晨曦紧咬着嘴唇不开口,却顿时失去了刚刚眼底仅剩的一丝神采,整个人一片灰暗。   她从来不知道,晨曦竟是会吹笛子的,那么,那些曾经在她窗外响起的笛声不是詹诗源,而是晨曦。   宛紫月心底抽疼,南筱蔷早就盯上了晨曦,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为的就是最后这一出猫捉鼠的乐趣。   “你这狗东西脏了身子,竟还有脸留下还不滚!”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而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仍然还是赶他走。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厌恶,是因为感激。   “我不走。”晨曦一如既往的倔强不讨人喜欢。   “我的话也敢不听了,滚蛋,快滚,看见你就晦气,快滚!”她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将紧抱着自己的他推得摔倒在地。   晨曦垂着眼睛,她看见他眼中饱含的泪光,心底苦涩而酸楚,对于他,终究是从头到尾都是伤害了,这样也好,至少他对她不会再有任何留恋,不论是母亲当初嘱咐的关照之义,还是原本就凉薄的可以视为没有的家人之情,我都丝毫不配你如此对待,走吧,晨曦,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南筱蔷没有耐心,一个银色的光影就直冲宛紫月而来。   紧接着就是金属刺进肉里的声音,可是疼痛却没有传来,晨曦,挡在了自己前面,一把滴血的长剑穿胸而过。   宛紫月来不及反应,另一个人手起刀落,晨曦的头颅划过一道曲线,滚落在离宛紫月不远的泥土里,一头早已没有光泽的长发,如今沾满了黄色的泥土。   “如你所愿,这次他是真的滚了。”南筱蔷轻描淡写的说完张狂的大笑起来。   晨曦,她第一个侧室,是母亲在她儿时就养在家里的男孩子,说过长大以后就嫁给她做小夫郎,小时候晨曦有一双黧黑的眼瞳,清澈俊逸,此刻那双眼睛蒙着尘土,却依旧执着的望向她。   自小她就讨厌他,被迫纳他为侧室后,便一直视他为敝履,直到现在,对他也只有愧疚与感激,依旧没有感情,她不喜欢他,不会喜欢他。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她有些摇摇欲坠。   “还有一个消息,我们从你老宅所在的孟庆郡来,宛家上下,已经没有活着的了,你安心的走吧,在地下还能继续做你的家主,这是我对你的赏赐。”南筱蔷勾着唇角,带着淬毒的阴狠。   她不知道身后的长剑是什么时候贯穿了自己,她心里的痛早已大过其他任何肉体的疼痛,她只希望,来生不要再做人了,她不配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女尊小萌文,请调戏~轻一点~   ☆、新生   金秋十月,天气凉爽,孟庆郡里一片忙碌,这个以盛产粮食在召南国闻名的城镇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全国各地的粮商与皇室的征粮官此时都出现在这里。   肖乐乐没想到,一觉醒来她就来到了召南国孟庆郡,成了召南第一家族宛家家主宛如湘嫡出的女儿,宛紫月是谁,以及这个宛紫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是她在梦境里明白的。   肖乐乐记得昏迷的时候,在梦中见到一个抱膝蹲在地上哭泣的憔悴女孩,她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凉彻心底的绝望与委屈瞬间就包围了她,这个女孩就是刚刚死掉的宛紫月。   女孩哭泣着,含混不清的说着她自己怎么死的,说着她浑浑噩噩花天酒地度过的日子,说着自己娘亲离去后自己遭人暗算,如弃之敝履的小半生……   宛紫月死的时候也不过20岁,肖乐乐抱紧她颤抖的身体,轻轻的咬着牙说,“还有谁欺负你,告诉我,我都帮你讨回来。”   讲完自己不堪的一生后,她告诉肖乐乐,“肖姐姐,你替我活吧,我实在是无颜面对一切,不配面对任何人,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但不是我,否则我不会走不进自己的身体,肖姐姐,帮帮我,帮我赎罪,帮我好好活……”   女子一边哭一边摇着头低低的说,“做人太难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再重来一遍,我,不配为人……”   于是肖乐乐成了宛紫月身体的主人,而那个真正的“宛紫月”直到遇到肖乐乐的魂魄前都低低的缩在身体灵魂的深处哭泣,讲述完自己的事之后,才渐渐消失了。   肖乐乐回到了宛紫月的14岁,继承了宛紫月所有关于前世的回忆,从此开始一个叫做宛紫月的人生,她很清楚,上天安排她不死,或许为的就是帮宛家重头开始,这次意外得来的生命她格外珍惜,就算不是为了那个宛紫月,要活下去,要保命,就必须靠她的努力扭转前世的一切,她心有惶恐,但必须一试。   宛紫月此时此刻是一个14岁的女童,肖乐乐略暗爽,俗话说,装嫩遭雷劈,可现在她是多么光明正大、身心愉悦的装嫩啊,14岁,一枝含苞欲放的喇叭花。   就算没有网络没有电子设备,现在的生活她也乐在其中,虽然是个现代女性,但是对十字绣、苏绣之类的针线一直很热衷,只不过,在这个召南国,手持针线做女红的都是男人。   刚醒过来的那几天,肖乐乐头疼的厉害,这位宛紫月姑娘是撞墙自戕。   这么一个似水年华青春貌美,呃,虽然因为自杀让自己的脸肿成了猪头,暂时看不出容貌,不过随着伤势好转还是依稀看的出来宛紫月是个清秀佳人。   她穿越的这个世界竟然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更有让她脑死的事实是,孩子都是男人生的,摆脱了大姨妈的纠缠,还可以调戏小男生,当真是人生乐事,还好身体构造没有变化……真是不知怎么表达情绪好了,情绪在喜忧参半中不停转换,最后终于失常了……   所以她对着镜子一会唏嘘,一会欢欣,一会无奈……   看着她这幅怪样子一众下人谁都不敢出声,鉴于自己家的小姐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行为举止异常也就不足为怪了。   宛紫月住在风景清逸的月华居,这里的主事是一个叫做佩姨的女人,身边有两个忠心的丫头,皎然和思晖,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人,因为自幼丧父,母亲对自己极尽宠爱,没想到竟把女儿宠溺成了这副坏脾气,宛如湘也是悔不当初,但是对这个女儿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教训,最终酿成大祸。   前世,宛紫月疼爱詹诗源,不忍心他远嫁孟庆郡,就花大价钱在京城新置了宅院,举家迁至京城,而不论是佩姨,还是皎然、思晖,都在宛紫月娶了詹诗源后,前后脚被他以各种理由赶出了宛家。   而她对他宠爱至极,由得他做任何事,也就将自己彻底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如今再见到佩姨和两个丫头,她从心里亲近和感激。   尽管佩姨是捡着好的说,看看眼前的光景也就了解了大半,再看看她现在吃的东西,就更清晰了。   此刻宛紫月手里正端着一碗鸡汤,刮白淡水的碗里看不到一点油腥,一块正方形的鸡皮在碗里上下沉浮,说好听的叫汤,怎么看怎么像刷锅水。   算了,想想自己曾经那个女汉子的身材,现在这个娇小玲珑的身躯让她无比的满意,可得好好地保住了,不能吃太多长得太高,太壮……   她的亲爹殷氏原是宛如湘的正房,生了她不久就死了,宛如湘身边还有个侧室秦氏,秦氏有一子一女,年纪都比宛紫月小,庶长子叫宛傅叶,庶次女叫宛覆霜。   因为她自小任性刁蛮,胡天胡地,不思进取,故而渐渐地就不受母亲的待见,此刻她倒是想多吃点,也要看人家给不给啊,所以以上言论纯属安慰。   话说回来,就算是再不受待见,都病成这样了,自己那个娘也狠心不给自己一碗鸡汤喝?不见得,她记得那个女孩告诉过她,她这次自戕完全是自己作的,她自己弄坏了娘亲为宫里赶制的瑶华簪,嫁祸宛傅叶不成,恼羞成怒说不活了,撞墙自戕。   前世自从这件事后,母亲对她更加的放逐了,那时候她一心认为是秦氏挑唆,一直对秦氏诸多刁难,终于在利用了晨曦中毒之后嫁祸秦氏,将他逐出了宛家,一边是陷害了好人,一边是害的晨曦差点没了命,从此身子虚亏下去。   如果秦氏不走,母亲不会那么辛苦,就不会英年早逝,而秦氏确实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但是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在母亲死了以后。   肖乐乐明白了,要改变前世的结局,她需要做很多。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于是宛紫月每日里吃吃睡睡,尽情的享受着一份摆脱了现代化工作婚姻高压下的洒脱,没过几天就有长肉的迹象。   秦氏很快就听说宛紫月被救过来以后日子舒心,心宽体胖,于是这一日,秦氏就派了个跟前的老夫奴小心翼翼的来瞧宛紫月。   以往自己的小姐只要见着秦氏身边的别说是人,就是猫猫狗狗都恨不得扒皮拆骨,佩姨打起精神不敢大意,深怕自家小姐再出幺蛾子。   “给小姐请安。”胡叔是知礼数的老家人了。   佩姨边想边看了一眼宛紫月,这位小姐嘴角竟然挂着一个笑,她惊了一下,这样的小姐她是第一次见,可别是撞墙撞得傻了。   “胡叔好。”宛紫月微微笑着说,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听闻小姐恢复了不少,大夫还算尽职,侧君不放心,让老奴来瞧瞧小姐还缺什么。”   宛紫月推了推汤碗,佩姨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胡叔,这外伤不能沾油荤我明白,就是吃食上,能给换点别的不能,总吃这个实在是腻歪了。”宛紫月撅着嘴甜甜的说完,一屋子人都呆住了,这这这,要是撞墙之前,这么一碗汤,肯定是要砸到胡叔身上的,断不会还这么知礼节的明白伤重避油荤的道理。   皎然和思晖垂着眼睛对视了一下,都觉得真是见鬼了。   很快,今天行事异常的宛紫月的表现就有人告诉了宛如湘,宛如湘皱皱眉头,这个女儿刁蛮无礼,今日竟做出了这么有礼节的事,说好听些是转性了,说不好听些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吩咐宛紫月身边的人,多加观察。而她心里早已打算的主意,更是捻在了心尖上,待她伤好,一定要她纳侧室收收性子。   虽然惊诧,但到底是老家人,胡叔礼数周到的应答完,即刻去回禀秦氏,秦氏也是吃惊不小,却是受宠若惊的很,急急忙忙去找了大夫请教膳食,要更加悉心的照顾宛紫月。   胡叔走后,肖乐乐忽然觉得想见见那个叫做晨曦的男孩,没记错,在宛紫月告诉她那些故事里,晨曦比她大两岁,在她8岁那年来到宛家,今年已经16岁了。   宛紫月因为讨厌他,逼自己母亲让他住在西府里,而自己和母亲、秦氏他们都住在东府,也就是说,西府里就只有晨曦一人居住,肖乐乐摇摇头,这个小丫头真是挺不讲道理的。   果然,从那天以后,宛紫月的饭菜虽然还是不见荤油,却种类多样,更加精致起来。   “佩姨啊,我娘什么时候来看我?”   “家主事忙,许就是这两日了,怎么了?”佩姨又吓了一跳,小姐安静了些日子谁也不曾念叨过,今天胡叔刚刚来看了她,她就要找母亲,难道小姐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我这头脸什么时候能好,花脸猫似的让人看着,这可不是长脸的事。”说话的还是宛紫月,但是好像不会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于是佩姨认定小姐把脑花撞散了。   “小姐,刚刚晨曦小少爷来过,给你留下了这个。”皎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纱缝制的幕篱,有些为难,但若是瞒着一会被小姐问出来处更是不知道要怎么糟蹋晨曦少爷的一番心意,还不如先说了,她还能有个抢先不递给小姐自己处理的机会。   听到晨曦这个名字,宛紫月心里冷抽了一下,她想起了血腥的最后一幕,小紫月,你的小夫郎,前世他为你忠肝义胆,为你而死,这一世,我会替你好好待他。   “他人呢?”宛紫月向外间探了探头。   虽然很是惊讶小姐的反应,皎然还是告诉了宛紫月,“小少爷送来就走了。”   前世他也给她送过幕篱,她却嫌弃这个白色,说晨曦没安好心咒她早死送来这不吉利的像招魂幡的玩意,让人在上面又是涂墨又是剪烂又是拿香烛烫出不少窟窿,糟蹋够了派人丢回去给他。   “皎然,你替我去谢谢他。”她回头看了看房里的摆设,低声问给她换药的思晖,“晨曦喜欢什么?”   思晖被她问的吓了一跳,小姐最讨厌的就是晨曦了,怎么会管他喜欢什么,“婢子记得晨曦少爷喜欢苇草编的兔子。”   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思晖才依稀记得,每一年元宵赏灯,晨曦被从西府里接来过节的时候,手里总是拿着一个竹筷挑着的草编兔子,很宝贝的拿着,一年一年,兔子旧了他也只是默默地上了新的颜色,继续宝贝着,直到前年,那草编兔终于朽了散了,至此也就不见他拿着了。   “思晖,你去,去街上找了来,兔子,蝈蝈什么的多买几样。”宛紫月点点头相信思晖说的话,她在宛紫月的记忆里却是没有找到多少关于晨曦的回忆,这会子也只有借助他人了。   思晖心中又惊又喜,喜不自胜的答应着,“是!这就去!!”欢脱的跑出门去。   “思晖兴奋什么,我又不是要买给她……”宛紫月没弄明白,一旁皎然却轻轻笑起来。   佩姨一边安排小丫鬟们煎药,一边点头轻笑,自从宛紫月撞墙醒来后就欣喜与她的各种变化,她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小姐变好了,变得是宛家小姐的样子了。   晚饭后,宛紫月被思晖和皎然催着去给晨曦送兔子,她手拿着几根竹筷,又是无奈又是摇头,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没有玩过这么娘的东西,她一直是个有价值观的女汉子。   西府里多是园林和书斋,主人们都住在东府,这里显得幽静冷清。   穿过两侧种着翠竹的小道,她们走进了晨曦居住的小竹园,一进院门,宛紫月就看见了竹林间正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少年。      ☆、晨曦   少年一袭白衣,一头如墨的黑发松松的束在脑后,身材瘦削。   宛紫月脑中又浮现出那个血腥的场面,“晨曦……”她不禁低唤出声。   少年的背影一阵僵直,最终还是挺直了腰身,缓缓地转过身来。   眼前的少年眸如浓墨,点着一点金色的星光,薄唇轻抿,眼角微垂,一副逆来顺受的神情,骨子里却有那么一股坚韧,不易摧折。   宛紫月缓缓走近他,将手中的竹筷递给他,“给你的,谢谢你的幕篱。”   很明显晨曦吃了一惊,却没有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如果是14岁的宛紫月必定是带着少女的青涩与娇羞,说不定还会有那么点别扭,可是她是30岁的成熟女人,可以自然的处理这样的事,这就是年纪的好处。   宛紫月拉过晨曦的手,那只手,手指修长好看,手上却有不少伤痕,她将手中一端垂着苇草兔子和蝈蝈的竹筷放进他手中,“我的脸还没好,你的幕篱很有用,你看,我已经用上了,你在刨竹笋?保护好你的手。”   说完,她转身离开,那个少年依旧沉默的站在她身后,就快走出院门的时候,宛紫月心间一阵柔软,转过身说,“晨曦,白色很适合你,我也很喜欢。”说完她就带着皎然思晖离开了。   她的意思是白色的幕篱她也很喜欢,可是这句话却让站在原地的晨曦浑身颤抖起来,她说,她喜欢他的白色,他只是想不打扰任何人的住在这里,尤其是不让她心烦,白色应该是最干净最不显眼的颜色,这表示他的清淡和远离,他想要的是她不讨厌他,别的不敢奢望,可如今,她亲口说,她喜欢……   湖州金家   “什么?宛家那个草包竟然没死?”金玉犀啪的合上扇子,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妹妹金文锦。   金玉犀是金家的长子,他的妹妹文锦是金家的未来家主,而他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可是就算是要嫁人,也要嫁一个像样的,绝对不是宛家那个草包废物。   没错,实际上和宛紫月有婚约的是金家的嫡长子金玉犀,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忠敬王府的幺子,前世到底是谁使了手脚不仅让她娶了不该娶的人,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这也是宛紫月这辈子要弄明白的一件事。   这么一个娇弱的小身子,不等别人来害死你,自己兴许哪天过着过着就死了,某天早上一起来就腿一软摔下床的宛紫月开始反思人生,于是练了十年自由搏击的肖乐乐决定重新开始。   前世靠着172的汉子身高,匀称结实的汉子身材,她掌握的很快,基本上奠定了她女汉子的未来,这辈子不一样,她才14岁,有的是时间一边锻炼,一边修整,自由搏击的原理精髓就是:“告诉我基本原理,我将得出适合我自身的独特的技法。”   当初她的长项就是力量和灵巧,真悲催,一个女人,一个有力量的女人,一个在男人面前都算得上有力量的女人……   虽说对于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她不是不期待,当时自己从那么高摔下去,应该是死得很透了,有个机会活下来且得珍惜。   她开始了缓慢的恢复训练,一个屋子给她缝沙袋的丫头婆子都觉得她不正常了,只有佩姨渐渐地看出了端倪,大小姐确实是开始上进了。   汤药果然减少了,她在渐渐恢复,她在意的是她的脸看起来不能太糟糕,也不能全好,于是房中人更多的注意力,就都用在了脸上,古法美肤,天然无害。   于是她去见宛如湘的时候,脸上的淤血已经散了大半,依稀还有些淡淡的瘀青,她没有带幕篱,笔直的跪在宛如湘房门口。   皎然和思晖跟在她身边,院子外被围观的仆人们围得密不透风。   佩姨跟着宛如湘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嫡女一脸坚毅的跪在自己面前。   “紫月,你这是做什么?”   “女儿不孝,损毁母亲的瑶华簪,嫁祸傅叶,自戕未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紫月无颜面对母亲,今日前来请罪,请母亲责罚。”   宛如湘看着宛紫月脸上的淤痕,又是愤怒又是心疼,一时难以自持,这个任性刁蛮的女儿竟然真的转了性,难道真是这一撞,撞得开窍了,她不由得眼泛泪光,却依旧硬着声调说,“你蹉跎年月顽劣不求上进,今日罚了,明日又会再犯,毫无诚信,如何信你?”   “诚信绝非靠言语保证,而是以身为证做出来的,孩儿今后定不会教母亲失望,明日孩儿就会复学,但是,孩儿有一个请求。”   宛如湘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劣迹斑斑忽然转了性的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或许这个请求才是真正的目的,若非如此,她真要当她是转了性了。   走回月华居的路上,思晖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晨曦少爷的么,怎么这次竟会求家主让他也一同进学?”   “你终于忍不住了,”宛紫月笑了,“我虽不喜欢他,却也耽误他过了进学的年纪,如今他也16岁了,是该正经学点东西了。”   前世,晨曦不识字,才落得青楼卖艺,还被糟蹋了身子……无论她能不能改变宛家,至少晨曦,这一世,她答应宛紫月要好好待晨曦,就一定会做到。   “家主,如今大小姐上进是件好事,只是这先生,您看请谁比较妥当?”秦氏知道了今日的事,心中也欣慰不少。   “紫月的性子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变得也太多了,究竟是她真心好学,还是又为了整治晨曦,我倒真瞧不出来。”宛如湘沉吟片刻,没有接秦氏的话。   “家主,紫月年纪小,如今经历一番生死,像是懂事了,到底是宛家的孩子,心性坏不到哪去,我相信大小姐。”秦氏不是奸佞小人,把这几日她的动静,还有给晨曦送了回礼的事都告诉了宛如湘。   宛如湘点点头,但愿如此,好好琢磨起给宛紫月重新请先生的事来。   晨曦听到这个消息也似雷劈一般,怔在屋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收集竹汁是为了给宛紫月敷脸疗伤用的,已经忙了几个通宵,乍一听的这消息,倒像是上苍怜悯他默默做的这一切。   他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就泛起了泪光,薄唇紧抿,强忍着不哭出来,七年前他被宛如湘牵着手带回宛家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大小姐,虽然她讨厌他捉弄他,他还是记得,给他第一次温暖的人,就是她。   晨曦捧着做好的竹汁走到月华居门口又停下了,他看了看里面明亮的灯光,轻轻走进去,像以往一样找到思晖,这一次,思晖没有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只是笑着告诉他,大小姐要见他。   宛紫月没有带幕篱,坐在屏风后面的小榻上,笑眯眯的,“晨曦,你总是这么悄悄地来。”见到他,她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他爱着的是真正的宛紫月,是宛紫月的小夫郎,一不小心就有点第三者的感觉……   “这是晨曦少爷送来的新鲜竹汁,是恢复容貌的好东西,我先收着了,一会就给小姐用。”思晖抢着说完拉着皎然退了出去。   屋里一片沉默。   原来这段日子,她涂在脸上恢复容貌的药汁来自晨曦,“谢谢,”她想起前世,思晖捧来这碗绿色的汁液,被她问出来历,叫来了晨曦,逼他喝了下去,看见晨曦吐了出来,便大骂晨曦把这种自己都难以忍受的东西送来是为了要她难堪。   “不必。”晨曦轻轻说出两个字,是宛紫月第一次听到那个记忆里的声音,很奇怪,他的声音让她平静。   “明早,跟我出去走走,就这么定了,早饭你也过来和我一起吃。”她记得那个少年总是牙尖嘴利的反驳她的每一句话,怎么这一世重生,他竟如此话少,而且,既温顺又柔软,她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悠然文静,心里忽然一片温暖。   “是。”他没有抬头,依旧温顺的回答,语气中却听出一丝颤抖。   宛紫月笑了,“晨曦,你是不是很怕我?我这副样子是挺吓人的……算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见。”   晨曦默默地走出去,心里却坚定地响起一个声音,不,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最美的。   第二天一早,宛紫月一出房门就见到站在院子里的晨曦,她笑着招手叫他,“我让人把早饭摆在亭子里了,咱们一起过去!”   他看上去像是悉心装扮过,却低调很小心翼翼不让人发现的样子,思晖也看出来了,拉着宛紫月说,“小姐,你看,晨曦少爷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宛紫月剜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她才14岁,不要和她说这么复杂的话题。   一顿安安静静的早饭过后,宛紫月带着晨曦和丫鬟们上了街。   远远地,带着白色及膝幕篱的宛紫月衣袂翩翩的走了过来,“晨曦,那有家成衣店,我们去看看。”   说着就走进了孟庆郡的老字号,掌柜的没见过这几位,但看着宛紫月一身烟罗软缎,便知身价不凡,不敢怠慢,连忙赶上来介绍。   不知怎么的,宛紫月就是觉得晨曦穿白色好看,可是穿得太素了也不衬如今晨曦如花的年纪,“晨曦你看看这件可好?”宛紫月拿过一件竹青色的衣衫。   转过身来,晨曦手中却拿着一件女式的鹅黄色小衫,宛紫月扑哧一声笑了。   晨曦也笑了,红着脸转过身去,“掌柜的,给这个小公子找几件合身的衣服,要合身的明白吗?”宛紫月朗声说。   晨曦试衣服的时候,宛紫月转脸忽然看到什么,便一个人走了过去。   成衣店斜对面有一条青石板小巷,巷子里的院子墙头都长着繁盛的蔷薇,她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这真是一副文艺好景,很适合自拍,她欣喜地踏上石板路,微微掀起幕篱仰着脸看路左边院墙中的蔷薇,在一丛垂的很低的蔷薇下她努力的蹦起来,以求揪到一朵,但是屡次失败,就在她抬着头想对策的时候,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此时肖乐乐的本能,一把抓住那只手,身子前倾的瞬间用力将那人向前扯……      ☆、正当防卫   一个过肩摔,14岁的萝莉宛紫月的巧妙的将身后的人像匹破布一样甩在了前面。   金玉犀根本来不及惨叫,就一片空白的躺在了地上, “你谁?要做什么?”宛紫月冷脸盯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男孩子苦笑着忍着疼痛龇牙咧嘴,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捏着刚摘下的一簇花。   宛紫月顿时傻了眼,无意识的接过他手中的花,“谁让你在我身后的。”   “你这人,打人都不问缘由的吗?”金玉犀气恼的抬起眼睛。   “这叫正当防卫!”宛紫月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义正词严,可是与他对视的一刻她的心停跳了……   耳畔不知哪来的一个女声,悠悠的念道:明眸无双,玉树海棠,谁家玉笛,吹落秋霜,指间沧桑,岁月无声,任一世戎马……   这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虽然年纪尚幼,但是一旦成人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宛紫月一阵心猿意马。   虽然隔着幕篱,但是听声音就让他的心软软的,金玉犀脸上不禁绽开一个笑容,刚刚的惊诧虽然还没有消,这个身材比他矮半头的丫头竟会拳脚,真有趣。   “谢谢。”毕竟人家帮她摘了花,宛紫月回过神,微垂首低低的道谢,转身就走。   “哎你不是该问我名字吗?”金玉犀想起了话本子里的各种才女佳男的桥段。   “我不想知道啊。”宛紫月莫名其妙。   “那你是谁啊?”金玉犀还没死心。   “小姐,”宛紫月正想离开,思晖就赶了过来,“快去瞧瞧吧,有人欺负晨曦少爷呢!”   顾不得多言,宛紫月拔脚就往回跑。   金玉犀也揉着跌成两半的屁股,“嘶嘶”扭曲着,扶着罗宁的手跟着往那边赶。   成衣店里一个穿着红底金丝五福团绣锦袍的女孩,一脸不耐烦的对着晨曦说,“瞧你那穷酸样,也配穿这软织锦的衫子,钱是哪来的,别是和这个小贼一样是偷的吧!”   “我没偷!”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子抹着眼泪哭喊。   思晖要冲上去,被宛紫月一把按住了,低声嘲讽的问,“这小畜生是谁?”   同时,晨曦穿这一身淡紫色的衣衫真是好看,宛紫月不禁笑了。   “这个啊,想必是来咱们这收粮食的哪个有钱人家的吧,没见过。”思晖撇嘴。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偷东西?”晨曦淡淡的回视那个不可一世的霸王女。   “这还要什么证据,你眼睛瞎啦!这幅穷酸的模样,也配进这里,不是偷来的钱难倒还是自己挣得。”   “这是这个哥哥刚刚给我的!给我娘买的新衣服!”男孩抱紧怀里的衣服大声喊道。   女孩反手就打了脏兮兮的男孩一个清脆的耳光,晨曦赶上前一把推开了要下第二次手的她。   “哎呀你敢推我,你也是个不上道的,你谁家的啊?”   一看这个小霸王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挡在晨曦身前的皎然,立刻向前垮了一步,隔开了要冲上去的女霸王。   “你管他谁家的,你说话之前照过镜子吗?”宛紫月冷着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思晖帮着宛紫月扒开前面的人,一起挤了进去。   “你谁啊?”女孩退了一步,斜着眼睛瞥宛紫月。   “看你这身衣服,别说在京城,我们这小镇都不时兴了,你倒穿的摇头摆尾的,逗谁玩呢?”宛紫月声音里带着笑,虽然看不见脸,依旧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你这丑八怪,连人都不敢见,还有脸说我。”   “我丑我好歹遮着,不像你,明知自己丑还不遮着点。”   “呸!我才不知道……”   “原来你不知丑,真难怪。”   金玉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周围围观的人也都笑了起来,一时间那个女孩绯红了脸,指着宛紫月,“你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又不是来寻亲的,逮着谁都打听名字,”宛紫月转过身去没有理她,那女孩不甘心的趁皎然不备冲上来就要一把扭住宛紫月。   宛紫月一个漂亮的侧踢,将她一脚踢翻在地。   “小兄弟,快,拿着衣服回去吧,可别再哭了,眼泪滴在衣服上就弄脏了,你娘就没有新衣服了。”宛紫月对身后的哭叫置若罔闻,温柔的对男孩说。   男孩眼泪婆娑的点点头,“谢谢哥哥姐姐,小卷一定会报答哥哥姐姐的。”   “用不着,快回去吧,乖啊!”宛紫月轻柔的为他擦去眼泪,男孩咬着嘴唇转身跑了。   “晨曦,我带你来买衣服,你给我挑了一件,又给小卷挑了一件,你自己的呢?”宛紫月转过身踮着脚尖将手中的蔷薇插在晨曦发间。   “……”晨曦一脸错愕,一时间呆住了。   “你这么穿很好看,老板,这件穿着走,刚刚这位小少爷看过的男装,这件这件不要,其他的统统给我包起来。”宛紫月拣出两件颜色寡淡的衣衫,笑眯眯的牵起晨曦温暖的手。   “你有种就报上名字来,本小姐我是舒平镇第一首富何家的嫡女,何振琪。”这时候还来打破甜蜜气氛的,果断不能留着。   “你这名字起得就不上台面,何振琪,何争气,难怪一点都不争气,本小姐宛紫月。”宛紫月微微昂着头,纤长的身材虽还没有完全长成,却有了一段昂然的气魄。   原来是四大家族之一宛家的嫡女,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都听说这个宛家的嫡女是一个刁蛮任性弄得家宅上下不宁的混世魔王,街边上也有不少铺子曾经惨遭祸害,这会竟摇身一变成了救人的侠义之士,大家都很惊讶。   最惊讶的要数被宛紫月吸引过来的,她的未婚夫金玉犀,一听说这个他已经有了意思的小姐竟是自己未来的良人,那个一事无成的混蛋宛紫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孩竟是宛家的草包宛紫月。   何家那位小姐此时也没了脾气,只是气恼的看着宛紫月,“我丢了钱是事实!你不该助纣为虐!”   “你不该不问是非黑白,光看穿着就给人定性!”宛紫月反唇相讥。   “小姐,那孩子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是我叫他进来的,他说他母亲快死了,身上没一件好衣服,想让他母亲死前穿的体面一些,我便擅自做主……”晨曦轻柔好听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至于这位小姐什么时候丢了钱包,我们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孩子一听说可以给母亲挑衣服就欣喜若狂一心一意的看着衣服,根本没有靠近那位小姐身边。”晨曦的伶俐一如既往,宛紫月不禁笑了。   这一笑,晨曦却红了脸,垂眼不言了。   “何小姐,这街上热闹,扒手小贼也是有的,不知道你的钱包是什么时候丢的呢,岂可无凭无据就乱来。”宛紫月相信晨曦说的,这时候衣铺老板也急忙插嘴,“这位小公子和那孩子挑衣服的时候我一直在跟前,小公子说的没错,老妇可以作证。”   若不是听说他们是宛家的人,这老狐狸才不会帮腔,刚刚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宛紫月虽不领情却也明白这就是现实。   人群中的金玉犀给罗宁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就带来了官差,押着一个小偷,说是有人捉了现行送到衙门的,身上有一些已经得手的钱包,里面果然就有这位何小姐的。   而随后,白玉兰一样的宛紫月没有再多说一句,牵着那个出尘清逸的紫衣男孩大步走出了成衣铺,身后的掌柜收了起码二十件衣服的定金,笑得合不拢嘴。   “你去哪?”她居然牵着别人,金玉犀一阵不满忍不住大喊。   “该去哪去哪,与你何干。”宛紫月有些不悦的微昂着头,一刻都没有停留,路过错愕在原地的金玉犀。   岂有此理,还没有娶正室,倒有了偏房,他叫晨曦是吗?宛紫月,你个花心的臭小娘!金玉犀恨恨的看着宛紫月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发誓,今生今世,他一定要让她对他死心塌地,欲罢不能。      ☆、我心已降   宛紫月带着晨曦回到宛家的时候,思晖手里已经拿满了各种宛紫月送给晨曦的东西,从发簪鞋袜、笔墨纸砚,到各式新奇玩意,什么都有。   皎然捧着给宛傅叶覆霜兄妹买的东西,赶往秦氏屋里去了。   “小姐,”晨曦迟疑着喊住她,“小姐为什么要晨曦识字?”   又不是大家的公子,琴棋书画必须精通,晨曦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宛家捡来的孩子,从来对这些不敢奢望。   “晨曦,是我不愿意上学,才让你陪我的,你愿意不愿意?”宛紫月知道他的自卑,温柔的哄他。   晨曦怔住了,眼中的光华一闪而过,微微地点头,转身就走了。   对晨曦,她一直就像对弟弟一样,遵守对宛紫月的约定,把她前生没有做到的都好好做到位,纯粹是姐弟之情,干净的可以直接饮用。   可是这一切在晨曦眼中就完全变了一个方向,他认为这是妻主对夫郎的宠爱,几天前宛如湘已经找到他,告诉他来年春天,就让宛紫月娶他。   晨曦记得,有一次年幼的宛紫月高热不退,他在她身边守了三夜,不断的给她换凉额巾,为她擦汗,最后那一夜,她抱着他沉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然退了热,他激动地跑出去找人,没成想几天的不眠不休下来自己早已腿脚发软,一不留神磕在地上,从此眼角边就有了一个不小的疤痕,自那以后,宛紫月见到他总要说他面带灾星,以至于他就这样养成了在人前垂眼低头的习惯。   可是如今,她竟然对他这样的宠溺和依赖,晨曦觉得自己发间的蔷薇花盛开了。   眼见着小姐脸上淤血渐渐地消了,也许是美容得法,比先前竟多了些许娇美。他心底很是甜蜜,他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也不枉他这段时间熬制竹汁的辛苦。   宛紫月在院子里带着沙袋做伏地挺身,小丫头思晖跟在旁边伺候,这幅怪样子大家也都也见怪不怪了,宛如湘已经给她找好了先生,是退隐市井的前任太女太傅,焦羡雀。   “虽然不知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是看起来一副前途很光明的样子。”思晖悄悄和皎然嚼舌头。   “小姐自从醒了以后,简直是变了个人了,上次可真是把晨曦少爷整惨了,我看现在她不会再那么对晨曦少爷了。”皎然想起夏天时候那次意外,摇摇头。   “一定不会了,你看小姐现在多宠晨曦少爷啊,看来是开窍了呢。”思晖肯定的点点头。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被一旁专心练习的宛紫月听了进去,她努力地在回忆中搜索,到底当初宛紫月对晨曦做了什么呢?可是在她自戕、和自戕前一段时间的记忆完全是空白,一点也没有踪迹,只有一点她敢肯定,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宛紫月和晨曦开始了同学的生活,春天来临的时候,宛紫月又长了不少个子,已经快要赶上晨曦了。   晨曦比她用功,比她认真,虽然已经是经历过高考等等大场面厮杀的人,面对学习这件事,她依旧没有热情,倒是对宛家的雕琢手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宛家号称鬼斧神工,不论是武器还是首饰摆件都质地精良,造型华丽大气,因为与皇室有约定,宛家在民间只制作民间首饰摆件,单独应皇室要求,为皇室制作武器,于是,宛家接到任务,夏天,女帝将派来特使,秘制一件兵器。   四大家族各有镇家之宝,金家的暗器玄天匣,墨家的上古阵图枭将战谱,谈家的还魂草,宛家的上古神器斩月刀。   宛紫月忽然想起什么,却又让那一丝思路溜走了。   不论如何,今年夏天她就要满15岁了,及笄之年的少女,到了成家立室的年龄,于是宛如湘,她的母亲大人,在宛自己的书房里正式的和她来了一次长谈。   “我听焦先生说,你学业上进益不大,文采方面比不上晨曦,沈先生倒说你常常往工坊跑,什么道理?”   说起来宛如湘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比肖乐乐自己大不了多少,所以她并没有面对长辈时候的那种紧张,有的只是尊敬和亲情。   “母亲,孩儿确实无心功名,倒是对家传的手艺颇感兴趣,前不久听沈先生讲了点翠的工艺,制作过程实在是太美了,”宛紫月极其兴奋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母亲眼中骤然点亮的神采,“孩儿有一个主意,现在咱家工坊的首饰可以做的再立体感一些。”   “什么?”宛如湘没听明白,立什么?   宛紫月立刻从一旁的花瓶中抽出一支迎春花,“母亲你看,这花枝叶子和花朵并不在一个层面上,我们也可以照这个将首饰的层次区分的再细致一些,花样繁复更精致,更华丽,更适合咱们家首饰大家华贵的定位。”   第一次,宛如湘见到自己这个顽劣俗气的女儿说起这些竟然如此神采奕奕,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子精气神,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一时间竟感慨的热泪盈眶。   “你说说,要用什么工艺?”宛如湘声音有些颤抖。   “用累丝工艺。”宛紫月想也不想的回答。   宛如湘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欣慰来形容了,她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月儿长大了。”果真是懂事了,那么,先成家后立业的事,也是时候了。   静谧的午后,暖暖的熏风拂过一树樱花的花苞。   “什么?娶晨曦?不行!”宛紫月站起身来。   “为什么?晨曦这孩子自幼在宛家长大,温柔贤淑,性情温和,虽不说做你的正夫,给你做侧室,也不曾辱没你辱没宛家,怎么就不行?”宛如湘皱眉。   这怎么行,她答应宛紫月照顾晨曦,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从没想过要和他有什么,再者,前世晨曦的悲剧都是因宛紫月而起,这一世,能有机会让晨曦重新选择,也算是她对他负责任。   “娘,我当晨曦是自家弟弟,他虽比我年长,但到底性子柔弱,又不爱多言,照顾他是我的作为一家长女的责任,如您说言,晨曦是我们宛家的人。”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多言。”宛如湘眉峰紧锁语气坚决。   “娘,我不会娶他的。”宛紫月这个性子和宛如湘真是如出一辙,倒真像是一家人了。   走在回月华居的路上,思晖不顾皎然的阻拦,直剌剌的问自家小姐,“小姐,你为什么不肯娶晨曦少爷,平日里你对他那么关心难道都是假的?”   “关心就要娶他,那我该把你们俩一起娶了。”   “这不一样,晨曦少爷对小姐你当真是日月可鉴了,况且小姐你已经……”   思晖话没说完就被皎然捂住了嘴,宛紫月停下脚步,逼近思晖,“我怎么了?皎然你放开她让她说。”   “你当真是嘴没遮拦了。”皎然放开思晖,狠狠地剜她一眼。   “没什么……”思晖缩着脑袋,也不再多言。   宛紫月知道一定有问题,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俩一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俩回去给我说清楚,否则……”宛紫月一甩袖子,顾自走了,皎然埋怨的推了思晖一把,两人赶紧跟上。   一旁矮树后面转出一个藕荷色的人影,如玉的面颊微微地颤抖,原来,这一切还是他的痴心妄想,她对他的关心只是出于责任,而不是情意,习惯性的他将右手放到唇边,红唇紧紧的咬着手背,留下淤紫的牙印。   “你!你们说的是真的?”宛紫月目瞪口呆的跌坐回床上,简直是晴天霹雳,她居然□□了晨曦?!   “差一点,小姐你那次喝多了,可是,可是弄得晨曦少爷鲜血淋漓的……”思晖想起她和皎然硬闯进去晨曦那间小竹屋的时候,看见的场景。   疯了一样的小姐,压着上身□□的晨曦少爷……惊恐万状却不敢逃走,痛苦的缩在床角的晨曦,还有那一床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   竟然真是她,一个14岁的女孩,这么残暴混账真是让她没有想到,回想这一年,晨曦和自己的交往,如水一样平静柔和,却自有坚韧的力量,他到底是怎么面对她的,这么难堪的事实,让她简直无地自容,还枉她厚颜无耻的在他面前付出那份廉价的关怀,晨曦该是怎么样的鄙视她啊,天啊,宛紫月那个混蛋都做了些什么啊,她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啊……   看着自己小姐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思晖赶忙解释,“小姐,你是真的忘了吗,你占了晨曦少爷的便宜,看光了他的身子,并没有得手,我和皎然进去的及时将你拉开了。”   混蛋,没有得手,血是哪里来的?宛紫月恨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一刻不管思晖说了什么,总之,宛紫月以一种最耻辱的方式伤害过晨曦。   第二天,在学堂见到晨曦的时候,宛紫月根本抬不起头,她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僵直着身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的专心盯着书本,可是一股属于晨曦的味道带着暖暖的香气一阵一阵的向她袭来,让她不止一个瞬间失了神。   晨曦一双素手紧紧的捏着,用力的骨节泛白,她这般的不愿意见他,是怕他缠着她?可是对她的爱慕与倾心又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既然不愿娶他,也让他留在她身边,可好?   一转眼到了夏初,宛家接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女帝派来传达旨意并监工的特使就是四皇女,南筱蔷。   南筱蔷,这个名字,划破层层的血肉,直戳她的心底,该来的果然来了。   她也终于想起那个在她脑中每次都要溜走的思绪。   前世的记忆里,似乎在最后的时刻,并没有再提到斩月刀的下落,她觉得,这一定和南筱蔷有关。   她最后从宛家大宅而来,必然是找到了斩月刀,才利落的杀了宛紫月,至于她是怎么知道斩月刀下落的,要么就是自己看到了,要么就是从宛紫月这个傻子嘴里得到的,不管是哪一个,这一世她都不会让她如愿。   这几天宛紫月练习的更加勤奋了,这一刻她的脑中只剩下了对付南筱蔷这一件事,而晨曦,宛紫月是他悲剧的起因,这一世,她一定要他嫁个好人家。   在特使到达的前一天,宛家上下做完最后的检查,宛紫月跟着母亲上下打点着,直到满天星斗才返回自己的月华居。   在月华居门口,她诧异的看到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的晨曦。   她已有多日未进学堂,也许久不曾见过他,月光下的晨曦,背影像是一道安静的月华,思晖顿了顿想说话,被宛紫月拦住了。   她咬着嘴唇想要绕开,回头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终于毅然的转身唤他,“晨曦……”   男孩转过身来,有些惊讶,有些慌张,又有些欣喜。   思晖和皎然识趣的退到月华居院子里,远远地张望着。   “小姐,我,我只是……”   “晨曦,你用不着每次都解释。”你有你的世界,不需要向我解释任何。   “不是的,我带来了夫子的书,小姐多日未去了,夫子最近在讲《诗经》,我觉得实在是美妙,故而送来给小姐。”   “我看看。”宛紫月不忍心拒绝。   晨曦双眼忽然有了神采,兴冲冲的给她讲起今天夫子讲的课业……   “夫子今天讲:‘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晨曦小心翼翼的念着这句表达对她相思的美好词句。   “晨曦,对不起……”宛紫月终于打破他的美好。   “什么?”晨曦一双温和的大眼睛,带着湿漉漉的光泽,善良而宽容。   “去年夏天的事……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晨曦忽然一脸煞白,浮起一个惨不忍睹的笑,淡淡的说,“这才是真正的伤害,你道歉的这一刻,我才真的觉得自己廉价,屈辱……”原来,对他好的这一切,竟是她觉得对不起他。   话没说完,晨曦转身走入茫茫夜色。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她本来就是个在男女情爱上略微失能的人,思索良久之后设身处地的转换成现代人的思维,宛紫月才终于明白,被自己爱的人伤害,最不想听到的应该就是,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既不喜欢他,又要揭穿这一点,这样才将对方变成了用纯洁交换欲望的下贱东西。   她即使再无心,这次也是真的伤了晨曦,这样也好,她没把握能在这一世扭转乾坤,如果仍然无法摆脱前世的结局,至少她不要再连累晨曦。      ☆、金家的婚约   南筱蔷来了,带着女帝的手谕,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住进了宛家,与她一同到访的还有湖州金家的金文锦。   好像和以前的记忆不一样了,前世,来的人只有南筱蔷,也是这一次,混沌无知的宛紫月自以为找到了知音,而这一次同来的居然还有金家的未来家主,一定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玩游戏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触发了某些剧情一样,宛紫月明显的觉得这一次她一定做对了些什么。   再见南筱蔷,这个女人貌如桃李,继承了自己那位美人父亲的妖娆,却刻意弥补着一份庄重,很是聪敏。   此时的南筱蔷还是那个勤勉做事,不参与任何名利争夺的忠厚庶女形象,全世界都被她蒙在鼓里。   而只有宛紫月知道她最丑恶的一面,她忍着心底翻涌的恶意,忍着将她凌迟的一股股冲动,面带微笑礼数周全的做着一切顺理成章的事。   一上午,宛紫月都庄重的陪着母亲接待客人,礼节周到,进退有度,虽然尚且年少,一副绝色的姿容却是掩盖不住的,用不了几年就会长成一个标准的万人迷。   “早闻宛小姐顽劣,今日一见与传闻中大不一样,如此稳重的青年才俊当真有宛家之风,可见市井之言不可信。”南筱蔷脸上一副老实人的平和相,只有宛紫月知道这张笑脸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丑陋。   “紫月不才,有负家母教诲,四皇女过誉了。”宛紫月应付的很是得体。   南筱蔷哈哈笑着,心里虽有疑惑,却也用心良苦的演着该演的戏,获取这个蠢货的信任是她一切计划开始的第一步,不可以有任何差错,她装作亲厚的对宛紫月一番交谈,自以为天衣无缝。   而这一切同样落在“别有用心”的另一个人眼里。   这位传说中的宛家嫡女,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性情大变,传闻的来源却是从见了她就再也念念不忘的某位深闺小公子,今日一见,果然配得上那个别扭孩子一番心意,金文锦看宛紫月,越看越满意。   却是一直没有见到那位传闻中狐狸一样的侧室,虽然好奇,金文锦却不以为意,女人三夫四郎的很正常,况且是宛紫月这样优秀的少年才俊,即便不主动,围在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少不了。   想到前世,是自己愚蠢的选择才害得金家家破人亡,金家上下身首异处死的凄惨,于是今世一见金文锦,宛紫月就觉得格外内疚,不由得亲厚些。   “金小姐,久仰了。”宛紫月笑眯眯的走近金文锦。   金家的暗器机关精妙绝伦,如能与宛家连成同枝起影响力必将无人能敌,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世的南筱蔷才要第一个打破宛家与金家的联盟,不仅将詹诗源塞给了她,彻底打破宛金两家联姻,造成关系裂痕,再促使墨家与谈家联手,只要宛金两家不能联合,逐一击破也就是迟早的事。   “宛小姐客气了,早有心拜访,如今才有机会,当真相逢恨晚。”金文锦笑意盈盈。   “紫月也早想拜访金家,今日不成想金小姐驾临,实在是天赐良机。”   “难得与紫月一见如故,再想到不久之后宛金两家即可结为秦晋之好,实在是一桩美事。”终于还是谈到了这件事。   “哈哈哈,文锦客气了,紫月惭愧。”眼前的金文锦与自己同年,容貌俊秀,气质不凡,想必她那一母所出的哥哥,相貌也不差,想到这里她眼前忽然闪过晨曦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中一紧。   “此次到访,一来是替家母问候宛伯母,”金文锦说到这向上座的宛如湘又行了一礼,再转过来对着宛紫月说,“二来便是为了这亲事而来,宛家的手艺闻名全国,家兄的嫁妆,家母有意请宛家设计制作,虽于规矩不合,但家母想让紫月亲手为夫郎设计嫁妆,向妻主讨一片盛宠心意,紫月可不要推辞啊!”   不等宛紫月说话,宛如湘便哈哈大笑起来,“柳穆这个人啊,一点没变。”宛如湘与金柳穆算得上是同窗,脾气性格也甚为投缘,这才在两人的正夫怀孕之时,交换婚书指腹为婚订下子嗣鸳盟。   金家家主好兴致,这算是古代文艺女么,宛紫月哭笑不得,说到设计首饰,她却忽然想到晨曦头上那簇她亲手簪上的蔷薇……   难道,真的要娶金家的长子吗?宛紫月摇摇头,想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挤出脑袋,晨曦她都不想娶,更别说没见过面的那个金少爷,再说了,仇人尚在,家国不平何以成家立室。   看紫月忽然的一阵失神,宛如湘立刻岔开了话题,命人安顿好金小姐,接着就和南筱蔷讨论起了女帝此次交代的定制款式相关的细节,宛紫月也成功的逃过了尴尬的成亲细节,找了个由头就悄悄的往工坊去了。   她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工坊里忙碌的师傅们,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描绘着一个什么,待到她忽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面前的纸上用碳条画出了一个流畅的图案。   “不错,不错……”身后传来沈师傅赞许的声音。   宛紫月要遮住已经来不及了,“沈师傅好。”   “恩,这个流云图案再配上一颗东珠,大气简洁,适合做簪子。”沈佳妮是宛家工坊的首席工匠,世代跟着宛家,到她已经是第六代。   “这个流云做成镂空的怎么样?工艺上行得通吗?”听到沈师傅的赞许,宛紫月一扫刚刚的忧郁,迅速投入设计中。   沈佳妮眼前一亮,果然是宛家的小姐,天赋极好,心中大感安慰,耐心的跟她一同描画起来。   “小姐这就开始为金家设计嫁妆了?”最后一笔终于定稿的时候,沈佳妮笑着打趣宛紫月。   这个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宛紫月甚是无奈,哂笑着打哈哈,“哪有哪有,哈哈哈哈……”   “哦?那么这只钗,是小姐设计给谁的呢?”沈佳妮意有所指的笑着紧追不放。   “呃,没谁……”话虽这么说,可是宛紫月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晨曦。   “这可是小姐的第一支钗,意义非凡,切莫辜负。”沈佳妮颇有深意的笑着离开了。   宛家家主亲自打造的第一个首饰,都是送给自己正夫的定情之物,当年宛如湘打造了一支点翠百花簪,艳惊全国,最终当着众人的面,亲手簪在了宛紫月父亲殷氏的鬓边,传为美谈。   宛紫月手拿着那副绘好的设计图,步伐沉重的走回月华居,她的第一支钗,想到的主人竟然是晨曦,就算她目前接触最多的男人只有晨曦,可是若她对他无意,大可以谁也不想啊,为什么要想到他呢?   难道,她真的对他动了心?   猛的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娶一个男人……她仰天长叹,“臣妾做不到啊……”   拐角处一个人影将她的纠结全部看在了眼里,这一刻,金玉犀觉得她更可爱了,不由得绽开了一个笑容,不枉他假扮妹妹的随侍跟来了宛家,他要弄明白这个宛紫月的真面目。   宛紫月可没有想到嵴庋蝗怂慵疲徊饺⊥返募绦白撸肀叩乃缄偷偷偷南蛩惚ǜ崭帐占吹模孪嗜群醯墓赜诮鸺页ぷ拥男畔ⅰ   金家长子金玉犀是召南国出名的才子,精通算术……   后面的宛紫月什么也不用听了,光这个名头就已经让她觉得他实在是可怖了,精通什么不好,竟然是数学!人类精神虐待的简写,可是金家机关的设计非算术之道不可,这样的怪才,简直奇葩。   立刻,她脑子里浮现出了王大锤的经典表情,于是她霎时一副被雷劈中的糟心模样。   要她和这样一个人结婚,她还不如娶了晨曦,堵住悠悠众口,可是,为什么又是晨曦,这个少年就逃不过被她利用的结局吗……   无论如何,有些事情该早作打算,“皎然思晖,你们给我听清楚,这个四皇女不是什么善类,给我打起精神盯好了,看好晨曦,别让她拿着晨曦当我的把柄。”   宛紫月回到自己的月华居,就关起门来交代两个心腹,这两个侍女武艺高强,是宛如湘精挑细选的人,十分信得过。   皎然和思晖虽然不明白却坚决相信小姐说的,并且立刻就付诸了行动。   南筱蔷自然也听说了关于宛紫月有一位未过门的小侧室,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摸底的机会,立刻就派人去打探虚实了。   第二天,宛如湘带着南筱蔷和金文锦去了制剑工坊,而宛紫月一大早就来到首饰工坊里认认真真的跟着师傅们把那支画好的钗变成实物。   就在沈师傅给她演示镶嵌的时候,思晖跑了进来,“小姐,快去看看吧,晨曦少爷被人欺负了。”   宛紫月放下手里的东西,给沈师傅道了恼,跟着思晖快步走向西府。   “怎么回事?”宛紫月皱着眉。   “小姐说的果然不错,今儿一早,四皇女的侍女就来了,说是要砍竹子给皇女做手杖,说四皇女日前行程劳苦,脚疾犯了,晨曦少爷怎么都不肯,就闹起来了,皎然在那呢,倒是没让晨曦少爷吃亏。”   南筱蔷,你也不过如此,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宛紫月在心里讥嘲的笑起来,到该硬塞詹诗源给她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行情呢,想想就有趣。   来到西府,就看见那个一向清逸如水的小少爷,面色凌厉,口齿利索的在和不知道谁辩白着什么,宛紫月停下来,听了一会。   “别说一根,就是一片叶子我也不给你。”   晨曦说完,就挨了那个为首侍女一个耳光,“你好大的胆子,别说是一根竹子,就是你这宛府,只要四皇女开了口,也是四皇女的。”   晨曦白净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被几个侍女推搡着,差点跌倒,宛紫月一阵怒意汹涌了上来。      ☆、结下了梁子   “谁好大的胆子,主子再贤德,也架不住奴才蠢,我竟不知四皇女座下还有这么蠢的奴才,你话里的意思是四皇女想要宛家,不知道四皇女是要宛家的武器制法还是宛家的首饰制法,这话传要是出去,要么四皇女有心图武器制法是图谋造反,要么四皇女图首饰制法是有心蓄财,哪边看起来都不是皇室子女该有的打算。”宛紫月这时候才边说边慢慢的从远处走过来。   不等那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开口,就又直接对着晨曦说,“晨曦,宛家就是这么教你待客之道的,一根竹子算得了什么,你凭什么不给,自己也不过是寄居宛家屋檐下的泥菩萨,什么时候宛家由你做主了。”   宛紫月不阴不阳的说完这几句才回头看着这几个脸都吓白了的奴才,这是南筱蔷故意的,一个奴才死不足惜,说错了话,她做主子的有的是办法圆过去,可是,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一个不长眼奴才的嚣张言论,而是主子刻意交代的,为的就是刺激宛紫月大怒,找到她一心护晨曦或者为了护宛家会做出的失态之举。   可是没想到这几句话,宛紫月说的不紧不慢,脸上也丝毫没有恼怒或者不满的表示,更多的是嘲讽。   “宛小姐误会了,奴婢们只是来求一根竹杖。”那个为首的侍女心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骂名在外的宛家嫡女竟然是这么胸有城府。   “来人,请家法!打晨曦和这几个不懂事的奴才一人二十鞭,”宛紫月淡淡的瞥她一眼,带着笑说,“晨曦到底是我宛家的人,要教也是我来教,外人没资格说他一句,今日我也要替你主子教教奴才,这些话若传出去,你主子的名声就教你们糟蹋了。”   思晖一阵愕然,虽然小姐这样子是真帅气,可是,竟然要打晨曦少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叫小姐。   皎然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推了一把思晖,帮着几个宛家的侍女准备家法,给晨曦少爷绑也要绑的舒服一点。   晨曦依旧纯白安静,微微咬着下唇,垂着眼角,不看任何人,坦然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惩罚。   南筱蔷的几个侍女花容失色,连声求饶,宛紫月置若罔闻,只管坐在一旁看着几个有力的仆妇挥着鞭子开始动手。   打到一半,听到消息的宛如湘带着南筱蔷和金文锦很快就赶到了西府,看这个阵仗,宛如湘变了脸色正要开口。   “母亲,四皇女,金小姐,”宛紫月抢先开口,“今日晨曦不懂事与四皇女的侍女起了争执,是宛家管教不严,四海之内皆知四皇女忠厚仁德,女帝此次派四皇女前来不仅是因为四皇女值得所托,更是希望四皇女趁此机会见世面多学习,今日四皇女的侍女坏了规矩,竟口不择言说四皇女开口宛家就是四皇女的,此等言论大逆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宛家本就是陛下的臣子,刁奴所言意思就是宛家不是陛下的是四皇女的,骄纵刁奴在宛家说了这些混账话,宛家没有表示,就等同默认,女儿迫不得已代母亲、代四皇女先行责罚,望四皇女与母亲赎罪。”   一番话说的南筱蔷目瞪口呆,这个十四岁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头脑,自己与她同岁,虽在内宫长大,见惯了各种谋略倾轧,听到宫外的民间少女说这样的话,十分震惊,看来这个宛紫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好收拾。   宛如湘虽然面色愠怒,心中却大感欣慰,这个女儿,真是有勇有谋,路上已经听人汇报了大概,心中还在担心这毕竟是皇家的奴才宛家私刑有损皇室颜面,没想到自己的长女竟能将这番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   金文锦心里也吃了一惊,这,和传闻中简直天差地别,如今看来,自己那个傲娇哥哥眼光还真是不赖,这个人,不仅能撑起宛家,未来和她们金家联合,一定能抵抗她们已经看到苗头的那朵也许会灭顶的乌云。   思晖也呆住了,原来小姐在这等着那个四皇女呢,这一刻她和皎然都更是死心塌地的信任自家小姐的决定了,以后再也不质疑小姐了,晨曦少爷不挨这顿鞭子,这番话小姐是说不了这么硬气的。   而宛紫月这时候心里想到的,全是柔弱纤细的晨曦。   宛如湘在书房久久不能平静,在四皇女来前一晚紫月在她耳边说的那番话,当时她并未太在意,今日看来简直让她如坐针毡,紫月说,四皇女来者不善,像是为了斩月刀,让她一定警惕不让她有机可趁,今日西府一闹,倒真不像是无心之举,这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的阴影。   当务之急,她即刻加强了宛府里的守卫,尤其注意南筱蔷的院子,不让她的人到处乱走。   另一个院子里,今天白天的事,金文锦给哥哥描绘的活灵活现,金玉犀不禁对这个宛紫月更是着了魔一般,各种手段胁迫妹妹一定要安排自己见见她的真容。   入夜,思晖回来报告说,宛家的人守好了南筱蔷的院子,有人出入都会通知这边,而那几个南筱蔷的侍女都哭爹喊娘的在上药休息。   南筱蔷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本来她不想这么早,可是,看到晨曦受辱,她竟一秒钟都不能忍。   趁着夜色,宛紫月带着思晖和皎然,静悄悄的赶往西府。   那间安静的小院,这会竟连灯也没有,宛紫月低声说,“皎然,你不是说秦氏派人来照顾晨曦了吗?这会子怎么连个烛火都没有。”   “小姐,想必是晨曦少爷休息了。”皎然轻轻的解释。   思晖推开门,宛紫月着急的快步走进去,绕过屏风来到晨曦床边,他正趴在床上,借着月光,宛紫月看到他脸上有一丝泪痕。   即便是想保护他,也还是伤了他。   “晨曦,”宛紫月轻轻的唤他。   思晖点起屋里的灯,和皎然把带来的伤药递给宛紫月。   灯亮了,宛紫月看到晨曦身上依旧穿着今日那件青衣,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处理伤口,她不由得急了,一边唤他,一边吩咐皎然和思晖准备热水。   出去转了一圈,思晖撅着嘴回来说,“小姐,水先前就备好了,这会子全凉了,要重新烧,可是西府这边东西都不齐全。”   “佩姨呢?叫佩姨来!”宛紫月蹙着眉。   不大一会佩姨就赶来了,“小姐有何吩咐?”   “佩姨,今日不是安排了人来照顾晨曦吗?怎么不见人?”   “小姐,晨曦少爷不肯人碰,把老胡派来的小厮都赶走了。”佩姨一进门就明白了自己小姐的意思。   宛紫月摇摇头,交代佩姨,“我今日罚了晨曦,他脸上下不来,还是佩姨你出面请秦氏的人烧了水备齐东西置在旁边小房里,就说你来照顾晨曦。”   佩姨笑得深了,“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了,即刻就办好。”这件事除了小姐别人还真是不行。   皎然和思晖也准备别的东西去了,这会,宛紫月才低低的趴在晨曦耳边说,“这会子没人了,你可该睁开眼睛了。”   果然,晨曦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忽闪着,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晶莹,眸光如水,并不直视宛紫月,只是低低的看着某处。   “怎么也不肯上药?”宛紫月想起今日挨打的时候,晨曦咬着嘴唇倔强的不吭一声,在她向众人陈述缘由的时候,并不曾看晨曦一眼,所以,她的心意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这是晨曦自己罚自己的,不仅不能为小姐分忧,还差点拖了小姐的后腿。”晨曦轻轻的回答,说到后来,几乎听不见声音了。   宛紫月的心一颤,下意识的用手指拂过他脸颊散落的发丝,晨曦被她这突然地柔情惊得一怔,宛紫月自己也回过神来,急忙开口遮掩道:“所以你就不肯上药,要是伤重了又该请医吃药,更是大费周章,再说了,要是背上留下伤痕,以后哪个姑娘还肯娶你?”   晨曦忽然很红了脸将头垂得更低了,宛紫月真想给自己一耳光,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你害的人家这样,难道不该是你娶了他?!   “之前进学的时候我说给你配个小厮你怎么都不肯,这下子,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宛紫月硬着头皮又转了话题。   “晨曦受宛家照顾已经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配专门的下人。”   宛紫月一阵心悸,晨曦真是敏感又倔强,“就这么定了,一会我让我屋里的净荷过来给你擦身换药,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以后他就跟你了。”   晨曦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低低的垂首沉默着。   正在这时,思晖推门进来了,“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嗯,支好屏风,叫净荷进来吧。”宛紫月收拾好表情,抬起脸正常的面对思晖。   皎然和思晖摆放好了东西,就退了出去,一个白衣的少年紧跟着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垂首给宛紫月行了个礼。   “净荷,你来照顾晨曦少爷,我就在外边等着。”宛紫月站起身就要离去,却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角。   “小姐,我……”晨曦咬着下唇,轻的不能再轻的说,“陪陪我,可以吗?”   此时的晨曦,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出一个淡淡的阴影,这幅楚楚动人的神态让人顿时心生怜悯,宛紫月心中一动握住他的手,连自己也不能相信的点头说,“乖,我不走。”   回廊下宛紫月望着星空发呆,这样的没有污染的星空真是无比的纯净,月弯的光很浅,不远处能听到虫鸣,这是现代都市里久违了的祥和。   思晖和皎然在一旁小声的嬉闹着,宛紫月很平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活着真好,人生若都能如此安静美好该有多好,今天和南筱蔷的争斗算是提前拉开了序幕,走着瞧吧,她可不是前世那个浑浑噩噩的宛紫月。   宛家前世所受的,今生,她统统要通过自己这双手一个一个讨回来。   门开了,净荷面色微红的走出来,“小姐,都准备好了,”   “思晖你们帮着把里面东西收了,哎,净荷,你脸红什么?”宛紫月招手将他过来。   “晨曦少爷皮肤真好,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皮肤。”净荷是佩姨的儿子,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俊秀白净的脸庞,很是讨人喜欢。   “小东西,数你机灵,去,准备点滋补的汤水。”宛紫月戳了一下他的粉脸。   思晖和皎然带人把屋里收拾好,宛紫月就进来了。   晨曦已经换了干净的寝衣,就连被褥床铺都换了新的,好一群机灵的奴才,宛紫月在心里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赏赐。   藕荷色的床褥上,晨曦一身白色的寝衣,还是那样趴着,看见她就红了脸,略带羞涩的低低说,“小姐,你笑什么?”   啊,她笑了吗?她竟然在笑?宛紫月抬起手摸了摸脸,确实,笑着……   难道她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不,她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一定要控制自己的兽性,保持自己的人性。   “刚刚还死撑着不让碰,你看,洗干净换舒服的被褥,岂不是舒服多了?”她的理智回来了。   从床边净荷准备的小几上有几种药瓶,这个小机灵还写好了用法和顺序,宛紫月按要求,拿起一瓶,打开瓶盖,转过身准备掀开盖在晨曦背上的丝巾……   晨曦微微动了一下,“别看,一定很难看……”   “这是我让人打的,再难看也是我的错,不是你。”宛紫月沉声说道,心里一阵愧疚。   掀开丝巾,整个背上纵横的伤口,还是让她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她捏紧了丝巾,咬着下唇,控制了一下情绪,安慰晨曦说,“我要开始了,你忍着点,晨曦啊,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吃螃蟹。”   晨曦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宛紫月的指尖碰到晨曦背部的时候,晨曦的心跟着起了涟漪,小姐的手又温暖又柔软,那些不能碰触的伤口,小姐都一边给他吹,一边将药用棉花轻轻的涂抹,红肿的部分,上了药之后都有一丝凉凉的感觉,原本热辣的痛楚一下子就消失了。   宛紫月这一边也是心猿意马,果然,净荷说的没错,晨曦的皮肤纯白细腻,映衬得鲜红的鞭痕怵目惊心。   宛紫月一阵锥心的心疼,轻轻的用指尖拂过他红肿的皮肤,“晨曦,你怪我么?”   “晨曦怪自己差点拖累小姐,成了小姐的把柄。”晨曦咬咬牙,无法忽视那些从背部蔓延开的迷离,渐渐地,某一个地方开始灼热的燃烧。   晨曦垂着眼,紧咬着下唇,宛紫月的心被狠狠的一击,无法抑制的伸手拂过他的唇,“别咬了,可是太疼么?”   晨曦抬起含着水波的大眼睛,摇头,因为错愕松开的嘴唇有一丝微颤。   宛紫月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轻轻印上他苍白的印着牙印的柔唇,晨曦浑身一颤,脑中一片空白,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姐近在眼前的眉眼,心中一阵酸楚,含泪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投入这个他期待了多年,一步一步坚持才盼来的吻。   晨曦的唇带着些微的竹子清香,柔软,温暖,宛紫月原本只是想浅浅的一碰,没想到这绝佳的触感让她竟深深无法自拔,她毫不费力的找到他的小舌,用自己的舌尖逗弄着,吮吸着,辗转无法停止……   直到她听见晨曦发出一声嘤咛,忽然灵台一阵清明,她松开他,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此时的晨曦已经双眼迷离,嘴唇红肿。   宛紫月红着脸站起身,不敢看晨曦一眼,有些吞吐的说,“你,早些休息。”   说完就飞也似的逃走了,独留晨曦一人轻轻抚着红唇将脸埋进被中,脸烫的像是着了火。   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宛紫月都无法从刚刚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她是怎么了,她答应宛紫月照顾晨曦,不让晨曦重蹈前世的悲剧,而她明明知道晨曦爱的是宛紫月,不是她,她真是发昏了,宛紫月使劲拍自己的脸,不可以,她不可以释放兽性。      ☆、重遇詹诗源   第二天,太阳正常升起的时候,宛紫月被母亲派去镇东的屈家取回炼制精钢要用的柴炭,和她一同出发的是金文锦。   一路上宛紫月耐耐心心的给金文锦讲解,为何炼制精钢非要专用的柴炭,精钢需用的温度极高,柴炭如不能支持到那样的温度就燃尽必然是大大影响炼制的。   其实宛紫月也知道,金文锦此番跟着出来必是要和自己谈论点什么的,果然刚刚从屈家出来,金文锦就开了口。   “宛妹貌如春晖又极聪慧,家主想必在启蒙方面对宛妹也早有交代。”今日一来金文锦就亲热的对宛紫月姐妹相称了。   原来,大家族里先为嫡女纳侧夫全是为了青春期的启蒙之用,一般都会选择一个相貌出众性格娴静的男孩子,从这个年轻男子身上学来的相处之道也好,床第之术也罢,如此才算得成人,才可迎娶正夫,宛紫月这才知道,晨曦竟是一直这样被培养长大的,难怪他一心想的只是跟在她身边。   “世家里皆是如此,金姐姐家里也安排了?”宛紫月并不想承认自己与晨曦的关系,把话题转回去。   “家母已有交代,昨日我见着那个挨打的少年,想必就是宛妹的侧夫吧?”   “我虽不大中意,却也暂无他法,日后再瞧吧,我不中意的娶回来也没意思,还是要个自己可心的人跟在身边才是正经,金姐姐你说呢?”宛紫月一副无奈的语气。   “世间难得的是一心人,再加母命难违,妹妹也别太计较,左右一个侧夫,好生相待就是了。”   宛紫月与金文锦笑笑便聊起了其他的。   经过之前闹这一场,制剑的十日里风平浪静,宛紫月和金文锦有时去学堂上课,有时一起外出玩闹,南筱蔷则一直跟着宛如湘的进度,没再出过纰漏。   而金玉犀,与自己妹妹一道外出的几次机会,虽不敢直面现身,怕她认出自己,暗地里却把宛紫月看了个够,对这个未来妻主的长相、性格都大大的看满意了,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那个即将在他之前进宛家门的晨曦。   可是历来惯例如此,这是宛紫月的启蒙之物,哼,等他过了门不怕这个臭小娘对自己不上心。   这十日宛紫月没再去过西府,心里却猫抓似的,巴不得每天都去看晨曦,越是这样越是拉着金文锦到处玩耍,思晖和皎然倒是看出了眉目,日日晚饭后都让净荷过来回禀病情,听闻晨曦已经渐渐好转,宛紫月不动声色的心安又复杂。   “回小姐,晨曦少爷今日说,明日就想复学。”这一日净荷这么汇报给宛紫月。   “恩,大夫说没事就随他,”宛紫月貌似不在意的回答着,心里想起了什么又紧着接了一句,“你好生照顾着,千万别让他背上留了疤,好好地身子,让他日后还怎么嫁人。”   说完就让净荷回去了,又惦记着那日见到他那边简朴的用具,吩咐思晖盯着把东西都置备的像样些。   回西府的路上,净荷到底年幼,嘴里嘟囔着,“都说晨曦少爷是小姐的侧夫,小姐怎的还想着让他嫁别人……”   “这些话你可不能传给你家少爷,”思晖连忙冷着脸打断他的话,“你上次说,还缺什么来着,我跟你去看看,一会你好告诉佩姨。”   宛紫月还没想好要怎么给晨曦找个靠谱的妻主,就被她娘指派到京城去了。   十日后,女帝的剑制好了,宛如湘安排宛紫月护送宝剑与南筱蔷一同回京复命,这一来一回就要半个月,还不算在京城等待召见耽搁的时间。   金文锦与她们一同出发,中途返回湖州,金玉犀倒是很高兴,终于有几天可以远离这个侧室的阴影与他的小妻主共处了。   南筱蔷也很高兴,总算有机会与宛紫月拉近关系。   宛紫月更高兴,终于可以不用纠结晨曦的事,躲出去图个心闲。   晨曦应该是唯一一个心绪凌乱的人,小姐从那日之后再没来看过他,他原想着等他伤好要去谢她,谁知她竟要进京,一别数日,不知回来时又是怎么个光景……   晨曦咬咬下唇,眼眸低垂,净荷走过来说:“小少爷,明日小姐就要启程了,你,不去送送小姐吗?”   见晨曦依旧低着头看着地上冒尖的竹笋发呆,净荷忍不住了,“小少爷,金家的小姐要是中途邀请小姐去他们家,那就一定会见到小姐的未婚夫了,我听说那个金家少爷貌如天人,到时候,万一小姐喜欢上他,就更要坚持把你嫁给别人了……”说到这净荷自觉失言,捂着嘴立刻跑开了。   晨曦如晴天霹雳一般霎时抬起头,原来,她还是不肯接纳他,执意要将他许给她人……,他眸中升起一层雾气,将下唇咬的更紧。   前世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詹诗源,在京城,她豪情万丈的英雄救美了被一群小流氓堵住的詹诗源,如今想来,一定也是南筱蔷的安排。   京城第一美人詹诗源,她前世为之痴迷一生不惜毁了和金家的婚约,抛弃宛家老宅花了大笔银子在京城置办豪宅另立门户,风光迎娶詹诗源,赶走了家里的忠仆,还有晨曦。   怀着她孩子的晨曦最后在不知哪个偏僻荒凉的地方生下一个死胎,由始至终都不曾得到一个正眼,却为了她流落青楼,为了她,身首异处。   宛紫月眼眶含泪,她深呼吸一口,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扣进肉里,她要让詹诗源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宛如湘带着家眷们在大门口为宛紫月送行,皎然、思晖以及一些小厮家仆大约十几人一路同行。   宛紫月一边等着家仆将行李搬上马车,一边假装与一旁的宛傅叶说话,其实是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俊逸的少年。   “小姐,晨曦少爷没来。”思晖看出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恩,”宛紫月看似不在意的应声,心里却忽然凉了一截,其实,不来也好。   宛紫月带着宛家的宝剑,带着对晨曦又逃避又纠结的心情,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在临近湖州的时候金文锦先行一步,约宛紫月归来时到金家一叙。   剩下的路程,南筱蔷一如既往的对宛紫月亲近友好,宛紫月应付的也相当得当。   五日后,一行人到达京城,虽然南筱蔷一再坚持邀请宛紫月一行入住女帝赐给她的王府,宛紫月礼数周到的推脱了,依照母亲吩咐入住驿馆。   前世,她就是住在南筱蔷的王府,与詹诗源发生了关系彻底沉沦,一方面是爱之心切,另一方面是必须对他负责,不忍他受一丁点委屈,才执意明媒正娶与金家退婚,从此宛金两家交恶。   入住驿馆后,宛紫月再一次体会到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宛家虽为女帝所用,身为外籍臣子不入朝廷,一举一动更是为女帝所暗中关注,此番进京献宝所为是公事,入住王府就成了私交,是不懂规矩,入住驿馆才是觐见的礼数。   收拾妥当她便安排了洗澡驱乏,一路行来虽不曾吃苦,但也是舟车劳顿。   家仆们抬水准备的时候,宛紫月正在一旁的小榻上歪着看书,余光忽然撇到什么,让她愣了一下,那个捧着衣服进来的人,身影有些熟悉,摇摇头,她觉得她是想晨曦想的恍惚了。   梳洗完毕,思晖帮宛紫月擦干长发,午后的阳光里,宛紫月闭着眼睛坐在回廊下,身着一身紫衣,姣美纯净,青丝长长的垂在思晖手中,暮色风华。   晨曦躲在屋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都是透亮的,如果,能有机会让他帮着小姐擦干头发,那该有多好,他轻轻的咬着下唇,可是他不能让小姐发现他,垂着眼眸,他又退回他该去的地方。   晨曦一直住在西府,大多数家里的仆人是不认识他的,所以他能混在这些人中安安全全跟着来了京城,实在是件无比兴奋的事。   第二天宛紫月等到了宫里派来的人,告诉她稍事休整,明日就进宫献宝。   前世,因为住在南筱蔷府里,那把剑是南筱蔷送进宫里的,根本没有轮到她面见女帝,而这一世,竟然有这等机会,宛紫月不免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做,毕竟在现代她见过的官职最大的领导人就是大学给她发毕业证的校长,和后来公司的总经理,因此压力很大。   宫里的人一走,南筱蔷就来约她去外面逛逛,宛紫月知道,和詹诗源有关的情节来了,于是欣然应允,穿着得体的跟着她走了。   果然,和前世一样,在市集上,南筱蔷托词遇到了熟人,让宛紫月自己先逛着,不多久就遇到了假扮女装偷溜出来的詹诗源和他的贴身小厮如玉,也“不出意外”的遭人围堵,宛紫月和前世一样,“路见不平”的救了他,但是对他一番曲意迎奉的娇羞早有准备。   如今看来,詹诗源还是那么美,一双含水美眸楚楚动人,身姿窈窕,可是再怎么看,宛紫月都觉得他不如晨曦,甚至比那个在蔷薇巷里遇见的少年还差得远。   但是她稳稳地接住了他抛过来的“好意”,要不这出戏怎么往下演,以他这样的演技,宛紫月在心里骂前世那个蠢丫头,明明他看她的时候有好几次都难掩不耐的皱眉,这么明显竟看不出来,当真是英雌难过美人关。   “敢问公子家住哪里?可要送你回去?”宛紫月温柔的注视这个美少年。   “得蒙小姐相助已是感激不尽了,还怎么敢劳动小姐相送。”詹诗源声音也很好听,一番话说的温婉动人,要不是见过他前世的真面目,宛紫月真要觉得他是个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了。   “那我着几个人远远地护送公子,公子安然无恙到了家,他们几个自行回来就是。”宛紫月示意思晖带几个丫头跟着,詹诗源脸微红了红,不发一言的转头离去了,走了不远,他那小厮就跑了回来,塞给了宛紫月一个绢包。   宛紫月心领神会的按了按如玉的手,若有所指的笑了,如玉抿着嘴一笑,扭头跑了,宛紫月收好表情把东西递给了一片的皎然。   既然重头戏演完了,也就该散场了,和南筱蔷回合后,聊了些无所相关的东西,说定了明早一起入宫的时间,就散了。      ☆、面见女帝   当天晚上,思晖回来告诉宛紫月,那个小公子进了忠敬王府,宛紫月冷哼一声,交代了后面的事,两个侍女都大吃一惊,这等还没见着头影的事,小姐已经又预备上了,但是回回都是准的,所以她们都极肯定的一一照做了。   那一晚,宛紫月没出息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看着镜中丝毫不显憔悴的容颜,宛紫月摇摇头,果然年轻就是王道,熬个夜一点影响也没有,她在思晖和皎然安排下,穿着大气得体,妆容精致淡雅,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面见女帝。   南品贤是这一代的召南国女帝,不论是气势还是容貌都相当震慑人心,她早就听说如今四大家族顶数宛家的嫡女不成气候,如今送剑进京却还能礼数周全,也生了几分好奇。   “民女宛紫月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宛紫月依规矩在大殿上行礼。   女帝并未让她起身,只是噙了笑看着她,15岁的年纪,虽有些紧张却很从容,身形相貌也是极好的,气度有些宁静悠远,怎么看也不像那般混世纨绔的形容。   见女帝并未出声,宛紫月心下有些慌了,仔细回想了一遍从进宫到现在的情况,确认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万岁长生人人都盼,世间却朕一人独享,这些话到底都是形式,念完也未见哪个帝王得过长生。”女帝的声音带着磁性,有些嘲弄的在大殿上响起。   今日本不是正式觐见,故而大殿上只有几个近臣,其中就有忠敬王詹月婷,她看上去是一个闲散王爷,进宫也只是陪女帝解闷戏耍,可是前世的事之后,宛紫月就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这么心思单纯,后来一定也是凭着与南筱蔷的关系,欲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至于有没有得到,那便各凭本事了。   “普通百姓有两个长生愿,一是盼自己,那是幸福康健的祈愿,二是盼帝王,臣民对陛下的长生愿,则是盼明君常在,民生得存。”宛紫月吸了口气,大着胆子说。   “哈哈哈,明君与否你怎么知道?”南品贤笑着继续问她。   “民女不敢妄议君王,只是孟庆年年粮食丰收,商贾往来繁忙,百姓安居乐业,如此可见民生安稳。”宛紫月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如此倒是该嘉奖孟庆郡太守,平身吧,宛如湘有个聪明女儿。”南品贤摆摆手,看不出喜怒。   一旁詹月婷也装作赞许的点点头,心中有了一本账,宛家这个女儿不是寻常人。   南品贤留宛紫月一起用了午膳,席间,并未让南筱蔷作陪,倒是唤来了皇太女,大皇女南妗嫦。   “你母亲可好?”这顿饭安排在临水的一个暖阁里,并不是寻常宴请大臣的偏殿,南品贤殿上试探宛紫月的结果让她还算满意,本来与宛如湘私交不错的女帝,就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安排了宴席。   “回陛下,家母一切安好。”宛紫月规规矩矩的回答。   “妗嫦夏天就要迎娶墨家的嫡子,你的婚事可有安排?”南品贤记得宛家与金家有过婚约。   “民女与金家嫡子已有婚约,还未完婚。”   “哈哈哈,如此也是了了柳穆一桩心事。”女帝忽然大笑起来,看着不解的大女儿和宛紫月,很是愉悦的跟她们描述了当年金家家主和宛家家主的一段趣事。   当年两人同拜至今师傅为师学习锻造,因为宛如湘年轻时姿容妍丽,仪态脱俗,金柳穆便时时挂在嘴边说,‘娶夫当娶宛如湘’。   后来硬是拉着宛如湘起誓,如宛如湘日后夫郎生个姿容卓绝形容和母亲相似的女儿,一定要娶她的儿子,若宛如湘日后夫郎生个姿容妍丽形容和母亲相似的儿子,一定要嫁她的女儿。如此便订了亲。   宛紫月听完只觉得眼冒金星,搞不好这个金家主对母亲真是一番爱慕,这金柳穆傲娇至此,那金玉犀能好到哪去,看了一眼笑得无奈的却眼含同情的大皇女,宛紫月一头冷汗就出来了,谁家有这么个岳母和夫郎当真头疼。   大皇女是皇后顾氏的嫡女,深受女帝宠爱,前世被南筱蔷设计失去皇太女之位,而后即刻遭到软禁,更是因为此事影响了与她联姻的墨家,墨家自此便遭人钳制,不得不献出家传战谱。   现在这位大皇女,正是最美的年华,相貌端庄大气,气度不凡,谈吐有礼,的确是南品贤最好的接班人。   只要宛紫月能揪出南筱蔷,就能改变所有的事,距离皇太女被囚还有两年,她还来得及做很多,比如,她大大方方的在席间谈起,通过这次为女帝制剑,母亲已有很多改良武器的想法,可以用于内宫近卫,南妗嫦一听就来了兴致。   半年后将有一次针对女帝的暗杀,而这一次,问题就出在近卫长与刺客搏斗时剑被打断,造成女帝受伤,负责近卫的皇太女难辞其咎,与女帝之间出现了第一道,也是永不可逆的一道裂痕。   宛紫月知道,那批制作精良的武器,是送往京城途中被劫走的,最后却用在了刺杀上,也因为此事,女帝一度怀疑过宛家,不用说一定又是南筱蔷。   当时母亲的想法她只告诉过南筱蔷,前世她住在南筱蔷的王府不曾进宫,更不曾有机会结识皇太女,而今生,既然有这样的机缘,她便不会再让南筱蔷得逞。   女帝听了也格外赞许,命大皇女跟进此事,尽快更新兵器强化近卫。   宛紫月告诉女帝,这次进京,带来了母亲绘好的一个图纸,因不知皇室应允否,便不曾带进宫里,请皇太女有空驿站一叙。   回驿站的路上,宛紫月有些愉悦又有些担心,这次,成功绕开了南筱蔷,但也改变了前世的轨迹,不知道针对这些改变南筱蔷又会有什么对策,总之,目前南筱蔷手里除了谈家和詹家还有哪些牌,她都要好好想想。   回到驿站,就看见詹家的马车停在门口,宛紫月皱皱眉头,示意皎然和思晖不动声色的从侧门绕了进去,走进院子果然看见詹诗源和小厮正在他的院子里坐着,给他们奉茶的是晨曦。   “你们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半日了。”如玉不耐烦地皱眉。   “不知道。”晨曦的脾气在外人面前一向如此。   “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规矩?宛家就是这么个礼数?”   “宛家的礼数没教过怎么招呼不请自来的闺阁公子。”晨曦还真是犀利,宛紫月差点没忍住,饶有兴致的拉着思晖皎然一起看热闹。   “你说什么呢,这是忠敬王府的小公子,岂是你一个下人可以议论的?!”如玉凶狠的像只护崽的老公鸡。   “王府的家教没教过闺阁男子私自相会女子会被人拉去喂猪吗?”   “你胡说什么?”   “我们小镇上规矩严苛,礼数周全。”晨曦说完懒得再搭腔,转身就走了,气的如玉浑身发抖。   “如玉,像什么样子,本是一番好意,到让你搅得乱七八糟,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这种乡野小子也值得你搭理,真是丢脸。”詹诗源不满的用丝帕擦了擦汗,“我回车里去了,你等着吧。”   宛紫月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她低低在思晖耳边说了句什么,思晖一惊又一喜,点点头去了。   不一会,晨曦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绣着牡丹花的丝帕,挂在了院中的一枝树丫上,如玉一看就变了脸色,几步跨到院中,推了一把晨曦。   “你怎么能随便碰这个?”   “怎么了?这不是我们小姐的东西,不知是不是院中其他客人的风吹过来的,挂在这里,是谁的谁自己拿走,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为什么留着。”晨曦皱着眉愤愤的看着他。   “你这奴才知道什么,这是我们小公子送给你们小姐的礼物,你们小姐宝贝的紧,一会回来瞧见,仔细你的皮!”   晨曦脸色僵了僵,堵着气说:“就算是你家公子的,要不要也是我们小姐说了算。”说完扭身就要走,被如玉一把拉住。   宛紫月有些惊讶,晨曦,其实一点也不包子,于是她决定看看晨曦的战斗力。   “你算个什么东西,把这挂在这一会丢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一块帕子,还是私相授受,也好意思说的这么大声。”晨曦也不是一直这样嘴上不饶人,主要看对象是谁。   “你说什么?!”如玉被踩住了痛脚。   “我说,你们公子要知廉耻!”晨曦毫不客气,说完白了气急败坏的如玉一眼,转头走了。   完胜。   廉耻这个东西,在乎有情无情,如果有情,那边是情趣,求之不得,若是无情,那就是个有关廉耻的笑话。   宛紫月决定参战,拍拍衣服,携皎然走了进去,一副刚刚回来的样子。   “小姐好,奴才是詹家的如玉,小姐不记得小的了?”如玉立刻换了副巧笑倩兮的嘴脸迎上去。   “哦,原来是詹公子的小厮,你家公子可好?”宛紫月装做刚刚想起来。   “我们公子那日回去后就想着怎么报答小姐,后来多方打听得知小姐是宛家的大小姐,目前落脚在驿站,就让小的来这归置整理,打扫干净好让小姐住的舒服。”   “这驿站还算典雅清静,住的尚好,如此就难为詹公子一番情谊了。”说完宛紫月便往后面去了,路过回廊的时候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晨曦一路跟来不想却见到了这个情况,想必心里很是难受了,这会子那个背影僵直的就要折断了。   她偷偷笑了,心里一阵舒畅。   果然,第三日,南筱蔷便派人送来请柬,邀了大皇女、三皇女及宛紫月一同参与在她的王府举办的赛诗会。   一年之计在于春,召南国每年春天都有各种诗会,这样的场合,其实也是很多青年男女定情的机会,前世正是这一天,宛紫月着了道,借酒轻薄詹诗源被拿住了话柄,而当时两位皇女也只来了三皇女一位,只是略待了待就走了。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同,她拭目以待。   第二天,宛紫月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副如新月的面孔纯白透亮,美目生辉,带着两个侍女来到了南筱蔷的王府。   数位京城有名的才子们都来了,这些身段美好,衣着华美的才子们,相貌也很是不错。   宛紫月舒眉朗目的坐在靠近打着竹帘的窗下,远处院子里的一派好景色,与屋子里的美人们放在一起,格外让人愉悦,宛紫月留心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詹诗源,他的出现顿时就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也难怪了,条件如此优秀的人必然自负,怎么安心肯屈就一个小小的宛紫月,心里想必也是奔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去的。   今日我就教你心想事成,想到这,宛紫月对着詹诗源美好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写到这里真是有点脑死啊…… 当然,小晨曦绝对不是包子~只有见到他心爱的小姐才会变身成包子~ 宛紫月:这么说作者你觉得我有一种让人变身包子的能力? 作者:俗称包子的诅咒吗?   ☆、没过门的侧夫   这一笑倒引得詹诗源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转过身去。哈?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个本事,看来自己确实长得很美啊,宛紫月自恋的笑起来。   这一幕全都落进了躲在幕帘后的南筱蔷眼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外人看来这就是两人在红果果的眉目传情。   不多一会,南妗嫦和南闵茹一道走了进来,这两个人一来,赛诗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南妗嫦特意为南闵茹介绍了宛紫月,三人也就坐在了一处,这让南筱蔷颇为意外,昨日听闻女帝留宴款待宛紫月,再看今日的情形,她手心都掐紫了。   昨天她与宛紫月一同进宫,复了差事便让她告退了,至于宛紫月与女帝说了什么,詹月婷回来倒是描述了一些,女帝对宛家嫡女颇有好感,故而设宴。   可是宴席詹月婷也并未参与,只有大皇女参与了,如此一来,詹诗源的重要性就尤为突出了,今日一定要把这个棋子按进去。   院子里美貌的才子们使得景色更加怡人,这边宛紫月和皇室两位公主聊得也算投缘,不多一会,大皇女便告辞离开了。   大皇姐离开了,三皇姐正在院中与一众才子聊天,南筱蔷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过了没一会,宛紫月便觉得不胜酒力。   初春的午后,日光和暖,本是万花次第,翠柳明丽的人间好景,偏偏有人就要挖坑培土。   果然,四王府后院乱了起来,声音嘈杂,不知何时人都聚集到了花厅里,刚刚热闹的前院空无一人。   花厅西侧有道屏风,此刻三皇女南闵茹和詹诗源都在那道屏风里,外面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虽没看明白,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詹诗源如厕出来就被人捂住嘴,在身上乱摸了一把,扯掉了他衣襟的带子,混乱中他看到那人腰上别着一方丝帕,正是自己的送给宛紫月的东西……   此刻詹诗源正衣衫微乱坐在屏风后面,掩面流泪哭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小厮明玉则在三皇女面前絮絮的说着什么,三皇女皱了眉头,严厉的喝道:“要有凭据,不可胡言!”   “小奴有证据,前日里我家公子被她所救,用香帕相赠为小姐擦过手,本以为是个侠义之人,我们公子为了感激还命小奴带人到宛小姐下榻的驿馆去送过东西,在那小奴也见到过小姐的那块帕子,原想着小姐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不义之徒。”如玉义愤极了。   “那牡丹花可是我们小姐亲手绣的,凭梅馆的白玉蚕丝绣帕子,如假包换的,小姐一块绣了牡丹,一块绣了白萼梅,还有假不成。”说完也红了眼睛,垂了头默默地流泪,另一边是他那倾城的公子,乍眼看过去白衣黄裙的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春景。   “宛紫月歇在哪里了?” 南闵茹柳眉紧皱,宛家小姐刚刚才受邀在宫里赴宴,今日又得蒙四皇女相约,在京城竟然如此不成体统,皇家的脸面也蒙了羞,实在难堪。   “早就听说宛家嫡女是个不可救药的草包纨绔,进了京城也如此上不得台面。”人群里有个不知哪家的公子不屑的开口。   管家急忙把人领到了宛紫月休息的小厢房,南闵茹带着人推门而入,一看清屋里的情况,大家的脸都白了。   厢房侧面连着小院,侧门里放了椅子,此时两个人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两边是肃立的侍女们,规矩有礼,看见一群人反倒愣住了。   南妗嫦先开了口,“三妹,你们这是……”   南闵茹的脸先是白了,绿了,又红了,宛紫月这时才回过神来,站起身行礼,“三皇女金安。”   “皇姐,你们……”   “哦,宛小姐和我正在商议昨日我和你提过的事,闵茹一起来看看吧!” 南妗嫦笑着开口。   “可是,我们家公子……”如玉也愣住了,事情怎么这样了。   “如玉?你们家公子怎么了?”宛紫月皱眉担心的问道。   “刚刚有人借醉轻薄了詹家小公子,有人说就是宛小姐。” 南闵茹坐到大姐身边干脆说开了。   “这就奇了,宛小姐和我一个时辰前就在这里了,那会儿她是有醉意,刚出了前院就被我叫来了。”南妗嫦疑惑的开了口,谁都不敢多言。   “还请大皇女、三皇女给我们公子做主。”如玉这时也下不了台了,只得跪下硬着头皮演下去,“那块丝帕在她的驿馆里,小的是亲眼看见的,为了报答宛小姐搭救,我们小姐还亲自去了,只是宛小姐不在,还白受了她一个小厮的气。”   “小厮?”宛紫月装傻。   “可不是,那个小厮一脸狐狸样,说的都是村野话,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礼数,那,小的派人把他带来了。”如玉话音刚落,宛紫月就黑了脸,竟然又直接欺负到了晨曦头上,那便不用客气了。   “你说,那块帕子你也见过,对不对?”晨曦被两个小厮带了进来,如玉立刻冲到他面前。   晨曦面上没有表情,看着如玉很是鄙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和你说话呢,”如玉皱着眉紧追不放,看晨曦冷淡的样子,抬起手来就要打人。   “住手,两位皇女都在这呢,你算什么东西?”宛紫月冷冷看着这个嚣张的小厮,背后那个人不知给了詹家多大的胆子,一个下人都敢嚣张至此,到底她还有多少底牌。   晨曦看见面前和一位华服女子坐在一起的小姐,看着他的样子很平静,心里微微的有些酸楚,不能再给小姐惹事了。   “一个私相授受的物件,也好意思挂在嘴上。”晨曦鄙夷的冷笑一声。   “你胡说什么?这是两情……”“相悦”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如玉便自知失言,有些懊丧的低下头。   南闵茹似乎也看出了点蹊跷,瞥了如玉一眼,皱着眉问晨曦,“你是宛家的小厮?”   不等晨曦回答,宛紫月微微笑着站起来对南妗嫦说,“让大皇女见笑了,民女此次出门,家母不大放心,派了身边人跟着,这位不是小厮,正是民女未过门的侧夫。”   这下不讲礼数就变成了情敌撕逼,一个未出阁的男子跑到人家门上去遇到了人家的侧夫,能给他好脸色吗?一屋子人都笑了。   如玉闻言也哑了,一脸不可置信。   说着,宛紫月走到晨曦身边,执起他的手,走到南妗嫦面前,“大皇女,三皇女,这是宛紫月的侧夫晨曦,因为还未过门,不便以侧夫相称,便扮作小厮随行照顾起居,至于那位小公子的手帕,紫月并未上心,后来还引得夫郎不悦,闺房中事,一笑便过了,实在不知后来去向。”   其实那天如玉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确认那条丝帕在宛紫月跟前,所以宛紫月也故意让思晖把它放在了想让如玉看见的地方,没想到被晨曦先看到,才有了后来的事。   此时,一个侍女跑进来在南闵茹耳边说了几句,南闵茹脸就绿了,皱着眉一言不发。   那块牡丹帕子,被思晖悄悄塞给了南筱蔷,而四皇女南筱蔷才是喝醉了倒在自己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   詹诗源口中说看不清楚又轻薄了他的,是南筱蔷安排的人,前世也是如此。   而三皇女的人不仅在床上找到了大醉不醒的南筱蔷,还找到了那块丝帕。   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南闵茹脸都不知该往哪放了,让众人都退了出去,单独将事情向南妗嫦说了明白。   宛紫月这时候呢,正甜甜蜜蜜的拉着晨曦的手逗他,“看不出来,你嘴上这么不饶人,以后是个厉害夫郎啊。”   晨曦已经被那句“未过门的侧夫”给弄晕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承认了身份,已经欣喜地不知说什么好了,红着小脸低头不语。   怎么看晨曦怎么比那个詹诗源顺眼,也不知那个没眼光的丫头前世里怎么想的,这么一个善良可爱水灵灵动人心弦的晨曦放着不要,非要那个不知廉耻自命不凡的公子,啧啧,宛紫月笑着摇头。   大皇女今日确实有事先走了,宛紫月也确实酒醉去休息了,可是南筱蔷下过药的酒都让她自己喝了。   而大皇女一早便与宛紫月有约,今日要一同商议图纸,即刻办完事便回来找宛紫月,遇上她不胜酒力刚刚从前厅出来,准备至廊下休息,便让思晖取了图纸,一起在小厢房的花阁上讨论商议,并不知前面发生的事。   如此一来,南筱蔷不得不给忠敬王府一个交代,詹诗源本就对南筱蔷歆慕已久,此时更是巴不得得很,于是南筱蔷与谈家的婚事筹码就落了空,转而成了詹家。   詹诗源的清誉也被毁了,未出阁的公子被人轻薄,当天就在京城传开了,多少因为容貌被他一直压低一头的贵公子们都幸灾乐祸于这样的结局,一时间成了京城的一个笑话。   宛紫月知道,这步棋走得并不够好,虽然破坏了谈家与南筱蔷的打算,却将詹家与南筱蔷联系的更紧密,而这次的设计大概已经把南筱蔷彻底激怒,一竿子支到自己敌对面去了,这一步她唯一的底牌就是她料定南筱蔷不敢翻案。   第二天,宛紫月一大早跑到市集上去找好吃的,吃饱了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只青翠的玉笛挂在一个乐器行墙上,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   晨曦好像是会吹笛子的,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交了钱,将那只笛子拿在了手里。   回到驿馆,大皇女已经在等她了,宛紫月赶着走了几步,上前行了礼。   “快别多礼了,”南妗嫦笑着携了她的手一起走进驿馆,“昨日的事让你受了牵连,见笑了。”   “哪里哪里,四皇女在孟庆的时候,稳重大方,很是知礼数,少年女子身份高贵,长相不凡,大抵早就是男子们歆慕的对象了。”宛紫月拐了个弯把话题带到了詹诗源有意勾引上。   “如此,便是了,四妹尚未指婚,詹家倒也不委屈她,只是这么个做法难看了些。”   “听说陛下动怒了?”   “到底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四妹的生父去得早,疏于管教母皇难免生气。”   “四皇女勤学好问,做事踏实,将功补过还有机会,只是皇太女教育弟弟妹妹又是一番辛苦。”宛紫月这几句话说的云淡风轻。   女帝很快为詹家和南筱蔷指了婚,这件事原来是南筱蔷陷害宛紫月,却落得自己着了道,与谈家的秘密婚约只能暂时作罢,面对母皇的雷霆不敢多发一言,一来是自己喝多了不省人事确实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二来,若是查到最后发现是她有意陷害宛紫月则更难以收场,她不会现在就想被人发现自己的打算,只有把这只苍蝇自己咽了。   詹诗源只是一个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小把戏,还被自己的安排的侍女摸过了身子,简直是廉价到了极点,如今竟然也能堂而皇之,登堂入室成了她的正夫,等詹月婷的价值一结束,她就会立刻让他变成弃夫,她的心里有更大的位置,许给她自己心仪的谈家少爷,她未来的王夫。   而宛紫月,看来是留不得了,既不能为她所用还反过来将了她一军,那就必须除掉。   可是她哪里知道,这背后还有詹月婷的打算。   詹诗源是詹家相貌最出众的儿子,他的婚嫁是詹月婷手里的一张好牌,这张牌怎么打只有她说了算,明知道这是南筱蔷企图嫁祸宛紫月,而她在朝堂上也看明白了宛紫月的表现,便知道之前南筱蔷的设计是行不通的,自然不会再助她。   既不助她又不能得罪她,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宛紫月的手,推波助澜把自己的儿子放到南筱蔷身边,一举两得,四皇女的正夫比宛家嫡女的正夫,哪个对詹家更有利,自然不必多言。   南筱蔷气急败坏的时候有两个人最高兴,一个是詹月婷,另一个就是宛紫月。   说定了武器的定制细节,南妗嫦也就告辞了。这位大皇女前世虽无交集,听闻却是个做事踏实的正派人,如今几次三番亲临驿馆,宛紫月对她的好感是大大的加强了,心内不由赞叹这才是明君的人选,想想前世不知道南筱蔷是否如愿,这样的人一统天下,实在是万民之灾。   送走大皇女,宛紫月好好洗了个澡,午后的时光惬意悠然,她想起了床边放着的那支笛子。   思晖安排晨曦来给她送茶,顺便自己发挥了一下,不仅安排了送茶,还把周围的仆人们都撤走了。   晨曦进来的时候,一贯的微微低着头,管事的告诉他小姐在沐浴,出来就要喝的,让他赶紧送去,可是,他怎么知道他们家的小姐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屋里一双眼睛瞧着他了。   “小姐,”他倒吸了口凉气,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头埋得更低了。   “过来。”宛紫月点手叫他。   那天从南筱蔷的王府回来以后,晨曦就一直不安心,这件事在心里回想了好几遍,深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对给小姐惹了事,还有,小姐是有婚约的人,带着他这个侧夫出门,还是没过门的,不能因为这个惹出事吧?   “晨曦你会吹笛子吧?给我吹一首吧。”宛紫月笑着把笛子递给晨曦,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   晨曦接过笛子,咬着下唇犹豫又不知所措,“我,我是不是给小姐惹事了?”   晨曦委屈的样子最是可爱可怜,宛紫月一阵心软。   “怎么会,晨曦这么好,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也没有,是我累了,想听你吹笛子。”宛紫月笑着,晨曦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意思,他在意她,很在意。   宛紫月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晨曦咬着唇好半晌才坐下了。   午后的驿馆里悠悠扬扬的回荡着一缕清逸的笛声,驿馆的仆人有的也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负责驿馆的官员忽然觉得有点想念自己家里那位糟糠之夫。   皎然和思晖在笛声中掰着手指头算宛家近在眼前的大喜日子,一是成亲,二是家主抱孙子。   笛声停下的时候,宛紫月已经靠在晨曦肩上睡着了。   后来皎然和思晖嘀嘀咕咕说,晨曦将宛紫月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帮她擦干那一头长发,就像擦一颗易碎的鸡蛋,珍惜的生怕碰碎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晨曦:5555,蠢作者你给我个说法,我家妻主是不是还有个正夫没娶回来呢? 作者:呃,你家妻主给了你承诺,说你是未过门的侧夫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晨曦:未过门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作者:辣么就看你能不能绑住你家妻主的心了,让她只娶你一个,这个就靠你自己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宛紫月:混蛋,你哪只耳朵听说我要娶他了?!一拳pia飞蠢作者~ 晨曦:55555,妻主不要我 宛紫月:晨曦乖,我没有不要你啊,不要哭啊 作者(爬回来):你到底要是不要,要几个啊?摊手!无奈~   ☆、傲娇的少爷   京城的事告一段落,宛紫月向大皇女告辞,带着一众家仆启程返回孟庆郡。   前世,这一次她带着对詹诗源的许诺和一颗满是爱意的心,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孟庆郡,正式开始了自己悲剧的一生。   而这一世,她带着皇室预定武器的密旨,带着自己的小夫郎,说到小夫郎,她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承认了他,那就是她的夫郎了,无论如何,今后便一起回孟庆郡过日子吧。   刚出了京城不过百余里,就遇到了山贼,宛紫月心里清楚,南筱蔷不希望自己再活着了,宛家的家主,既然不能为她所用,她就找一个更可靠的。   自己的护卫还能抵挡个大概,皎然和思晖也游刃有余,宛紫月自己的搏击功夫也用上了,晨曦不放心非要跟着她下马车,柔弱的晨曦手里拿着根大棍子,勇敢极了,她想起前一世他的壮烈,心头抽疼紧紧将晨曦护在身后,像一只老母鸡。   通过这一次有件事她倒是清楚了,除了自己,她不相信谁还能对晨曦更好。   晨曦倒是被宛紫月吓得够呛,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好的身手了,踢腿利落下手狠厉,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将那一颗实实在在装满了宛紫月的心,又重了几分,暗自欣喜这是自己的良人。   宛紫月的练习没有白费,只要近身的都让她制服了,可是山贼数量多,到底她还只有15岁,很快体力就不够了。   正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唿哨,四周窜出多名黑衣人,宛紫月心下一凉,来人不辨敌友,万一……   没有万一,这群人利落的消灭了山贼,为首的一个人,昂着下颌深深盯了宛紫月一眼,那双眼睛如两泓深潭,凉意阵阵却清澈无波。   又一声唿哨,黑衣人全部退去,远处的官兵很快就赶到了,宛紫月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靠近了湖州的地界。   说到湖州,她答应了要去金家见金文锦,先前在京城也与母亲写了书信,这会子带着母亲的交待去了湖州。   至于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宛紫月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该让她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湖州的金家是位于德言山顶,弄得好像修仙门派一样群山环绕,金家的家仆已经在山下静候。   换乘了金家的马车后宛紫月才发现,金家的马车是特为山路制作的,即便是山路,坐在上面也如履平地一般。   宛紫月只当是拜访朋友,沿途着眼风景,并不知道此时同一辆车里的晨曦心里已经烧开了的水一般翻滚着。   小姐的未婚夫,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金玉犀当然知道宛紫月会来,这会子正在布置“欢迎”客人的机关。   金文锦摇摇头,“我觉得你这么做真的会后悔的。”   “哼!”金玉犀鼻子里哼了一声,敢一路带着侧夫就要敢付出代价。   于是宛紫月一行出现在金家大门前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正夫金玉犀已经给她准备了一道开胃菜。   “宛妹一路辛苦了,” 金文锦亲自来到门前迎接。   “哪里,金姐姐亲自相迎,紫月折煞了。”宛紫月笑盈盈的迎上去。   金家对京城发生的事已有耳闻,此时她留了个眼风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晨曦,倒是个清俊孩子,只是长得太好看了些,难怪家里那个孩子不舒服。   一行人走到前院的时候,便无法前进了,院中满是桃树,一踏进去树木便开始变换位置,根本无法往里走。   金文锦扶额不知说什么好,金玉犀在前院布了一个阵,很是说到做到。   宛紫月倒是笑嘻嘻的,“金姐姐家里的迎客之道果然不同寻常。”   “宛妹见笑了,”金文锦蹙眉,有些无奈,“叫大少爷过来,这成什么样子!”   “回二小姐,大少爷说了,宛家也是机关制法的大家,请宛家小姐自行破阵。”说话的是金玉犀的小厮罗宁。   宛紫月心里也大概明白了,这位小公子是有意为难她,当然,傲娇是他们家的家风,无可厚非。   “胡闹,”金文锦板着脸实在是无奈至极。   宛紫月也摇头无奈的笑了,抬起眼睛朗声说:“金姐姐,既然大公子有此安排,想必也不是无理取闹,只是紫月才疏学浅,家里的精粹连皮毛也没学到,姑且一试吧,如若失败,还请金姐姐赐教。”   宛紫月往后退了几步,爬到了一旁一棵梧桐的树干上,仔细看了看这个阵法的俯视图,有点像五行阵的样子。   她跳下来,对着金文锦说:“金姐姐,这像是五行阵,不知道是不是?”   “对,这正是五行阵。”金文锦眼中一亮,看来这个宛紫月不仅为人不是传说的那样混蛋,连学识也上了几个等级。   五行阵讲究的是五行相克,其中的五个关键点只要弄明白五行的属性,解开就不难了。   其实她不懂这些,只是曾经玩网游的时候遇到过,苍天啊,这个数学奇才未来要做自己夫郎,宛紫月从头到脚都在喊卡!   她走进阵中,先到达了离她最近的点,手伸进树下的土里摸了摸,略湿,这里应该便是水位。   暗处的金玉犀看到了她的作为,心里很是得意,面色喜悦起来,不由得带着一个笑。   罗宁在一旁低低的说:“少爷,你小心玩过头了宛家悔婚,你就嫁不出去了。”   “呸!你懂什么!”他才不是故意为难她,要不他才不会把那些提示的记号做的那么明白,哼!   宛紫月依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的依据破了阵,金文锦松了口气,无奈地摇头,苦笑着向宛紫月道恼,“宛妹,对不住,我哥哥喜欢开玩笑。”   宛紫月也只有爽朗的一笑表示理解,男人嘛,傲娇一点很正常,不过,她心里打了个寒战,她绝对不要娶他。   和金文锦一样,金家的家主金柳穆看宛紫月也是越看越满意,第一次见面,金柳穆竟然就主动和宛紫月讨论起要宛紫月给金玉犀做的首饰来。   “世侄女,当年你母亲亲手打造送给你父亲的那只簪子真是鬼斧神工,你可不能叫我失望啊!”   我的娘啊,那我直接打一个给您得了呗,宛紫月内心小剧场不断上演,面上还得得体的一一应对。   以至于金家大少爷金玉犀出场的时候,宛紫月已经焦头烂额,实在无心顾及了。   一个数学天才,已经足够成为一张虐尽天下的名片。长相如何,实在是极次要极次要的事了。   金玉犀带着罗宁走出来的时候,宛紫月是没有看他的,她还在和金柳穆讨论关于一个首饰匣子的设计,要沉香木的,匣子上的花纹设计不能太流于俗套,贴的珠宝装饰不能太繁复花哨,至少要三层的……   可悲的是宛紫月竟然真的认认真真在脑子里勾画着这个匣子的构造。   “玉犀见过母亲,”金玉犀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宛紫月觉得有点耳熟。   “来,这是宛家的嫡女,”金柳穆笑容里透着一股满意,冲儿子招招手。   宛紫月抬起头来就迎上了金玉犀坦然的目光,宛紫月心跳一阵加速,竟然是他。   当初那个蔷薇花巷子里的男孩确实给她留下了一个惊艳的轮廓,性格上确实也刁蛮,当初虽然是正当防卫但是到底是打了他,打男人确实不是女汉子所为,所以他今日出这口气的傲娇,她就毫无怨言的领受了。   “宛小姐。”金玉犀一派端庄大气。   “金公子。”你都这么端庄了,我还能不如你么,宛紫月也做的相当合宜。   面上一派和气端庄,底下却是暗潮汹涌,刚刚那个五行阵只是个开始,等着瞧吧,我要让你在金家度过永生难忘的几天。   哼,这么刁蛮的小公子,打了也算是教训他日后听话,打了也不愧。   两人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来回了一阵,穿堂里刮过一阵无名风,金文锦一阵发麻,“哥哥,快坐下吧,就等你开席了。”   长得美有什么用,脾气不好,谁愿意娶啊,宛紫月越发觉得有必要珍惜晨曦的温柔。   在金家度过的第一夜是非常惬意的,依山而建的金家大宅,入夜后可以听到四周风穿过树林的沙沙声,又凉爽又有意境,宛紫月穿着中衣走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院中种着几株金雀花树,初夏的时节书上缀满了嫩黄色的花朵,星子般引人注目。   离开了复杂的京城,这一夜她睡得格外的好,而这个好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金少爷的花招层出不穷,着实让她有些恼了。   第二天一早,厨房送来了紫米熬制的甜粥,宛紫月不喜甜食,便暂且放着未动,先夹了几口小菜,看见一旁站着的晨曦,招呼他一起来吃。   晨曦有些难为情的坐下,并不敢抬头看她,却在端起粥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小姐,这个不能吃。”晨曦放下了手里的粥,连带着把宛紫月正拿在手里的那碗也抢了过来。   “为什么?”皎然本能的向前迈了一步,被宛紫月示意拦住了,示意左右都退下,屋子里除了她和晨曦,就只剩下了思晖和皎然。   “里面有东西,”晨曦蹙眉。   “你是说有毒?!”思晖先瞪大了眼睛,这可是金家。      ☆、回到宛家   晨曦摇摇头,“不是毒,是会让人吃了不舒服的东西。”   宛紫月此时所有的关注点不在碗里有毒,而是晨曦怎么会知道碗里有毒。她忽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就是闻到了一股味道,我,我也不知道,对啊,为什么我会知道,为什么……”晨曦小脸煞白,忽然就开始语无伦次。   宛紫月连忙拉住他的手,“好了,不为什么,不想了,乖。”   早饭后,金文锦来看宛紫月打算带她去后山转转,却听到了宛小姐不舒服的消息,很快这个消息就在金家传开了。   金玉犀心里很是高兴,装扮好带着东西去探病,刚进了宛紫月的院门,就看到了端着东西进屋的晨曦。   宛紫月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衫子靠在榻上,低垂着眉眼越发显得气质宁静悠远,隔着纱窗,金玉犀的心忽然跳的有点快,他的未来妻主有一副让人心醉的好相貌。   晨曦将手中的碧绿碗抬到她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宛紫月抬眼看着他一笑,屋子里都瞬间明亮了甚多,金玉犀心里一刺,适时出现在屋里,打断了他们眉目传情。   “金家少爷来了。”思晖连忙通传。   “看起来宛小姐好多了,”金玉犀笑盈盈站在屋中间,抬起一双烟波浩渺的眼睛,正对上晨曦清澈的眸子。   晨曦垂下眼角,静静的立在宛紫月床边,宛紫月喝完碗里的东西,将空碗递给皎然,“有劳金少爷,在下并无大碍,让你失望了。”   几个侍女抬过一个团凳,金玉犀看也没看。   宛紫月面色微白,这幅样子是他想要看到的,可是她身边那个小狐狸精是怎么回事,他握紧袖子里的暗盒,本来打算亲自治好她与她有一番亲昵,竟然被这个狐狸抢了先,还得她这么不阴不阳的一句问候,哼!   “宛紫月,你来我金家,竟然还带着侧夫是什么意思?”玉犀一脚踢翻了团凳,木头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晨曦像是惊着了,愕的抬头,瞪圆了双眼看着他。   “我怕你嫁给我。”宛紫月觉得好笑,从进了门这一出一出的,他倒还挺生气。   “你!谁要嫁给你,没人要也不嫁给你!”金玉犀简直气炸了,一段话冲口而出,“天下女人死光了也……”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忽然冲到面前的人影捂住了嘴。   一阵带着莫名幽香的味道传入鼻间,金玉犀忽然觉得心静了下来。   宛紫月白皙的手正掩住自己的嘴,掌心温热,只见她微微笑着说,“话别说的这么满,万一我又想娶你了呢。”   玉犀的脸腾地就红了,恼怒的掰开她的手,“你根本就没事!”   “你想我有事,我只有如你愿了,未婚小夫郎。”宛紫月万恶的伸出手指轻轻兜了一下他嫩如羊脂的下颌,满脸的戏谑。   一旁的晨曦心猛地漏跳了一拍,要是,要是自己被妻主这么兜一下,想必会昏厥过去吧,想到这,他羞红了脸低下头。   这个表情正落在金玉犀眼里,那个本来还满脸惊愕与娇羞的小公子,瞬间想起了自己这番作为为的都是教训正夫没过门就带着侧夫招摇过市的花心妻主,没想却被她兜颌调戏,还被那个狐狸看了个清楚,气的扭身就跑。   思晖和皎然都被自己家小姐这幅许久不见的流氓样子惊得说不出话,直到金少爷跑出去,宛紫月才大笑着躺回床上。   调戏小男生真是一件大大的乐事。   当天下午,金玉犀就因为随便下药的事被金柳穆叫去一番教训,思及被她兜颌一事,他还不知去哪诉苦,不过说起来,那也是略带甜蜜的苦涩,宛紫月你这个臭小娘!   第二天一早,金文锦就来到了宛紫月住的院子里,一是探望,二是带她去山上走走,看看风景。   于是宛紫月欣然带着两个侍女出发了,走到后门口才看见一个身穿秋香色衫子的美少年站在那里,眉眼在那一片金雀花中间纯净美丽,带着一股子傲娇劲,说不出来的有味道。   今天一起出游的人,金文锦、金玉犀和宛紫月。   一路上倒也言笑晏晏,难得的是,金玉犀只是跟在妹妹身边,并不多话,于是宛紫月发现不咄咄逼人的金玉犀有一番别样的甜美。   只要她身边没有那个狐狸精跟着,他的心情就会很好,玉犀抬起头来看着叶缝里的阳光,不住的微笑。   一旁的宛紫月正和金文锦说起孟庆郡里一个有名的荷塘,每年的七八月莲叶何田田,赏荷摘莲蓬……   说到这,宛紫月明显的觉得金玉犀的脚步顿了顿,莲蓬……怎么了?   很快她就知道怎么了,山腰附近的一棵树上,不知什么人用蜜写了一个“心”字,为啥是用蜜呢,因为那个字上爬满了蚂蚁。   一个动态的心字,让金玉犀大吐特吐。   金文锦看见那个字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宛紫月很八卦的觉得他们兄妹俩对于这个字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金玉犀可以确定有一种病,密集恐惧症,而金文锦难看的脸色许是因为写字的那个人。   “这附近有人养蜂吗?看蚂蚁的密度,这个糖应该很甜啊。”宛紫月边说边观察金文锦的脸色,果然更难看。   “附近有个村子是专门养蜂的,山上有一种花,产出的蜜很出名。”罗宁看两位主子都不开口,很有礼貌的回答客人的提问。   宛紫月笑着点头,看金家两位的脸色,也很识趣的没有再多说。   宛紫月收拾行装告别金家的那天,金玉犀并未来送行,倒是金柳穆连声嘱咐路途劳顿注意休息之类的,金文锦想起临行前一天,宛紫月对她说过的话,心里一直心存疑虑,此时也未全消,因此只笑不语。   宛紫月问她,若有一日有人打着玄天匣的主意要吞了金家,她将如何应对?   莫非宛紫月也发现了某些异常,金文锦即刻派人去京城打听宛紫月在京城的际遇,不久便得到了消息,对这位未来嫂子,更是多了一重敬重,看来四皇女果然不是善类。   宛紫月在回到孟庆的途中,刻意找到药店,买了各种药材,测试了晨曦的本事,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晨曦分辨药材的本事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简直可以形容为天才。   说到底晨曦是个什么来历,只知道母亲牵着他的手进了宛家,他的亲人又在哪里?宛紫月很不靠谱的想,或许,晨曦是谈家的后人也说不准。总之回到家,就要找母亲把这件事弄明白。   宛紫月在路上消耗的大半月时间,京城里关于四皇女与詹家的婚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宛紫月到家的当日,一批新制的首饰从宛家工坊出来装好准备运往京城,正是为詹诗源所制的嫁妆。   回想起前世里的这个时候,宛紫月正火急火燎的赶往母亲房里要求解除金家的婚约,改娶詹诗源,而这一次,她依旧是火急火燎的赶往母亲的房间,不过,一是为了近卫的武器,二是为了晨曦的身世。   这一世里,与詹诗源的缘分未必就这样尽了,她的报复就是让他早些嫁给南筱蔷,本来就是一颗不受待见的棋子,不论前世或者今生,南筱蔷对他都只会更甚。   宛如湘对女儿在京城的表现除了表示认同,还有一丝不能明言的阴影,四皇女如果是报复紫月打了她的下人,用这样的手段未免重了些,联系之前紫月关于斩月刀的提醒,看起来的确像是有什么隐秘的关联。   宛紫月将大皇女的需要全数转达给了母亲,谈好了关于武器的事宜,宛紫月准备谈谈晨曦的身世。   她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宛如湘打断了,宛如湘仔细的问起了她在京城的事,虽说早有宛家的侍女回去报过信,但是具体的情况,宛紫月也只有一五一十如实回答。   第二天,运往京城的首饰出发了,押镖的是孟庆官府的衙役,看着马车走远,宛紫月和母亲对视了一眼。   在那批首饰上检查出了长期佩戴会使人失去神智的药物,宛家有了内奸,只要首饰出问题,便是宛家的责任。   对方的目的是害詹诗源,詹诗源出事谁会得利,而关于前世,詹诗源最后是嫁给了南筱蔷做侧夫,但是南筱蔷的正夫,那时候也一直未娶,宛紫月觉得那个位置是留给谈家的,她真正的盟友,而这一世,她让詹诗源变成了她的正夫,南筱蔷又怎么肯这么容易接受。   不久便传来消息,那批运往京城的首饰被劫走了。   宛如湘便以赶制武器为由,婉拒了再次为詹家准备首饰的要求。   整件事看起来像是宛家获悉了阴谋找人劫货,可事实上,宛紫月和母亲不过是将首饰暗地里换了一批,宛家有个秘密的习惯,凡制作的首饰都必有一套备选,虽样式不同,种类却也是按照买家的要求制作的,以备万一,那套被下了毒的首饰,已经悄悄被宛如湘藏了起来,下一步便是秘密的查出内奸究竟是谁。   而那些劫走了首饰的人真的是为了劫财吗?她觉得不是,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在湖州地界上救了她的那群人。   不论如何,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近卫的武器,宛紫月跟着母亲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忙碌,宛如湘也安排了宛家的暗卫秘密的调查内奸的事。   至于晨曦,每日看见自己的妻主,辛辛苦苦的泡在工坊里,时常一脸的烟火色,虽然心疼却也插不上手,只好跟着佩姨用心的安排妻主的饮食起居,做好贤内助。   而关于晨曦在药材方面的天赋,宛紫月也不动声色的安排了一位老药师给晨曦上课,让他好好把这门天赋运用起来,未来,这或许就是那个唯一能对抗谈家的武器。   而再一次回到宛家有些事便不得不再次面对,宛紫月终于知道了关于那个破旧的草编兔子的故事。   有一天宛紫月从工坊出来就看到西晒的午后阳光,想起独自住在西府里的晨曦,那间小屋冬冷夏热,于是她便带了人去帮他搬家。   见是妻主带着的人,晨曦也就不再推辞,与净荷一道收拾,宛紫月看到他很慎重的将一堆草编的小玩意装进竹匣里。   “这些你还留着呢?”宛紫月走过去拎起一只草编兔子。   “恩,”晨曦眼里闪烁着光芒。   “你喜欢,以后我再送你。”宛紫月看他那娇憨的神态,心中动容。   “咦,这个是?”她看见竹匣的正中间一个小布包。   晨曦低低的说,“这是我永远都不会弄丢的,这是晨曦到宛家的第一天小姐送给我的,是我人生中第一件礼物。”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个蓝布小包裹,里面是一只已经破旧不堪,很多地方都已经脱开了的草编兔子,可以看得出他很仔细的替它重新上过颜色,青绿的身体,红红的眼睛……   宛紫月手中的兔子颓然落地却并未发觉,她抬起眼睛看着晨曦,那双水漾的眸子里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明媚透澈,却忽然离她很远,远的遥不可及。   她捡起那只自己后来送他的兔子,放到匣子里,努力地微笑,转身离去了。   原来,宛紫月对他的意义,如此,不可替代。      ☆、莫名黑衣人   武器最后精制的那段时间里,宛紫月再也没有去见过晨曦,她很忙,忙的不知昼夜,忙的没有时间难过,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面对自己。   她不是宛紫月,从来就不是,她是肖乐乐,晨曦心里的人只有一个,他的小姐宛紫月,而肖乐乐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也有了一个人,就是晨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一次母亲再提出要她娶晨曦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武器制好的时候,大皇女亲自到孟庆来接洽,宛家上下又是一番准备。   南妗嫦的到来,不仅让宛紫月又多了一重逃避,还很顺理成章的得知了南筱蔷与詹家大婚的事,用南妗嫦的话说,虽然这桩婚事的起因难以启齿,但到底也因为两家的联姻,把这桩丑事变成了情难自禁。   而关于宛家被劫的那套首饰,天下人都说,是宛家的手艺太诱人,南妗嫦却有自己的看法。   “不瞒你说,我都想为慎君定制一套更别致的。”南妗嫦边说边哈哈大笑。   墨慎君,南妗嫦的未婚夫,墨家的嫡子,原定今年秋天就要迎娶过门的皇太女夫,前一世宛紫月并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文武双全的才子。   如果说詹诗源是艳名在外的第一美人,这位墨慎君就是召南国的第一高冷男神,无论是武艺才智都是万里挑一的,再加上一副谪仙的容颜,确实是未来的皇夫人选。   “大皇女客气了,若能为大皇女夫制作首饰,也是宛家的荣幸,紫月有一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宛紫月接过话来。   “哦,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南妗嫦眼睛一亮,这位宛家小姐思维活跃,她的主意想必有些意思。   “宛家正夫的陪嫁首饰都是妻主亲自设计,以表心意,听大皇女口中的正夫,想必是心中至宝,大皇女何不亲自为皇女夫的嫁妆首饰定个主题,正是体现一个恩爱。”这就是首饰定制的主题,宛紫月觉得自己有销售天赋。   “紫月说的是,如此甚好,皇室的首饰宫里自有工坊,但是,本宫要为慎君做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南妗嫦点头称是,对这个建议十分感兴趣。   “说到这,金家的首饰你可准备好了?”如果没记错,她有一个带在身边的小侧夫,“你这首饰是要先给正夫还是侧夫啊?”   这个问题本是南妗嫦玩笑之举,却真真实实戳中了宛紫月的心,是啊,那支钗,是给谁的呢?本就没有打算娶晨曦,却不自觉的对他动了情。   宛紫月苦笑了一下,“不瞒大皇女,首饰之事确还不曾着手。”   不仅未曾着手,就连原本有的一线想法也随着晨曦心意的确定,烟消云散。   晚宴后,宛紫月拖着一张戴的太久的面具匆匆回到月华居,一进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晨曦。   “小姐,”晨曦一看见她进来就急忙迎上去,身后的净荷手里好像捧着什么。   她忽然想起来晨曦已经搬到了距离月华居不远的香溪院,如此看来,以后日常照顾她的起居,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所以今天晨曦的出现,想必也不是突发奇想,宛紫月摇摇头,母亲又出手了。   她非常冷淡的看了晨曦一眼,“你来做什么?”   晨曦忽然有一些瑟缩,很久以前的那个小姐,好像又回来了,他微微咬咬下唇,“小姐,你最近很是辛苦,这是,这是为你熬的汤。”   宛紫月瞥了一眼,用几乎看不清的弧度点了一下头,绕开他径直回屋去了。   思晖和皎然也没看明白小姐是什么意思,皎然想了想安慰晨曦说:“小少爷你给我吧,我一会伺候小姐喝了,你先回去吧,小姐近来身上乏,脸色就不太好了。”   晨曦点点头,转身咬着下唇,心里有一丝惊慌,小姐那种疏离又来了,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听说小姐在教大皇女在为自己的正夫制作首饰,所以,小姐应该也就快迎娶金少爷,这时候看见他,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   可是,他想陪着小姐一生一世的想法从来就没变过。昨天佩姨已经来过,给他看了一些东西,交代了一些闺房之事让他好好学习。家主所定的成亲之日就在下月初,在娶他之后三个月,小姐就要与金少爷完婚了。   他即将作为一个教导小姐成人之事的药引,开启小姐与正夫的美满人生。   宛紫月自从明白了晨曦的心,也就自动进入了失恋环节,她成为剩女也就是因为这样,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追求争取和努力过,不用别人打击,自己就先退缩了,这是一种自卑的自我保护,害怕、不愿意受到伤害,在发现有可能产生伤害的地方自动绕路。   她想她会放下晨曦。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对晨曦只是一种怜惜而非感情。   在宛紫月的帮助下,南妗嫦为自己的正夫设计了一套首饰,很是心满意足,带着一丝甜蜜的骄傲,恨不得立时就将那支钗簪到墨慎君的发间。   宛紫月拿出那只自己亲手制作的第一支簪子,眼前浮现出她将蔷薇花簪在晨曦发间的样子,还有,那个回忆起前尘往事的晨曦,刚刚站在院子里的晨曦,这些晨曦,统统都属于那个真正的宛紫月,不论经历多少轮回,多少重头再来,他的那颗心只属于那个给他草编兔子的宛紫月。   忽然,床帐一阵翕动,宛紫月还来不及反应,一支冰冷的匕首已经搁在她的脖子上。   身后的人捏住她的下颌,塞进去一颗药,宛紫月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只要大小姐配合,我绝无意伤人。”身后的人,是个男子。   宛紫月只得咽下了那颗不明所以的药,微微蹙眉,“你要什么?”   “宛家的首饰。”来人声音中带着一点不屑。   “宛家的首饰都在店里,府里家常带的可没那么值钱。”宛紫月觉得这个贼有点笨。   “宛家给詹家准备的首饰。”那个贼很是不屑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宛紫月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那套首饰已经被劫走了,说来也没有多值钱,不值得你如此。”宛紫月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那把匕首便忽然靠的更近了。   “你少跟我演戏,个中的真相你我都心知肚明。”   “既是如此,你要那东西何用?”   “我是下毒的人。”   宛紫月冷笑了一下,这个人,说自己的下毒的人,如果是下毒的人,怎么知道送走的不是原来的那套,就算是知道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败露了,怎么还会来找她要首饰,而不是从新部署新的计划。   詹家的首饰途中被劫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这个人,是劫走首饰的人。   “阁下劫走首饰,有你的用意,如今又来要另一套,莫不是真的想靠这个发财?”   “你真不傻,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找到原来那套,再送进詹府,说已经抓住山贼找回首饰?”   “你不会这么傻,那时候詹府再出事,就不是宛家的责任了。”宛紫月轻轻笑了。   脖子上的匕首不见了,那人走到宛紫月面前,一身夜行衣,戴着一副遮住全脸的面纱。   “你不必问我是谁,总之,南筱蔷此人绝不简单,你已经是她手中势在必得的一块肉,如今你吃了我的□□,解药也只有我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来找你,好自为之。”说完,那人就闪身不见了。   宛紫月扣着自己的喉咙一阵狂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这个男人虽然蒙着脸,眼睛那里的纱要少一些,她已经看清楚了,和那个在梧州救了他们的黑衣人首领是一个人。   这年头,男人都出来做黑社会了,宛紫月摇摇头,忽然想起了金家那位傲娇小公子,真不知道以后要是真娶了他,会是个什么场景,说不定吃个饭也要破个阵才能拿到筷子,洗个澡也要破个机关才能流出热水……   想到这,她不禁一阵大笑,金玉犀,这会子忽然有点想你了……   就在那天夜里,宛家忽然就灯火通明,有人意图谋害大皇女,被大皇女的侍卫抓住,连夜一审,竟然还吐出了别的,这个人就是那个给首饰下毒的人,而他只是给首饰下毒,其他的事并不知道,就连给他下指令的人,也是一个找不到头绪的假名字假身份。   这个人是秦氏房里的一个小厮,秦氏一见和这样的大逆之罪扯上了牵连,当夜就吓得大病了一场。   宛紫月觉得这件事也一定和那个黑衣人脱不了干系,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就引出了隐藏的内奸,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既能知道宛家的手段,还能找出内奸,可是事已至此,岂不是打草惊蛇。   宛紫月不由得埋怨他断了找到幕后黑手的线索,一边又担心这个不辨敌友的人,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于是那个在梧州境内发生的遇袭事件正式的进入了宛紫月的分析范围。   她一定要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这个人喂她吃了□□,等到他来找她提出条件,就不一定是她能接受的了。   宛紫月想的一点都没错,后来这个人的确是跟她提了一个让她万分棘手的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是太忙太忙了,终于更新一章真是不容易啊~   ☆、不娶晨曦同盟(捉虫)   武器精制结束了,大皇女带着这批制作精良的武器以及宛紫月协助他为自己的正夫准备的一小套别致的首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宛家。   这以后的日子渐渐回归平静,宛紫月知道,这也许就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经过了这样的挫折南筱蔷一定也在暗暗地养精蓄锐,积攒力量。   半年后针对女皇的暗杀也没有如约而至,这更是印证了关于宛紫月关于主谋的猜测,既然武器已经装备到位,南筱蔷便没有了离间女皇和皇太女的理由。   如此一来,她一定会好好地准备下一次的行动。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两年中,晨曦被宛紫月以学习为名送到了远淮山一个很有名的制药大师那里学习药理,一次也没有下过山,而宛紫月也好好地将首饰的制作手艺学得有模有样。   这一年宛紫月就满16岁了,每隔半年那个黑衣人就会来给她喂一次所谓的□□,一来二去的,宛紫月对他的到来已经十分习惯了,就好比今日,她推开屋门看见大刺刺躺在她床上的这个人,莫名的觉得好笑,还有一丝由衷的亲切。   “你就这样上了我的床,日后可不能赖着我娶你。”   “你是我手里的肉,这就由不得你了。”黑衣人靠在她床边,戏谑的笑着回答。   “哈?莫非你对我还真有此意?”宛紫月坐在床边,玩笑的看着他,查了他两年,知道他是一个叫做断鸦的组织的首领,这个组织就是前世一直追杀宛紫月的那个地下组织,如此看来,他确实与南筱蔷不是一边的,而就他前世追杀宛紫月的理由,似乎也是为了金家。   金家,她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相当苦涩的摇摇头,金玉犀是绝对不能娶回家的,宁愿娶这个黑衣人,也绝不娶他,又傲娇,会机关会下毒,背后还有这么一个靠山,她还活不活。   黑衣人看着她嗤笑了一声,“宛小姐,你是有婚约的人,我对你有意你就能悔婚?”   “我那未婚夫貌如天人,极致聪明,细想起来深感惶恐,同他相比我似乎和你还更熟,还不如娶你。”   黑衣人倏地从床上窜起来,一副双眼圆睁的样子,瞪了她半天,愤愤的说出一句“登徒子。”   本就是调戏他,宛紫月不以为意的伸手,“药拿来。”   黑衣人哼了一声,这一声让宛紫月有些敏感,“我不如把这药拿给你未婚夫。”   “如此他倒欠你一个人情,我们两口子都要供你唆使了,不好不好,你还是直接给我吧。”宛紫月摇摇头。   黑衣人乐了,两年来见她这几次,不说每一次都很愉快,宛紫月对他一向不卑不亢,人品当真是极好的,“如今那四皇女,矛头直指皇太女,你宛家可暂歇口气了。”   他一早就表明了来意,虽不与宛家为敌,却也没说与四皇女为敌,如今查明了他的底细,便知他也不是四皇女的人,这便够了。   “歇?等她腾出手来,我们都再无翻身之日了。”宛紫月冷哼一声。   “这两年因为詹家的事,让她很是没有面子,老实了一段时间,底下可紧着活动呢。”黑衣人把药扔到她怀里,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快点吃。   “可曾听说詹诗源怀上一女半男的?没有吧,这不就是了,她那正夫的位置,嫡子的位置,都不是给詹诗源的,可那詹月婷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是她,当初我也不能那么容易就得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宛紫月像吃豆子一样,无奈又爽快的把药吃了进去。   “你别卖乖,这几年,她没闲着,你也没闲着,是骡子是马,就快拉出来溜了。”说完黑衣人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好没意思,这么就走了,宛紫月叹息一声躺回床上,两年了,这两年,她都是独自一人,对晨曦,也已经放下了。   “下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把晨曦娶了吧。”饭桌上,宛如湘淡淡的开口。   “孩儿不能娶晨曦。”宛紫月放下碗筷,说的十分恳切。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你女儿,因为晨曦一心想嫁的是你的女儿,不是我,她真想这么说,可是完全不能这么说啊。   “世姨,是因为我。”一个好听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管家跟着跑了进来,一脸的匆忙,正要跟自己的家主解释,金家的少爷竟然不要通传,自己就带着家仆们走了进来。   金玉犀一身淡紫色的长衫,衣襟上挂着一块小鱼形状的玉佩,云淡风轻的模样,配上那一头如云的长发简洁典雅的束起,就那样走了进来。   两年不见,他出落得更加倾城,气质也更加典雅,也更加傲娇。   宛紫月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就更大了,他在扯什么鬼,因为他,因为他什么。   “金玉犀拜见宛姨。”说话间他竟然盈盈的拜了下去,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知礼数的样子,要不是曾经见识过他的招数,她真要以为他就是这样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男子,如今她只想说句见鬼了。   “玉犀,怎么今日就到了,你母亲信里还说是明日。”宛如湘有些意外。   “路途顺畅,比母亲先前预期的早了些,给世姨添了麻烦了。”金玉犀边说边递上一个匣子。   宛如湘一见这个就面色凝重的接过来,端详一番郑重的交给了一旁的佩姨,佩姨即刻就抱着匣子转出了偏厅。   “东西我收下了,我自会与你母亲联系,既然来了,也听到了这件事,想必你母亲也对你说过,大家族的女子婚前都要有这样一个引导仪式,这个是无法回避的。”宛如湘郑重其事的看着一脸淡然的金玉犀。   “对啊,你倒是说说,我娶不娶晨曦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与他有关,与他有什么关,宛紫月没好气的接过话。   “世姨说的是,玉犀明白,两年前在金家一见,我和宛妹都彼此有情,宛妹曾说过只娶我一人,宛妹可还记得?规矩如此,宛妹不可太过任性,这也是玉犀正夫的本分,玉犀会规劝妻主的,世姨放心。”   金玉犀一番话说的宛紫月瞠目结舌,我滴妈呀,这样的话亏他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她都想钻桌子了好吧,她会喜欢他,简直是找虐……   “如此甚好,玉犀你是紫月的正夫,既有夫妻之义,又有夫妻之情,那便是两全了,”宛如湘满意的点点头,眼风扫过宛紫月。   “宛紫月,规矩不可废,晨曦必须娶进门,来人,好生款待金少爷。”说完,宛如湘站起身大步离开了偏厅。   “你这个小魔怔,你今日跑来搅得是什么局,我告诉你,我非但不娶晨曦,等我打赢了这一仗,我还要不娶你。”宛紫月狠狠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金玉犀弯唇一笑,霎时□□满庭,阳光都明媚了,“宛紫月,既是如此,那你更该与我合作,我既不想你娶那个狐狸精,也不想嫁给你。”   宛紫月一愣,忽然松了口气,又觉得心内一紧,“你说的是真的?”这个人诡计多端,她可绕不过他。   “比真金还真。”金玉犀一脸嫌弃的点点头,“就你这样的,嫁给你真是丢了我第一才子的脸。”   “好,一言为定!你我今日就结盟,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宛紫月来了精神,豪情万丈的递了一杯茶给金玉犀,举杯与他相碰对饮。   金玉犀带着不屑的笑,很鄙夷的与她碰了一下杯,青葱年少的岁月里,他们相伴走过,彼此间牵引着的不仅是一份婚约,还有暗暗增长的情愫。   金玉犀十八岁了,正是最美好的年华,面前这个比两年前更加英气逼人容貌昳丽的女子是他的良人,这两年增长的不仅是年岁,还有渐渐成熟的心,他根本没有说的那么干脆,自两年前的初见,他就心里满是这个女子,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他深深地知道若是要她心甘情愿的娶他,必须靠他自己努力。   他原本以为他要嫁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可是,从被她摔倒在地,当初与她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他对她情根越种越深,以这两年对她的了解,她这样一个正直聪明,人品极好的人,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把握,等着吧,他的小妻主,这一世,你是我绝不妥协的永远。      ☆、瓦解(捉虫)   金家的到访很是神秘,至于那支送来的匣子到底是什么,宛紫月猜也许就是玄天匣,可是究竟因为什么金家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到宛家,宛紫月却想不出所以,而且宛如湘似乎也没有让她参与的打算。   金玉犀倒是老实不客气的在宛家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比如,住在月华居不远的瑶心居,这下子宛紫月就亲身感受到了一种进退不能的滋味,左边是瑶心居,右边是香溪院,这个被动的格局就要成型了。   金玉犀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的告诉宛紫月他最喜欢的花是玉兰,宛紫月当然知道,这是他在向她透露那套首饰的主题,这是她逃避不了的东西,于是虽然表面上没说,私下里却老老实实的把玉兰花设计出了漂亮的造型,镌刻在了那个按照岳母的要求制好的首饰匣子上。   她真是个好女婿。   金玉犀来了没过五日,晨曦也回来了,宛紫月知道,是母亲叫他回来的,看样子,她和金家的婚事,应该就定在今年了。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娶晨曦。   晨曦回来那天,宛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宴,宛紫月的两个异父弟妹都装扮的漂漂亮亮的上了桌子。   宛如湘坐在主位,一侧是宛紫月,一侧是秦氏,宛紫月的旁边就是金玉犀,玉犀身边空着的位子,是晨曦的。   宛紫月已有两年不曾见过他,他来之前,她心里仍然是有些惴惴的,晨曦是她喜欢过的人,放下了这么些日子,是真的放下了吗?   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利器,但最终这一切的结果还是要交给对方。   晨曦进来的时候,宛紫月知道自己错了,那个竹林中的翩翩少年,如今更加出尘清逸,低垂的眼角遮不住眼眸中的清亮,温润的红唇如记忆中一样,带着一丝浅浅的羞涩和笑意。   两年来的不闻不问只不过是鸵鸟的自保,这个少年在她心里的地位,远远不是放下所能表达。   金玉犀敏感的感受到了宛紫月的僵硬,面不改色的等着看她的反应,娶不娶晨曦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心里一直都有他。   晨曦落落大方的向在场的长辈问了安,给宛紫月和金玉犀行了礼,宛紫月注意到,那是家族里的侧室给正房问安的礼法,心里一阵别扭。   这样的别扭咬的她心疼,很想起身离开,或者演一出无赖不讲道理,逼他离开。   可是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什么都没有做。   金玉犀观察着两边的反应,不动声色的拍拍宛紫月的手,“世姨,我和宛妹说好今日去放河灯,饭后我们就去了。”   宛如湘点点头,吩咐了跟着的人,金玉犀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转过身来,“晨曦回来了,今日不如一起去啊?”   宛紫月知道他是再为那个约定出力,包括约晨曦一同去也是,可是她并不想和晨曦相处这么久,虽然明白还是低低的白了他一眼。   晨曦在路上已经听说了金家少爷到访的事,他当然知道小姐送走自己的这两年,不闻不问是为了什么,也明白了未过门的侧夫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她终究会娶他,却不代表她心里有他,即便如此,小姐当初那句话让他依旧沉醉。   晨曦有些迟疑,看着宛紫月,宛紫月没有接话,金玉犀心里有些触动,笑着低声对宛紫月说,“晨曦知礼数,你不发话,他可不敢动,你就点个头吧,嗯?”   这番话说的声音不大,也够满桌子人听见,宛如湘眼风瞥了过来,心里对金玉犀的识大体表示赞赏。   宛紫月点点头,斜着瞥了金玉犀一眼,似是怪他多事,金玉犀笑笑并不说话,这番来回落在晨曦眼里就变成了打情骂俏,让他心里一沉。   六月里的夜晚,夜风有些凉意,金玉犀脚步轻盈,走在他身边的宛紫月,以及身后不远紧紧跟着的晨曦心中分别有一番滋味。   夜市上玉犀忽然停下脚步,拉着宛紫月指指街边的一个挂满各式河灯的小摊,“哎哎,那个猴子做的真像啊,可是我怎么这么喜欢那个白兔灯!”   宛紫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喜欢哪一个?”被他拉到摊边,卖灯的男子轻轻的笑着递过一盏猴子灯和一盏白兔灯。   “晨曦,你喜欢哪一个?”金玉犀没有直接回答宛紫月的问题,反而一脸兴奋的回头问晨曦。   宛紫月顿了一下,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晨曦那对充满期待的眼睛是以怎样的眼神望着那盏白兔灯。   “我要这盏白兔灯,”玉犀转过身从老板手里接过那盏可爱玲珑的白兔灯,欢欢喜喜的搂在了怀里。   宛紫月很想鄙夷的说,以他这种御姐风根本不适合这个白兔,可是,金玉犀今日这一出根本就是他们俩出门前商量好的,他们都知道晨曦对白兔造型的执着。   晨曦咬着嘴唇没有出声,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准备接过老板手里的猴子灯,“等一下,”宛紫月拦住了他。   她指着另一盏荷花灯,清晰而淡漠的说,“你拿这盏好了,猴子灯是玉犀给我选的。”   付了钱,宛紫月任玉犀拉着她往河边走,一副无可奈何的宠溺。   晨曦捧着那盏桃粉色的荷花灯,面色有些憔悴,眼眸里却依旧含着期待。   点燃的河灯被推离岸边的时候,宛紫月明明在晨曦眼中看到了火光映衬下的泪光,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但愿不要知道,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躲过与晨曦的婚事。   另一边金玉犀眼中渐渐暗沉的也是一份伤情,人人都知晨曦一心想着她,明明,她的心里有他,却为何坚持不肯娶他,两年前在京城的承认,在金家的亲昵统统都不是装出来的,而她根本也不是这般心机深重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宛紫月不知道的是,她不仅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就连金玉犀,也不曾料到随之而来的大波浪。   女帝居然亲自下旨,给宛紫月指了一门婚事,对方竟然是帝师兰晓鹤的庶子,兰逸涵。   宛紫月记得这位小公子,前世,他是三皇女南闵茹的侧君,而他嫁给三皇女是在大皇女被囚禁之后。   前世大皇女被禁,皇太女之位空悬,想必那时的朝堂上一派暗流涌动,三皇女南闵茹是沈贵君所出,女凭父贵,自然是皇太女之位的最有力人选,七皇女南薇雅是陶贤君所出,虽比沈贵君低了一级,但支持的七皇女在朝中人不在少数,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位四皇女却在私下里瓦解了几大家族。   而前世,最后鹿死谁手宛紫月并不知情,所以有关有朝堂的事,对她而言,确实是一片空白,所以这一次,女帝忽然的指婚让她甚觉不妙。   兰晓鹤是女帝的师父,在召南国的士族亲贵中威望颇高,兰家的嫡长女兰白娶得正是温贵侍所生的六皇子南菀。   如此看来,前世三皇女求娶兰逸涵的意味就非常明显了,她要的是兰家的支持,而这一世,女帝明知兰家的势力,又怎么会让兰家的庶子嫁给四大家族之一的宛家。   除非……   当权者最重要的事便是维护自己的权利,终其一生所做的不过是巩固自己的权势,皇权之畔绝不容许他人安枕。   宛紫月惊出一身冷汗,女帝若不是对四大家族早有防备,又怎么会有此一步,这分明是要拉拢宛家,利剑所指却不知是哪一家。   墨家的嫡子已经嫁给了皇太女,金家的嫡子也将是宛家的嫡女正君,那么,目前与皇家无关的只有谈家。   难道是谈家?莫非女帝已经看穿了四皇女的阴谋,不,不会,不会到这一步,也许,女帝就只是不希望四大家族太过于平静。   宛如湘对女帝的指婚并未与宛紫月多言,心中的疑惑却是分毫不少的,宛家既未在朝中任职,家宅也未在京城,怎么算都不会娶一个有京城背景的男子,更何况是侧夫。   不论怎样,宛紫月娶晨曦是再耽误不得了,大家族里将这样负责引导成人之礼的男侍称为引侍,引侍是没有资格在正君之前生下孩子的,即便是日后要生下孩子,也必须经过妻主和正君的允许,为的就是避免女子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太过宠爱。   “母亲,如果一定要让孩儿娶一个引侍,孩儿定当配合,只是一定要是晨曦吗?”宛紫月最后一次与宛如湘就这件事争辩,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结果。   “为什么不能是晨曦?”宛如湘怎么会不知道,金玉犀那番话是为了给这个叛逆的女儿开脱。   “女儿知道,为□□主不能对引侍用情过甚,但晨曦自小一心都在紫月身上,难道母亲就不怕晨曦日后出什么乱子吗?”在这里她特地用了紫月,而不是代指自己的女儿。   “正是因为如此,为娘才特地安排你娶晨曦,晨曦性子沉稳,人品端正,被你欺辱多年却仍然爱你如昔,就可知这个孩子心性端正绝不是祸乱后院之人,这样的人,才最值得迎为引侍,我为你的事苦心安排,这孩子吃你的苦,我这么多年睁只眼闭只眼,果然这孩子不曾辜负我。”   晨曦,是一颗好棋,宛紫月不仅苦笑。   既然不能说服母亲,那就只好去找晨曦了。   宛紫月在香溪院找到晨曦的时候,晨曦正安安静静的在看一本医书,看见她,晨曦似乎并不奇怪,只是轻轻的叹着气,站起身来,低着头问安,“小姐。”   宛紫月走到他面前,叹了口气说:“晨曦,你知道我并不愿娶你。”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如今心里有了金家少爷,晨曦不敢奢望什么,只是当初小姐对晨曦的好晨曦一刻也不曾忘记。”   哪些好?是那个宛紫月对你的,还是我这个宛紫月对你的,宛紫月心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结。   “你可知我为何要送走你?”宛紫月阴着脸又叹了口气。   “我知道,小姐是想让我学点东西,另外,小姐其实一直不喜欢我,不太愿意看见我。”晨曦咬着嘴唇,脸色暗淡。   “晨曦,如今我也不瞒你,你知道,自我撞头醒来,便与之前大不相同,”宛紫月艰涩的说,“如今的我,和当初的我,已经是两个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你为了当初对我情根深种,你可知我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   晨曦抬起眼睛,如水的瞳仁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脸色忽然染上了一丝红润,带着焦急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急切,有点结巴的说,“小姐是不一样了,大大的不一样,晨曦知道,小姐变了,可是不论小姐怎么变,我都知道,小姐心地善良,人品端正,晨曦心中的妻主就是这样一个人品端正善良正直好人,晨曦别的都不要,只要能守在小姐身边就够了,晨曦心中只有小姐一个人,不论小姐心里有谁,晨曦是小姐的人,永远都是。”   宛紫月呆呆的看着他,其实他才是最懂宛紫月的人,那个骄纵纨绔的混蛋宛紫月也罢,现在的自己也罢,其实都是不敢伤害任何人的软蛋,所谓善良,就是变相的懦弱,若不是她的心慈懦弱,又怎么会在京城只是让那个詹诗源嫁个四皇女了事,要是真是冲着血海深仇,她应当更心狠手辣才对,人品端正为人善良,其实就是得过且过安于现状的懦弱懒怠。   “晨曦,”她叹了口气,这当儿晨曦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不由得抬起手拂过他柔软的脸颊,“我该拿你怎么办?”   晨曦咽了咽口水,眼神一闪又暗了下来,低低的说,“晨曦只想伴着小姐,就算小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晨曦也会是最后守着小姐的那个人……”说到这,晨曦自觉失言,连忙掩口,眼神中一片慌乱。   宛紫月抬起眼睛,移开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他没说错,确确实实,他就是那个全世界都遗弃她的时候依然用命守护她的人,不论她今世是谁,这份承诺都是他做到的,她又有什么资格阴暗的用自己的得失来衡量他。   她动情的抚着他的脸颊,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进自己怀里,低低的说,“晨曦,嫁给我,可就逃不掉了,你可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晨曦依偎在她怀中,扇般的羽睫轻颤,掩过眸中的泪光,心底的焦土瞬间就被灌溉,开出一朵朵花。   瑶心居里的金玉犀听着从香溪院传回的消息,脸色惨白,到底,她还是要娶他,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别的人,引侍这样的身份,是任何一个大家族正君的忌讳,可是却也是不得不面对的疮痍。   “少爷,你为了这个宛小姐殚精竭虑,倒不如让她知道了对她下毒的另有其人,何必替她掩着。”罗宁十分不满。   “闭嘴,”他眼风一斜,该来的还是来了,女帝不会坐视四大家族中任何一族超出她的控制,自从宛紫月从京城回来,就开始有人对她下一种慢性的□□,而那个自称给她下毒的黑衣人,为她送来的却是定期的解药。   他不能让那些知道他们的算计已经被人获悉,就按照现在的节奏至少还在他控制中,如果他们再换一种手法,未必他还能掌控,那时候才是宛紫月最危险的时候。   不娶晨曦也会是别人,晨曦,娶就娶了吧,这是必然的,也是幸运的,至少那个人是晨曦,人品上他还是信得过得,纵然他得不到宛紫月的心,好歹,还有那个正君的位置。      ☆、告别与新婚   “你失败了!”金玉犀一看到宛紫月就想起那个小狐狸在她怀里的样子,又无奈又咬牙切齿,上来就没给好脸。   “哎呀,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彼此。”宛紫月被她说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哼,你如今夫侍成群,一定很是满意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酸味。   “祖宗,你哪里看出来我满意了?”那个什么兰家的庶子,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啊,若都像他这样,可怎么活……   “你放心,我既是你的正君便一定会替你管理好后院,当务之急,你要先娶晨曦。”金玉犀咬牙切齿的做出一副正君的姿态。   “我不与你胡说,你只说,我有没有可能不娶兰家的庶子。”宛紫月头疼欲裂。   玉犀愣了愣,不娶,怕是不太可能,那是女帝的指婚,可是如果金家和宛家的婚事推一推,出点什么不得娶亲的意外,那倒是可以把与兰家的婚期延后一些。   “这个倒不是主要的,你在朝中并无官职,娶一个官家背景的少爷,到底有何意义呢?”这个才是关键。   宛紫月忽然想起,莫非是那批精制的武器让女帝注意到了宛家,这样的武器万万不能流落民间,或者另作他用,可是宛家确实是皇室的御用武器坊,女帝又有何担心的呢……   或许这背后还有什么即将到来的变革,这一切和四皇女又有多少关系。宛紫月觉得重生后的这一切竟然都在变,变得让她措手不及,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身处南筱蔷的暗算而不自知,这一世让她平静安稳的度过了两年,竟然蕴藏着这么多的变化。   “莫非,女帝有意让你入朝?”玉犀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行,绝对不行,宛紫月为人正直,善良单纯,那种环境只会吃了她,更何况,她长得这般俊逸,京城那种烟花柳巷的繁华之地,若是让旁的人看上了,岂不是更糟糕。   入朝……宛紫月似乎明白了,若不想被四皇女暗算,就要站到权势更大的一边,而女帝有意的拉拢,不知道是借宛家的武器打击旁人,还是,还是以宛家为挡箭牌,护住某一个皇女,与宛家有过接触的目前只有皇太女南妗嫦。   或者二者皆有,当权者一定会选择利益更多的一方,而不是为了某一个利益。   如果,兰家只是一个开始,那么借由这步棋,就可以看出,女帝对金家有了戒心,而前世那个一直追杀自己的地下组织,那个和金家有关联的组织,一定已经被女帝所察觉,那么,他,金玉犀,或许即将就不再是自己的正君。   这一刻,宛紫月看着金玉犀,竟然有一些心疼,抓住这一丝逸开的心悸,她追问自己,其实她是想要娶他的。   女帝居然插手宛紫月的婚事让宛如湘也大为吃惊,静下心来一想,或许,宛家平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金玉犀启程返回金家前,一本正经的对宛紫月说,“不论你还要娶谁,你记着,你的正君是我金玉犀,也只可能是我金玉犀,如果你胆敢娶了别人,我会追杀你一辈子。”   宛紫月其实原本想着,娶了晨曦,就会迎娶他过门,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晨曦不同,晨曦温柔静谧,她与他一起只觉得溺爱和疼惜,而金玉犀不一样,和他在一起宛紫月觉得舒服,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这是一种伴侣之间相互吸引的磁场,宛紫月后来明白自己为什么和玉犀之间这般的纠缠,其实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互相吸引就不由自主,她就没有想过要放开他。   宛紫月在娶了晨曦之后的半个月,就接到了金家的书信,说两人的属相在今年只能举办一次婚礼,金家建议两家的婚事来年再办。   宛紫月不知又是金玉犀的什么鬼主意,却忘记了自己曾经真诚而苦恼的问过他,“有没有可能不娶兰家的庶子……”这是后话了。   金玉犀离开孟庆郡的第二天晚上,宛紫月屋里又多了那个黑衣人,那个男子这次只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看着她,满是幽怨和委屈。   “你,你要干嘛?”宛紫月被他瞪得竟然不由自主的环抱着胸部。   “你,你这是什么形容?!一副我占你便宜的样子?!”黑衣人不可置信的低声怒喊。   “你分明是要对我做什么的样子,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你莫要对我有什么企图,日后我与我夫郎不好交代。”宛紫月故意逗弄他。   黑衣人怒极了,冷冷的眯起眼睛阴森森的说,“都说宛家嫡女即将迎娶引侍,日后给你喂药也不方便了,干脆今日毒死你算了。”   待他走到宛紫月身边捏住她的手,却反而被宛紫月拽住了,黑衣人眯起眼睛,“你放手。”   “放手让你毒死我?我才不,”宛紫月笑着压下他的手,双眸直视他,“我不是傻子,我早知道你给我喂得不是毒-药,两年前湖州边境上你救了我,我相信劫走首饰的也是你,如今你又送解药救我,世上没有白送的人情,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帮我这么多次,我也不知道有一日你会问我要什么来偿还。”   “哼,”黑衣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还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女子,岂不知也是这般的俗气,如今我就算不说个报酬,你也是必定要冲着报酬来看我的了,好,有朝一日我会来索取这个报酬,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宛紫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一定会来找你。”黑衣人吗,薄纱蒙着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失落。   宛紫月点点头,“好,我等着你,倾尽全力。”   黑衣人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说,“这颗药吃了,以后就不必再服了。”言语间竟然有一丝离别。   宛紫月的心也咯噔一下,望定了他,莫不是她揭穿了他才逼得他做这个了断,这样也好,与这样来历复杂的人少接触为好,她点点头,再次诚恳的道了谢,黑衣人也就离开了。   离开宛家几个鱼跃来到城外树林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取下遮面的围布,露出一张美得夺魄的脸,眼中带着晶莹的泪光,红唇轻启,“再会了宛紫月,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是你铺十里红妆,迎娶我过门。”   娶晨曦的那天,宛紫月一早就被母亲叫到书房,很是正经的给了她一番关于成家立室的训诫,她低低的垂首,心里不怎么想到的竟然全是那个黑衣人带着离别的眼神。   这是她与旧日的告别,前世晨曦爱她,而不论前世还是重生,宛紫月都不曾喜欢他分毫,反而是借着这个皮囊活着的她,对晨曦有了一份感情,也算是她借用这副皮囊的利息,她会把那份前世欠着晨曦的情债还完。   身着大红嫁衣出现在大堂的晨曦,让她的心一阵悸动,人人都知道,侧室是没有身着大红嫁衣的资格的,而宛家上下都知道这是大小姐的意思,因此也都明白引侍晨曦在宛家嫡女心中的位置。   迎娶引侍是没有婚仪的礼节的,晨曦只是规规矩矩给宛如湘敬了一杯茶,给家主磕了头,又在净荷的指引下给宛紫月磕了头。   宛紫月伸手扶起了他,拉着他微凉的手,将他交给净荷,带进了宛紫月居住的月华居。   直到入夜宛紫月回到居所,才真实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亲了。   月华居布置的一片喜庆,她有一丝紧张,虽然在这之前佩姨专门给她培训了相关事宜,她也不过是个16岁未经人事的小少女。   也多亏了佩姨她才明白,虽然身体构造和现代的男女没有不同,但却是靠女子大量分泌的液体被男子吸收来受孕,而那层代表贞洁的膜也转移给了男子。   那层膜需要大量的女子液体来融化,但是大多数妻主情境中顾不得这些,所以绝大多数引侍因此受伤,在成亲后好几日都不能正常行走。   宛紫月掀开晨曦的盖头,那个惯于垂首的男孩,依旧低低的垂着头,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宛紫月笑了,抬手勾起他的下颌。   晨曦如星的眸子对上宛紫月的时候,绽开了一个羞涩却欢愉的笑。   宛紫月的脸腾地红了,不自然的燥热起来,她为了遮掩这种羞涩,转过身去吩咐皎然,“准备沐浴。”   晨曦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晨曦伺候妻主沐浴。”   宛紫月差点惊出一身汗,连忙摆手,“不用,晨曦你今日也累了,让净荷伺候你,放松一下,一会好好休息。”话音刚落晨曦的脸更红了,宛紫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懊恼的连忙离开了寝室,同时两桶洗澡水都分别准备好了。   皎然看了一眼在屏风后面泡的无声无息的主子,很是无奈的说,“小姐,你不会把这春宵就这么泡过去了吧,该洗完了吧。”   宛紫月咬牙切齿的恨恨说,“不用你提醒,”其实她就是想逃避的。   带着一身馨香的水汽回到寝室的宛紫月,看到床边已经坐着的男子,浑身又是一阵激灵。   晨曦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白皙的脸颊映衬着柔红的唇,莫名的清灵,身上穿着红色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雪白的皮肤,锁骨深凹,因为紧张不安的有些颤抖。   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屋里只剩下了跳动的火焰和同样羞涩不知所措的两人。   晨曦似乎是忽然看到她,倏地站起身来,柔柔的唤了一声,“小姐,”便低着头站在那里。   宛紫月走过去,执起他放在身前的手,晨曦不敢抬头,“晨曦,你穿红色也很美。”   听到她低低的声音,晨曦的心跳的更快了,想起了不久前净荷拿来的一本小图书,那上面画的都是教他伺候妻主的方法,那些大胆的场面让他难为情的躲了好几天不敢见人,而今天就是该他伺候妻主的时候。   他大着胆子抬起眼睛,湿漉漉的眼睛望定了眼前的宛紫月,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她真的娶他了。   “小姐对晨曦的好,晨曦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不会不明白穿了红色的嫁衣,表示小姐对自己有多重视。   宛紫月笑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在我身边陪着我,就是你记着我的好了。”   晨曦点点头,从宛紫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衣衫上,“晨曦伺候小姐就寝……”   宛紫月按住他的手,将他拉近自己,抵着他的额头说,“还叫小姐?”   晨曦绯红了脸颊,带着柔情带着微醺带着期待,低低的唤了一声,“妻主……”   宛紫月将他抱起放到床上,俯下身拂过他的发丝,吻了一下他的唇,“晨曦,在我身边一辈子可好?”   晨曦脑中一片炸裂声,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就被随之而来的吻席卷了最后一丝理智。   曾经宛紫月醉后非礼晨曦无非只是想要羞辱他,却因自己的粗暴,夺下晨曦自保的一只发簪后划伤了晨曦的大腿内侧,如今再看这一道伤痕,宛紫月心疼的吻了上去,低低的说,“晨曦,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晨曦迷离的双眼中泛起泪光,咬着嘴唇,嗯了一声,“妻主,晨曦是妻主的人,永远都是,无论妻主对我做过什么,晨曦都只爱妻主一人。”   “傻瓜,”宛紫月心中一片柔软,找到晨曦的柔唇,深情款款的辗转着,手指划过他的身体,带起他一阵颤抖。   离开他的唇时,宛紫月看到晨曦微闭的眼角的泪光,心中的撼动不是一点点,“晨曦,给我好吗?”   晨曦带着愉悦的泪光,伸手抱住她,轻声的喘息着,“晨曦是你的,永远都是。”   她温柔的融化了晨曦的贞洁,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痛苦离去,真正的让他成了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了半天还是让她娶了晨曦……我到底还是亲妈啊~   ☆、虚实之间   第二天一早,晨曦醒过来的时候,宛紫月已经离开了,净荷带着暧昧的笑容过来帮他洗漱更衣,随后端来一碗黑色的药汁,晨曦低垂着眼眸,心里有一丝伤感,但还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宛紫月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场景,她眼神一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净荷有些诧异,“这是惯例,小姐不知道?”   惯例,什么意思,宛紫月走过去拿过那个空了的药碗,端起来闻了一下,残留的药味从鼻尖蔓延开,似乎不是寻常伤风之类的药味。   佩姨随后跟了进来,吩咐人将早饭摆在了外间的桌子上,“小姐,晨少爷,先吃饭吧。”   “这是什么意思?”宛紫月转过身看着佩姨,眉头紧蹙。   佩姨示意净荷将脸色微白的晨曦先带到外间,沉吟了片刻低低的说,“引侍是不能为妻主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所以,在正君或者其他侧侍有孕之前,都必须服下汤药。”   宛紫月大惊失色,竟是这样,引侍真的就仅仅只是一个教导女子成人的工具,连孩子都要在被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出生。   净荷扶着晨曦走出房门,悄悄扫了一眼宛紫月,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有些凄楚,晨曦少爷,真是太命苦了,唉,不过能得小姐这般的宠爱,相信未来也会幸福的。   她坐在床边叹息,本来是想要偿还对晨曦的情意,却不想将他带到了这样的处境……   还能做什么,才能弥补晨曦,似乎也就只剩了对他好,好好的对他,让他在今后的日子里真正的感到幸福,才是她能做的吧……   再次出现在晨曦面前的时候,宛紫月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温柔的笑着,“晨曦,我刚刚去看过母亲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给她敬茶。”她把晨曦的手拉过来,静静的握了一会,“净荷,把梳子拿过来”   她拉着晨曦走到梳妆镜前,让他坐好,便慢慢的为他梳起了头发,她微微地笑着,说,“晨曦,你坚持的是一个你会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信念,你的坚持也是我最尊重的,而我,不会希望你抱着对我的执着走到那样的绝境,在这之前,我只想要成全你,可是这一世变化太快,一切都非我可左右,至少我能保证实现你的愿望,就是与你长伴一生,如今你已是我宛家的家眷,当若今后你有任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我送你去学医,也是希望多给你一些选择,但最终你都不曾改变,既然今生你我还是牵手,就一起面对一切,不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你,让你此生无虞。”   宛紫月自袖中拿出一支流云簪,轻轻地插入他的发间,低低的伏在他耳边说,“晨曦,你是一缕不会湮灭的阳光,这之后我还会有正君,和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皇室赐婚,但我不希望你因此黯淡,我想让你快乐幸福更甚从前,从前你为了嫁我时常揪心不悦,甚至多受磨难,如今已如你所愿,我再不希望你背上其他的枷锁,你可明白?”   流云簪,是妻主亲手做的,宛家妻主亲手制作的簪子历来都是给正君的信物,小姐,竟然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发上……   晨曦从那支发簪带来的震惊上移开视线,点点头,他从无非分之想,自他知道自己会是她第一个男人,就知道这之后的命运,他所求的就是陪在她身边,至于其他的,那不是他关注的幸福。   “妻主,晨曦不敢,晨曦承受不起,”晨曦想要站起身,被宛紫月按住了肩膀。   “晨曦,金家的首饰全套都是我做的,这并不违规,你为人正直,我知道你会谦卑静默的活着,就如曾经那样,可是我要的是你真正的快乐,否则我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宛紫月注视着镜中那个柔美淡雅的男子,他要的是一个守候,是一个相伴,她做到了,她曾经想过不碰他,当他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再给他选择的机会。   可是婚前那番短短的谈话改变了她的想法,他豁出命换来的,和他始终坚持的,不过是与她平安和乐,终身相伴,不论她是不是宛紫月,对他的坚持,她都无力回避,而她对他到底还是有情,既然有情,就好好相待,携手相伴。   “小姐,你昨日并没有真的碰晨曦少爷,为什么还要装作与他有了肌肤之亲?”思晖一脸不解,一早上她就忙着收拾香炉中放过迷药的证据。   “晨曦自入了宛家就带着别人的期许活着,不管他有没有真的想过自己要什么,至少他对宛紫月的心意从不虚假,我既不愿伤害他,又不能说服自己收了他,自然就只能骗骗大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之后还有不能先生孩子的陈规陋习,事情就好办多了,谁都不许透露一点风声!”宛紫月躲在一辆驶向郊外的马车上,和车里的两个贴身侍女心腹,秘密的聊着无奈的现实。   宛紫月在房内的熏香中放入了迷药,晨曦在朦胧中以为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宛紫月刻意引导的虚幻,晨曦爱的不是她,即便她真的对晨曦有情,有些事,也不是她该做的。   虽然昨天晨曦那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真的几次让她把持不住,但是,她都忍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她一见到晨曦就克制不住兽性长期修炼的结果。   郊外有一个人正在等她,是金文锦。   玉犀回到家里就默默地闭门不出,金家都知道,这是宛家要娶引侍闹得,金文锦见到她就告诉她,金家算了一卦,今年之内不适宜在办任何婚礼了,否则宛家将有大祸。   宛紫月首先想到是金玉犀傲娇使诈,但是金文锦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她大惊失色。   女帝确实有意让宛家在朝中任实职,就是研究武器的研发与制作,金家之前送来的确是玄天匣无疑,只是这个玄天匣已经出现了损坏,金柳穆无法,只得送来请宛如湘想办法。   “玄天匣集天下暗器之大成,如何会损坏的?”宛紫月大惊。   “宛妹你有所不知,玄天匣是先祖应四时之势设计的机关,如今天性有损非机械之故,这就是祸事的阴霾。”金文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不凝重,接下来她说的才是最关键的,“你之前问我,有人打着玄天匣的主意要吞了金家,我会怎么办,这就是我想做的。”   宛紫月明白了,玄天匣的损坏说是天意,其实就是人祸,南筱蔷还在暗中攒动,玄天匣损坏的消息,想必她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件事与我进京有关系吗?”   “金家的根基有损,可以暂避风头,但是女帝急需蓄积武器是等不了的,这段时间你我两家都暂时安全,但是玄天匣是金家的根本,长期如此,势必更引得有人要趁机吞了金家。”金文锦那张平静的脸上此时才有了阴影。   “所以我进京势在必行,”宛紫月明白了,女帝的权势收到了威胁,这番作为为的不是防备四大家族,而是真的巩固皇权,“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国本动摇?”她不信南筱蔷有这么大的本事。   “谈家的嫡子下月要出嫁东域的第一世家,水家得嫡次女。”金文锦的话音刚落,宛紫月豁然开朗。   原来,前世南筱蔷一派强势是因为有了东域的支持,虽不知后果如何,但终究,谈家这一世没有等她,先下了手。   嫡子联姻,另一场风波正在袭来,这一次画风变得也太快了。   前世的谈家并没有联姻水家,水家的嫡长女娶得是东域的九皇子,而这一世,水家竟然让自己的嫡长女娶了九皇子,嫡次女娶了谈家的嫡长子,不论娶得是谁,东域拉拢谈家如此招摇,就不怕女帝报复谈家?   “谈家手握还魂草,先帝倒是重视,可如今的平成帝是个务实的人,从不迷信永生,置生死于大同,谈家还不另寻靠山。”   是了,谈家如今没了南筱蔷的承诺,自然是要给自己家的嫡子寻个好去处,顺带福泽全族,这一切难道都是自己那不成熟的移花接木带来的恶果?   宛紫月想死,人家重生都能捡前世的便宜,为什么只有她竟要另辟蹊径重新来过。   “我明白了,金家姐姐,这件事我回去一定如实告诉母亲,成亲之事,还要姐姐劝慰着玉犀些,今年不办也罢,只要他想嫁我,宛紫月定不负他。”   宛家的马车消失在了树林间,金文锦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却是感慨,哥哥果然没有看错她,只是宛紫月,你可知金玉犀为了你,将金家都差点搭了进去,情之一字,唉,她想起山涧里某一条清澈的溪水,想起在那里初见的某个人,在这个字面前,谁又能全身而退。   宛紫月成婚的半个月以后,宛家便接到了女帝的手谕,封宛如湘为武器监制,宛家工坊不得再向民间贩售任何工具类物品,首饰则贴上御制的封签。   宛紫月知道这是固定了宛家器物的走向,只要是宛家制作的都查得到来源,寻得到去处。   宛紫月也被封武器司制,代母亲入京述职,从此在京中供职,联络宛家与皇室的需要。   那一年的夏末,宛紫月带着自己的一众家仆,以及引侍晨曦,一同入京,等着她的不仅仅是皇室御赐的府邸,还有已经在府邸里行使主夫职权管理家事的,兰家庶子。      ☆、初见兰逸涵   再次踏入京城,宛紫月心里却有了一份坦然,虽然害她的人还在,但是她却有了较量的打算。   晨曦和宛紫月同一辆车,一路上对妻主诸多照顾,这一次再来京城他也有和之前大不相同的感受,毕竟这一次他是有了正式的身份,虽然新婚之夜以后妻主再未碰过他,但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至于京城宛府里的情况,他们也是到了跟前才知道的。   宛家人刚刚下了马车,就看见门口已经等着一个衣着严谨的三十多岁女人, “小人卢飞是府里的管事,见过宛大人,陛下有旨,宛家的管家由大人安排,小人只是管事,赐给了大人便是宛家的人,小人定当全力配合。”   “臣谢陛下恩典,既然如此卢管事也不是外人,这是佩姨,以后府里的大小事,就由佩姨安排。”宛紫月点点头,皇室的作风还真是细腻。   “小人明白,”卢飞说完递给宛紫月一个府内的地图,地图上清晰的画出了各房各院的所在。   最大的主院是意方居,东侧院是暖晴苑,西侧院是暮瑕苑,东南角是府里的花园,离花园最近的是承玉小筑,那里也是离主院最远的角落,西南边是一个还没有起名字的空院落。   卢飞是女帝钦赐府邸的时候安排的家仆,特意没有安排管家,这也是女帝的意思,这个管事进退有礼,很是让宛紫月满意。   “大人,侧君兰氏已在大堂等候。”卢飞平静的言语惊起了千层浪。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谁让他来的,况且,还在大堂等候,不出来迎接,这到底是谁的府邸?   宛紫月心里一百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是?”宛紫月蹙眉看着卢飞。   “回大人,这是陛下的安排,陛下口谕,虽说不宜办婚礼,但人已经是宛家的,宛家暂无正君,住进来照管府里,帮大人分担家务。”卢飞语气依旧平静。   宛紫月心中一千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既是女帝安排,她还能说什么,扬了扬头,示意佩姨先指挥宛家的仆人搬行李,带着皎然、思晖跟着卢飞就往大堂去了。   一进大堂的门廊便看见有个青衣的男子站在大堂正中,宛紫月眼风扫了一眼晨曦,晨曦眉眼端庄并未有什么表示,心里便更安定了。   兰逸涵仪态端庄,眉眼间有那么一股子傲气,气质如兰,很是淡雅,却始终不曾正眼瞧过宛紫月一眼,就连行礼,眼角也是微垂着,目不斜视。   “兰逸涵见过宛大人,大人一路辛苦。”端庄有礼,落落大方,若不是这般的傲慢无礼,到是个不错的大家公子。   宛紫月点点头,既然这么有礼为什么不知道出来相迎,“兰公子客气了,谢谢兰公子今日安排相迎。”   “逸涵实未相迎,不过是尽个本分。”说着兰逸涵便看向了宛紫月身后的晨曦,那眼神有些嘲讽有些不屑,还有一丝怜悯。   晨曦与他对视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兰逸涵也淡淡勾起唇角,将眼神移到宛紫月脸上,等着她开口。   那个落在晨曦脸上的眼神让宛紫月大怒,她早就不是那个会在街头与人争执的少女,压着火气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你倒还真不客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论说本分,礼不成,兰公子到底还不算是我宛家的人,说不上本分二字,兰公子照顾府邸多日多有辛劳,紫月谢陛下恩典,如今我的侧侍已到,家务更不劳兰公子操持了,既然陛下赐公子住在宛府,宛家自然待公子如上宾,只不过,”既然是奉旨,那我也只谢陛下,宛紫月带着微笑言语却毫不客气,“住在宛家自然要守宛家的规矩,今日我也累了,兰公子,招呼不周了。”   兰逸涵目光坦然,微笑着没有开口,宛紫月说完便转回身看着一旁始终沉默不言的卢飞,“卢管事,兰公子如今住在哪里?”   “回大人,住在承玉小筑。”卢飞话音刚落,宛紫月心里便通透了,这个兰逸涵明摆着是不大看得起宛紫月的,也不希望与她有什么关系,因此住的也离她远远地,如此甚好。   “皎然,送兰公子回去吧。”宛紫月再没看他一眼,携众人出了大堂。   末了,兰逸涵依旧不失风范的默默地行了个礼,不发一言的带着自己的小侍,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决然转身而去。   宛紫月此时心中有一千五百头草泥马溜着弯儿过去了,这么个男的娶进门里来是当菩萨供着的吗?女帝这是存心不让她好过啊。   “小姐,那兰逸涵当真是目中无人了。”思晖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忿忿不平。   “这是好事,如此看来他也是被迫,”这么一来往后退婚就好办了。   “他对小姐这么不尊重,以后这日子平静不了。”思晖撇撇嘴。   这个她不担心,既然都是女帝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顶着这个名头,他也不会做什么,无非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罢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也极有可能是女帝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今日晨曦这番不卑不亢也让宛紫月心下欢喜,这个男孩子心思缜密成熟,为了她当真是尽心尽力。   “小姐”,皎然回来了,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兰公子说陛下令他协理宛家,您虽有交代,但陛下的安排他不敢不从。”   宛紫月冷笑了一下,好个兰逸涵,果然是大家风范,心机不浅,“这是自然,今后佩姨主管宛府内务,晨曦从旁协助,兰公子自然也要从旁协助打理,等正君入府,佩姨自会将管辖之权交给正君,那时候也还是需要侧侍们从旁协理,兰公子说的不错,他既是宛家未来的侧侍,这家事必然是少不了他从旁协理的,皎然,就按我说的让佩姨交代下去吧。”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会成为他有力的支持,不论是说给自家母亲还是女帝,你们看,不是他不想管是宛紫月不让他管,是宛紫月疏远他,她才不会上套。   “奴婢明白了。”皎然点头。   那些在孟庆的安逸单纯日子,果真是一去不返了。宛紫月望着窗外的景致心绪纷乱。   当日便有宫里的人到了宛府,三日后宛紫月就要到司制局任职。   当夜安顿下来以后,宛紫月仔细将事情前后理了一遍,不感谢金玉犀都不行,多亏他算了那么决定性的一挂,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帮她解了一个大围。   现在她不用着急面对兰逸涵,晨曦也有不能在正侧君前生下孩子的要求,为了不让他喝那种伤身子的药,名正言顺的不碰他,至少一年以内,这些方面都不用愁了。   晨曦被安排住在了西侧的暮瑕苑,他知道东院是未来正君的居所,小姐能让自己住在西院已是莫大的荣宠了,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住在西南边的无名院落也是不为过的。   他今日也看明白了妻主的为难,这个兰公子说是礼数周全,但哪里有妻主进门先去见他的道理,于是今日见他也未与他见礼,更何况他还不是妻主的侧侍,他是引侍,便不能失礼丢了妻主的面子。   与宛紫月一同用了晚饭,说了一会话,宛紫月便让他回去休息了,晨曦知道小姐是心疼他喝那种药,但是不被自己的妻主需要,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沮丧。   第二日一早,就有一个人登门拜访了,是四皇女南筱蔷。   宛紫月心里大怒,还是装扮一新的出来见了她,主要是想看看人不要脸能到什么程度,她还真有脸来。   南筱蔷的到来,不仅专程感谢宛家那批没有到达目的地的首饰,还为当初詹诗源的误会向宛紫月道歉,诚恳忠厚情真意切,亲和至极。   若不是前世见过她最丑恶的嘴脸,宛紫月都要被感动了。   看来谈家的叛变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如此一来,宛家嫡女还是非常重要的,要想成为太女,除了詹家,她还有更多的力量要吸收,而此时成为女帝新好的宛家自然就更不能放过。   可是宛紫月明白,她不过是女帝的臣民,这天下到底还是女帝南品贤的天下,再要做太女,坐江山,矛头直指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女帝。   纵然有万般的狠戾,宛紫月还是带着一张笑脸携晨曦一同到大堂见了南筱蔷。   “还未恭喜宛妹新禧。”南筱蔷一见两人如一对璧玉一般携手而来,即刻讨喜的站起身来。   “臣女惶恐,四皇女今日造访已是荣幸,宛紫月来迟,还望皇女不怪罪。”宛紫月一副客套的谦恭,晨曦也规矩的见了礼。   “早闻宛妹对这位青梅竹马的侧夫情谊深厚,今日一见果真才女佳人。”   “实不敢当,宛家未能为皇女正君的嫁妆添彩,实在是宛家的遗憾,承蒙皇女不弃,今日宛紫月实在是愧见皇女。”   一番虚情假意却意犹未尽的客套过后,南筱蔷表达了对日后与宛紫月同朝为官的期待,也邀请她半月后来参加她专门为詹诗源的生辰举办的宴会。   一说到詹诗源,晨曦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虽然很细微,宛紫月还是感觉到了,轻轻的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南筱蔷自然没有放过晨曦那一瞬间的紧张,当然,早就站在阴影处的那个风华之姿的男子也没有放过,让他心中暗刺的是那双始终不曾分开的手。   就在南筱蔷要告辞的时候,兰逸涵很适时的登场了,展现了他极佳的大家风范,极为恰当的礼节和气度,宛紫月有一瞬间觉得他不该进她家,应该进宫做皇后。   “皇女驾临,逸涵本不该相扰,实在是有要紧的事要知会宛小姐。”寒暄过后,兰逸涵进退有度的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客气的把宛紫月推到前台。   “既然是家事,本殿便不打扰了,宛妹,咱们朝堂上见。”南筱蔷极其含蓄的告了辞。   朝堂上见,是要约架怎么的……   宛紫月放开了心里的草泥马,微笑着送她离开,起身的时候不忘扶了一把晨曦。   一边是来意不善的敌人,一边是来历可疑的准侧夫,但不论是谁看见宛紫月这个动作都不是很舒服。   “腿还没好,慢些。”宛紫月才不管那些眼神,晨曦曾经被“她”罚跪在雪地里,后来是宛如湘看不下去才救了晨曦,但是晨曦的膝盖却落下了毛病,连日的旅途奔波让晨曦有些受不住了,昨日安顿下来就彻底爆发出来。   自从娶了他,这就是宛紫月对晨曦一贯的态度,晨曦只觉得在外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脸红。   兰逸涵面上依旧是一副高冷,看到宛紫月对晨曦的柔情心里却炸开了似得,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早就听说宛家的嫡女是个混世草包,后来听说这个纨绔草包转了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才不信,居然这一生要和这样的人连在一起,他又怎么会甘心,如今一看,倒真让他迷惑了,只是,他是不会轻易推翻自己判断的人,即便是错,也要错到他愿意承认为止。   南筱蔷内心鄙夷的看着宛紫月这幅不成器的样子,她怂恿母皇将兰家庶子赐给她真是做对了,一看这就是个会被男人拴在裤腰带上的无能之人,哼,宛紫月,我与你才刚开始呢,等着瞧吧。      ☆、上任第一天   送走了南筱蔷,回身看向晨曦,笑着说,“现在可以回去歇着了?” 这期间宛紫月牵着晨曦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   晨曦也笑了,有些羞涩的捏了捏宛紫月的手,点点头,宛紫月便将他交给净荷,“好好照顾晨曦少爷,午饭我不过来了。”   净荷笑眯眯的应答着扶着自己的少爷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兰逸涵被迫旁观了全程,心里的不满难以抑制的写在了脸上,他觉得这看起来像是宛紫月专程在外人面前做戏,可是他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演戏,他不知道,这其实还不如问兰逸涵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这是宛紫月真的对晨曦好。   送走了晨曦,宛紫月转过脸看着他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那种温柔,“你有什么事?”客气而疏离。   他心底没来由的一沉钝钝的一疼,别扭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府上不少摆设都是御赐的,这些物品的清单我已经拟好,一会直接交给佩姨就是了。”   兰逸涵看起来傲慢中似乎多了点赌气……   赌气?宛紫月觉得有点好笑,兰家是书本网世家,在全国的文人学士中有着不容小觑的号召力,兰家教出来的即便不是嫡子也差不到哪里,就算真有情绪也是不轻易外露的,这么说兰逸涵这口气堵得还不小。   “这样的事确实不算小事,但还没有大到足以打扰皇女的驾临,”宛紫月捏住了这个尾巴就没想轻易松开,“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在皇女面前露面以示你宛家夫侍的身份。”   兰逸涵涵养的确很好,听了这么挑衅的话,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逸涵本就是宛家夫侍,至少身份在引侍之前,陪同妻主见客,也是理所应当,除非宛小姐不想承认我这个御赐的身份。”   “我看到是兰公子从始自终也不曾拿我当做妻主。”宛紫月冷笑着接过话来。   兰逸涵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话她竟说的这么直白,不等他回话,宛紫月径直走了。   宛紫月带着皎然和思晖出门溜达,沿着前世的记忆,她来到了那个曾经是宛家的大宅,在斜对面的小巷里,她看见那两扇黑漆大门开着,门前两个侍女,上面写着:秋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循着曾经的记忆她低下头笑了,一生一世,世世轮回,既然没有轮回,到底这算不算一世,还是只是继续。   她仿佛看到那个潦倒瘦弱的男子将垂死的女子背到车上,看到这个大宅火光冲天……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时,皎然忽然低呼一声,“小姐,你看对面。”   宛紫月飞速的眨了几下眼睛,弄干了就要滴落的泪水,看到对面另一条小巷中同样面色发白的一个男子,一双如秋水的眼睛紧盯着那个写着“秋府”的宅子,是詹诗源,身边跟着他的小厮,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如玉。   一阵厌恶涌上来,“走。”宛紫月拂袖,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在那里遇见他,只是大步离开了那个小巷。   三日后,宛紫月面见女帝。   “臣宛紫月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看了一眼跪在堂上的宛紫月,目光里有一丝玩味,“府邸可还舒适?”   “臣谢陛下恩典,未建功绩便得此恩赏实在惶恐,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兰帝师家就只这一位小公子,宛卿务必要好生相待。”   宛紫月又是一番谢恩,帝师倒是一派淡然,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嫁给宛家有什么不妥,也并未对宛紫月表示过多的好感。   政治这种东西实在不是她的乐趣,她只想保护宛家,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这样做的代价便是揪出南筱蔷和她背后的一切。   下了朝堂原本打算与宛紫月聊聊的南筱蔷却被女帝召走了,宛紫月松了口气跟着一众朝臣一起离开了大殿。   走出金銮殿,宛紫月以为兰帝师会来对自己叮嘱一番关于自己儿子的事,可是,那位气质超然的兰帝师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经过她的身边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反倒是大皇女南妗嫦亲切的对她表示了一番慰问,先是感谢宛紫月给她出了个好主意,那个她亲手做的首饰墨慎君爱不释手,再说起宛紫月日后在京城任职,南妗嫦对这件事表达了极大地赞同,宛紫月“不经意的”说起南筱蔷的邀约,南妗嫦有些皱眉。   “四皇妹成亲多年正君竟一直无所出,就连母皇都暗示过是否纳侧侍,她只说对正君情深不愿意,不知是否当日的事她心中有愧。”   什么深情,根本就是她觉得他不配吧,还有就是她故意将矛盾引到詹诗源身上,为的是以无嗣为由,借女帝的手来休掉他,宛紫月在心里冷哼一声,好主意。   “难得四皇女这般深情,”宛紫月也假惺惺的叹了一回,又说了一番期待在四皇女府见到南妗嫦的话,便各自散了。   先对赐婚谢恩,又代母亲述职后,宛紫月便立即赶赴京城东北角的司制局任职了。   赶赴司制局的路上,她在繁华的车窗外看到一间金家的钱庄分号,虽然让金家闻名的是暗器和术数,但是与宛家的首饰和工具一样全国都有分号的是金家的丝绸庄、建筑工匠所、钱庄等等。   这么说来金家就是在古代搞房地产的,果真是财力雄厚,宛紫月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个强大的夫郎。   想到金玉犀,她不禁笑了,对比兰逸涵的高冷,宛紫月有点想念金玉犀的傲娇,并且忽然觉得他还有点可爱,一别已有一个月,不知道他回去以后在做什么……   宛紫月很坏心眼的想,兰逸涵和金玉犀的碰撞会发生什么,玉犀应该会很好的收拾他吧……于是她破天荒的开始期待金玉犀的到来。   她保持着这样的期待和欢欣,一直到她在司制局拜见了局正大人,邓晴羽,并且认认真真熟悉了工作环境,开始了上任的第一天,心里深处关于金玉犀的小小思念始终没有熄灭,而她却并未意识到。   一直到黄昏时分,她下了班,回到宛府,与晨曦一起吃了晚饭,金玉犀依然一直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最后开出一朵朵灿烂的蔷薇花。   就在下午她车过金家分号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家那个钱庄分号里走出一个带着小厮的华服公子,皱着眉嘟喃,“宛紫月你这个花小娘,屋子里摆了那么大个眼线你竟然也心甘情愿的接下了,哼,难道他比我美?!”      ☆、金玉犀来了   司制局的工作不是随便混的,宛紫月庆幸自己的兴趣点一直在这方面,她算是空降到了司制局,邓晴羽表面上与她客气有礼,估计也将她视作了女帝的人,宛紫月觉得好笑,其实她们都是女帝棋盘上的一颗子。   没有人理她,她也乐得自娱自乐,头几天的工作她都在自己找事做,了解现有的武器制造,翻看之前的设计图纸,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   “邓大人,去年赶制的一批铜矢,记录上写着至今还在库里,过了一年要是生了铜绿就不好了,是不是该拿出来保养一下?”如今边境几国都相安无事,为何赶制这么重型的武器,而且制好了又未运走,她来探探口气。   “已经送往西南大营了,你拿的那个是去年的账目,今年的已经调整了。”邓晴羽头也不抬的回答她。   “我可以看看那批铜矢的设计图吗?”宛紫月没有放弃。   邓晴羽有些不悦的抬起眼睛,“宛紫月,我让你去库房点存货的数目,你可点完了?”   “大人,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宛紫月早有准备,将库存的物资都做了表格,当然没有电脑,她也能按excel表格形式做出来,她可是销售报表的表妹出身,这点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邓晴羽不耐烦的接过她的账本,看到上面画的横横竖竖的线条和里面填写的内容,几乎目瞪口呆。   “现在库房的物资只够装备三个营的兵力,不知军部可有应急需求,如果有,我们现有的设计是否足够用?有些矛尖已经是很旧了,需得重新设计。”宛紫月诚恳却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邓晴羽心里一片惊诧,不是都说宛家的嫡女是个草包吗?不就是女帝为了感谢宛家制造了那批近卫的武器才赐了这职位给她吗?   不对,邓晴羽忽然心底一亮,平成帝从来就不是个看重人情的帝王,她安排宛家的目的绝不是她让她们看见的这样。   她从那本库存上抬起眼睛,微微眯着看了宛紫月一眼,这个十六岁的女孩有一副清逸纯白的容颜,有资本让人一见难忘,却又不是那等表面之辈,做事有条理认真仔细。   倒真是让人小看她了。   “铜矢的图纸在库房里,你自己去找吧。”末了她终于开了口,冷冷的把库存表扔在桌上。   宛紫月恭敬的答应着离开了。   这算什么,想当初她在公司里从行政打杂小妹做起,一直到行政总监,什么员工她没见过,邓晴羽的刁难,小儿科。   宛紫月在司制局的第一个月全部都用在了翻新旧武器,将旧图纸重新编号归档等等实际工作,整个司制局重新变了个样子,邓晴羽等人也在心里重新定义了一遍这个草包。   有一个人在女帝面前报告这些事情的时候,女帝甚为满意,宛紫月是个做事的人。   詹诗源的生辰的前几日,南筱蔷果然派人送来了请柬,宛紫月却发了愁,这样的场合要求携夫郎参加,可是她还未娶正君,兰逸涵也未过门,能带的只有晨曦,可是说实话她不想让晨曦再见到詹诗源,所以,所以越发临近约定的日子,她就越有点想念金玉犀,最后她决定一个人去。   兰逸涵明明知道这样的场合需要夫郎去,却抱定了老主意,宛紫月要么带他去,就必然会来求他,要么就带着晨曦去,带着引侍上不得台面必然丢人,要么自己去……   所以他觉得宛紫月一定会来找他,于是在宴请当日,细细的装扮好,准备给宛紫月个下马威。   佩姨正在帮着宛紫月准备赴宴的衣衫,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细细的念叨,宛紫月笑眯眯的听着,佩姨好可爱,好亲切,真想搂着她亲一口。   佩姨念了半天忽然抬起头看着自家今日有些反常的小姐,“大小姐,笑成这样是为什么?老奴哪里说得不对?”   宛紫月还来不及回答,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宛紫月,你挺逍遥啊!”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   “你你你,你从来不经通传吗?!”宛紫月此时衣衫不整,手忙脚乱的扯东西来遮住自己。   金玉犀一脸傲娇的看着她,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彩,“这早晚是我家,你家侍女都没拦我,你矫情什么?!”   佩姨狐疑的打量着自家小姐,原来刚刚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是为了金家少爷。   宛紫月明显看出了佩姨的误会却无从辩解,佩姨居然停了手站在一边,是准备看热闹吗?   “穿成这样要勾引谁?”金玉犀忽然皱着眉上下看了她一遍。   “我去你大爷!原来你们也知道我还在穿衣服啊?!!!都给我出去!!!”宛紫月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也辞职了。   兰逸涵没有等到人,却等到了宛紫月“大发雷霆”的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当然他不是来帮忙劝架的,而是来看热闹的。   金玉犀重新评价了她的衣服,为她重新配了发饰和腰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就算去丢脸也要闪闪发光的丢。”   我得做点啥才能不辜负你发这么大愿盼着我丢脸,宛紫月翻了个白眼,“你又来干嘛?话是这么说,她心里有一点不同以往的喜悦。   “金家的分号要做年中盘点,一向都是我负责。”金玉犀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要不来你今天打算带着谁去丢脸啊。   “你是数学小天才,当仁不让啊,哈哈哈哈。宛紫月干笑了几声。   正在这时候,闻讯赶来的晨曦和兰逸涵前后脚的到了,一见金玉犀,晨曦有些惊喜,连忙规矩的行了礼。   金玉犀一看见他,一路上反反复复心里密封好的醋坛子就裂了道缝,到底还是端出一个风范,给他免了礼。   倒是兰逸涵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把金玉犀打量了个明白。   佩姨为他介绍说,“兰公子,这位是我家大小姐的未婚正君,金少爷。”   兰逸涵淡淡一笑,并不行礼。   宛紫月对他不满不是一两天,此时也并不与他计较,倒是罗宁忍不住了,“你怎么也不和我家少爷行个礼?”   还不等兰逸涵回答,金玉犀已经摆摆手,不耐烦的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烦还来不及呢……哎宛紫月,我觉得你这头饰初看还行,时间长了和着衣衫不大配,再换一个试试吧……”醋缸破了。   宛紫月顿觉浑身神清气爽,就坡下驴吧,“思晖,你把盒子拿给金少爷,让他挑。”她说过什么,金玉犀收拾兰逸涵绝对没错。   晨曦也在心里偷偷笑了,走到佩姨跟前说,“佩姨,咱们先去摆早饭吧,这么一大早,金少爷想必也饿着呢。”   兰逸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等到宛紫月和金玉犀折腾好了宛紫月的衣衫,一起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不由得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金玉犀容颜倾城,眉梢眼角都带着一阵清逸的灵气,宛紫月俊俏典雅,果真是一对璧人,女才男貌,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兰逸涵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拉着一张脸再也不想看他们一眼。   “妻主,佩姨准备了金少爷爱吃的,金少爷可要多吃些。”晨曦笑眯眯的欢迎客人。   岂不知这一声妻主就把金玉犀心里的醋缸彻底踢翻了,“用不着,我吃过了。”   宛紫月知道他不喜欢晨曦,却不知道他心里装着酸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会便柔和的说,“折腾半天你也累了,随便吃点吧,一会你还要和我去赴宴,可别累着你。”   这几句话说得还受用,金玉犀瞥了宛紫月一眼,哼,“我还未过门,凭什么和你去,你有两房侧夫,有名有份的,何须我。”   晨曦倒是没有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能随着妻主出入厅堂的,倒是兰逸涵心里五味陈杂,说他未过门没资格陪她外出,金玉犀又算什么,不是也一样吗,倒是他已经得了女帝的首肯,住在宛家是宛家的人,只差一个仪式,比金玉犀还好些,凭什么去的人是他?   “佩姨,今日我原打算自己去,既然玉犀来了,他与我同去也不算失礼,你吩咐下午准备马车吧。”宛紫月知道他的小性子,没有正面回答他。   哼,好吧,算你识相,姑且饶过你。一听她没打算带任何一个人去,他心里就相当平衡了。   吃了早饭,宛紫月带着他在宅子里溜达了一圈,走到暖晴苑的时候,金玉犀站住了,他知道这是他未来的居所,“这个名字真俗。”他撇撇嘴。   “来的时候就这样,你若不喜欢改便是了。”宛紫月没多想,这本来就是他的院子。   玉犀一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立刻就欢喜起来,有些羞羞的先往前走去,宛紫月有点莫名,她说错了?   参观完府邸,金玉犀的结论是,虽然还没有他们家三分之一大,但是好歹是女帝亲赐,意义大于实用。   宛紫月失笑,两人在屋里聊了会天,就一起往南筱蔷的府邸去了。   在那里,金玉犀第一次见到了詹诗源,也正是因为金玉犀,宛紫月第一次明白了琴瑟和鸣的意义,还见识了由选对队友带来的完美效果。      ☆、众人的心动   对于宛紫月而言,金玉犀曾经是一个代表不想迈进婚姻的名片,可是这次见到他,却满满的都是欣喜,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能让自己这么安慰,宛紫月也不知道。   马车里,宛紫月犹豫着有些话要不要和他说,挣扎了半天仍然有些难以开口。   “呃,那个……”   “你一会在四皇女的府邸也打算这么结巴?”金玉犀早就发现了她的不自在,暗暗的嫌她没胆子,听她开口便一道鄙夷的眼风甩过来。   宛紫月白了他一眼,什么都不想说了,“你好歹是个男子,这般的尖酸刻薄,于你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名声这种事,你一个府里不清不白住着一个侧室,还带着没过门的正夫出席筵宴的女人竟也说得出口?!”金玉犀鼻子一哼,白了她一眼。   宛紫月蹙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金家在京城有产业不假,他这般不请自来,本来就是奇怪,她深知他这个人,若是看不上眼的人,反倒端起大家公子的架子,客气有礼。   可是他今日对待兰逸涵那样的不屑一顾,吃饭的时候又无端的给晨曦没脸……   她恍然大悟,眯起眼睛奸邪的笑着,说:“你,该不是醋了吧?”   金玉犀腾地红了脸,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想的美!”   宛紫月笑得更深了,这分明就是醋了的形容,若是从前,她定要抓住这个把柄损他个够本,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打算拿这个捉弄他,因为她觉得他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甚是可爱。   忍了半天的笑,宛紫月轻轻的拍拍他的手。   “我不愿娶晨曦你是知道的,可是既然娶了便是个责任,兰逸涵实在是意外,我想过请求陛下解除婚约,但他好歹是个男子,若被我退了婚日后该如何自处?又怎么嫁人?岂不更是赖定了我,我思来想去还是做点什么让他主动退婚的好,终归你是我的正夫,我又没说要娶别人,你这般的爱吃醋可怎么好?”   宛紫月第一次哄着他说话,虽说是半开玩笑半正经,但语气之宠溺柔和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金玉犀愣了愣,听完她的话,脸上罕见的带着一丝诡异的羞涩,点点头说:“退婚的事,你可不要忘记。”   “忘记又如何?”宛紫月故作诧异的问道。   “我会倾尽全力助你被退婚,容不得你忘记。”金玉犀咬牙切齿的怒瞪了她一眼。   “好大的酸味,我觉得你们家再开个醋厂,一定香飘四海……”   “拿你来做醋曲我觉得甚好!”   ……   就这样,他们一路调侃着抵达了南筱蔷的府邸。   女帝的九个皇女中,七皇女今年刚满14岁,十一皇女和十四皇女都还是蹒跚的孩童,成年的有五个,除皇太女意外,二三皇女都已封王,其中二皇女素喜自由,多年来游览山河,不在朝中,三皇女已于前年受封靖王,四皇女虽未封王,却已赐居宫外,宛紫月记得,前世关于这件事有传闻是女帝不喜四皇女,让其离宫居住,却不给封赏,是故意为之。   金玉犀一下了马车,即刻便端出了金家少爷真正的气势,高贵有礼,举止有度,比自诩名门的詹诗源大气了不知多少倍,让看惯了他傲娇刁蛮的宛紫月甚是不习惯。   走在正厅甬道上,宛紫月感受到了周边眼神的跟随,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的是什么宛紫月听不清,不过,这反而让她更加有利的发挥,也就是俗话说的人来疯。   她和身边的金玉犀,在这样的注视下,增加了更多的交流,于外人看来正是羡煞旁人的一对。   “宛大人。”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宛紫月循着声音望去,暗暗地吃了一惊,是三皇女南闵茹。   自两年前四皇女府一见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到她,宛紫月连忙恭敬地行礼,南闵茹含笑答礼,继而看着一旁的金玉犀,“宛大人,这位是?”   “回靖王,这位是在下的未婚夫。”   “金玉犀见过靖王,给靖王请安。”金玉犀礼数周全的行礼。   “早闻宛大人与金家嫡子有婚约,却不知你二人感情这般和谐,听闻今年竟无法成亲,倒是有些遗憾了。”南闵茹点头微笑。   虽然看起来二皇女和自己打招呼再正常不过,可是,宛紫月知道,她是为了兰逸涵,前世娶了兰逸涵的是她啊,这一世她一定还是想娶兰逸涵的,这么一来,她就无端的成了二皇女脚下一个默默冒出来的障碍。   “宛紫月惶恐,深恐有负皇恩。”   “哈哈哈,母皇不会看错你,只是莫辜负了金少爷。”   “谢靖王,玉犀是宛妹的正夫,妻主的事更是玉犀的脸面,宛家承陛下所托定当竭尽全力,玉犀始终是宛家的人,不过早晚,与妻主一同分担是分内之事。”   金玉犀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破绽,宛紫月在心里松了口气。   “金家少爷果然是大家出身,真可称得上宛大人的贤内助。”南闵茹面上都是微笑的,心里的猜忌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兰家的庶子,本来是她看上的人,兰家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庶子,这个庶子自小又是以嫡子教养长大的,与嫡子也没有什么分别,早就传说兰家的主夫有意将兰逸涵过继到名下立为嫡子,却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而就在她等待这个嫡子名分的时候,他便被赐婚给了一个从未出现在京城的宛家。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可若她不是那么贪心想要得到更多,又岂会让宛家的草包得了便宜,每每一想到,她便气愤难抒。   “谢靖王,玉犀想与宛妹一起去看看那边的金合欢花,先行告退了。”金玉犀颔首微微一笑,行了个礼。   “靖王谬赞了,在下先行告退。”宛紫月客气的行了礼,小心的执起金玉犀的手,往右侧的穿廊走去了。   为什么要牵他的手,宛紫月自己觉得是就想牵着他。   金玉犀却撅着嘴,哼,做戏还真要做全套啊,哼!   走着走着就没有人了,金玉犀猛然将手抽离,不耐烦的说:“没人了就赶紧松开。”   宛紫月停下脚步,转身堵在他面前,“正是没有人才要拉着。”说着又拉过他的手。   “你!你不要脸。”金玉犀脸红了,手却抽不回来,他的妻主不再是那个经过他身边头也不回就离开的女孩,在这两年里,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女子,此刻正炙热的握着他的手。   “你是我的夫郎,我拉着你天经地义,怎么就不要脸了,再说了,我拉你的手,也不是给别人看的,我想拉着,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与我无关。”宛紫月将他的手用两只手握着,星星眼的眨巴着自己的眼睛,故意逗他。   金玉犀听到那句“我想拉着”就已经浑身发软,几乎成了一团棉花,可是看到她那促狭的眼神,便羞恼起来,别扭的非要抽回自己的手,和她拉扯起来。   宛紫月这几年的功可不是白练的,如今她的自由搏击已经到了专业竞技的水平,对付一个小小的金玉犀完全不在话下,她笑眯眯的由着他别扭,可就在这时,她的余光忽然扫到了转过远处花廊走向这边的一个男子。   金玉犀只觉得自己被一阵无法拒绝的力道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带着一点橙花的香味,从此,他便再也不曾忘记这个味道。   穿廊尽头出现的人是詹诗源,他知道今天宛紫月会来,特意穿了一身美丽繁复的衣衫,装扮的华丽而盛大。   他想要知道,自从两年前遇见宛紫月之后,几乎夜夜纠缠他的噩梦到底出自何处,在那个梦里,他是宛紫月的夫郎,受尽宛紫月万般宠爱,最终却别人一起联合害死了她的全家。   而那个同谋就是他现在的妻主,南筱蔷。   梦里的宛紫月对他的宠爱的疼惜,与现实里南筱蔷的无视和冷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由自主的,他期待在梦中见到宛紫月,心也渐渐向着那个宛紫月而去。   有时候他想,如果他现实里嫁给的是宛紫月,会不会如梦中那般幸福,眼见梦里的自己践踏宛紫月的真心,他都无比的愤慨,恨不得与他将身份调换过来,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美满人生。   如今再有机会见到宛紫月,他想要问她,那日她会出现在那个梦中的宛家府邸外是为什么。   自从那天在那里见到她,他的心里便汹涌着一股无法自已的情感,期待并深切的盼望着,她与他拥有同样的梦境,甚至如他一般渴望那样的生活。   所以,今日虽然南筱蔷要为他办这个生日宴,他期待的却是见到,宛紫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疯了,出差刚刚回来,赶紧来更一章,慢慢往下走,绝对不坑~   ☆、欺人   两年前那件事,金玉犀早已知晓,这一刻再见詹诗源亦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于是,他顷刻间收起沉醉的羞涩,投入的靠在宛紫月的怀中,带着憧憬,带着甜蜜,带着恶意的炫耀,看吧看吧,看得你哭起来才好呢。   宛紫月被詹诗源的出现打断了节奏,脑袋忽然有一些空白,与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都冒了出来,让她非常不悦。   可是怀中忽然升温的温度让她心跳加速,一股属于他的味道带着甜甜的暖香瞬间就充斥了她的鼻间,拂过他的长发,微微地绕起一缕发丝,清亮柔软。   对面那对相拥而立的璧人,让詹诗源怔在原地,他听说了金家少爷的优秀,也听到了小厮从前面传来的他们一路进来的情形,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他们只是做戏,看到这一幕他也不能淡定。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上前去,“宛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宛紫月见过四王夫。”宛紫月微笑着向他行礼。   金玉犀也礼数到位的行了礼,自然的与宛紫月肩并肩站着,他没有忽略詹诗源眼中闪过的一丝凄楚,凄楚?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他和南筱蔷演了那么一出上不了台面的戏企图陷害宛紫月吗?这会儿又来装什么纯情。   那句王夫让詹诗源心底抽疼,他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说:“前几日在街上远远看着有个人有些像宛小姐,看得不太真切,未能与小姐打招呼,还望小姐勿怪诗源失礼。”   “哦?这我倒没注意,许是王夫看错了,些微小事不足挂齿。”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可宛紫月并不想承认。   金玉犀笑眯眯的冷眼看了一会,他是吃错了药了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搭女人,必须开口了,“先给王夫道贺,祝王夫芳龄永继,四皇女真是心疼王夫,安排了这么大的排场,看来王夫真是皇女的心头宝。”   “金少爷客气了,这也是诗源之幸。”詹诗源垂下眼角,如果,宛紫月心里有他,那么……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这么难得的缘分,可要珍惜啊,是吧?”金玉犀说着傲娇的抬起头看着宛紫月撒娇。   宛紫月拉着金玉犀的手向自己的胸前靠了靠,宠溺的笑着说:“玉犀,那边花架子下太阳有些大,还要过去吗?仔细晒着。”   “去吧,去看看,就看一会。”金玉犀抬起眼睛,一双美目流光溢彩,水纹荡漾。   “四王夫,在下的未婚夫想看那边的金合欢花,宛紫月先告退了。”说着她便带着金玉犀离开了那里。   转过了花园的回廊,看不见詹诗源以后,金玉犀狠狠推了宛紫月一把,宛紫月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紧紧攥着他的手。   “好个宛紫月,演场戏给他看至于这么下本吗?你肉麻的我都想哭了。”金玉犀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觉得是演戏?我怎么觉得挺真情流露的。”宛紫月促狭的笑着,靠近他低低说:“那一瞬间,我可是很疼惜你的。”   金玉犀笑了,用手指戳她的脸,笑着跑到花架子下面,迎着已经有些烈度的阳光,细细的拨弄那些娇艳的合欢花。   今天这一幕到底是詹诗源自己的主意还是南筱蔷的一步棋,宛紫月不得不防,詹诗源实在是有些诡异,那副神情,倒像是来跟她热络感情的。   而金玉犀,都这么明显了,要是再看不出来他喜欢她,她就是弱智。   她不由得心底一暖,微微笑着坐回花廊下,看着他站在花影里,忽然有一种欢喜。   宴席开始前南筱蔷带着詹诗源走进大厅,依次给皇太女和三皇女行礼,这才入座,经过宛紫月的时候,这对夫妇给了她一个弧度相同却意味南辕北辙的微笑。   后来的宴席上,落落大方的金玉犀随着她拜见了皇太女和其他几位皇女,也是这一次,宛紫月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说中,号称南召第一男神的皇太女夫,墨慎君。   虽说詹诗源的容貌让他名声在外,那都是外人始终不曾见过金玉犀和墨慎君的缘故,而这位皇太女夫气质出尘,高贵典雅,端端的让人看出一副皇后像,而这位皇太女夫明显是未将在座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面对众人的行礼也是礼数周全的点到为止,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多余的情绪和举止,有一瞬间宛紫月觉得如果这一世有人再陷害皇太女,这位太女夫也一定能帮助妻主化险为夷,所以她忽然想,也许前世,后来有了转机也不一定。   就在宛紫月和皇太女说着武器库的事的时候,一边的墨慎君居然也和金玉犀低低的交谈起来。   枭将战谱和玄天匣一样,应四时之气而变化,如今天象有变,是福还是祸,两家都心中有数,回去以后宛紫月问金玉犀和墨慎君聊了什么,金玉犀白了她一眼说,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公公爹爹的,不成体统。   宴席进行到一半,宛紫月觉得有些闷热,便带着皎然走到厅外的院子里,院中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宛紫月站在背面的树影里,回望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歌舞升平的繁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忐忑,这个晚上竟会过得这么平静?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只手从她的背后放入她的手心。   宛紫月吓了一跳,烫了似的甩开手,转过身来,只见詹诗源闪动着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动情的看着她。   宛紫月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詹诗源却贴了上来,明显是喝了不少,绯红着脸颊颤抖着说:“你不是不经意走到那里去的,是不是?”   “四王夫你喝醉了……”宛紫月推开他,拂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你告诉我,我梦见的都不是假的,你对我那么好不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诉我,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些秘密。”詹诗源紧紧的拽住她的衣袖,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宛紫月大骇,他在说什么,什么梦,什么她对他好,这一愣就忘记了扒开他,她紧皱双眉,“你说什么?”她的眼睛变得深邃。   詹诗源难以自持的抽泣起来,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说什么,说南筱蔷只是把他当做发泄的工具,说他是她笼络关系牵线搭桥的一颗棋子,说他差点被她送给别人当玩物,说他梦见宛紫月那他当心头宝,说他巴不得在那些梦境里不要醒来……   他只是拉着她的袖子,低低的抽泣,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填满了他的嘴。   “你们,在做什么?”南筱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宛紫月身后响起。   果然又是一个局,宛紫月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平静的说:“这要问四王夫,在下也不知道为何王夫如此伤心。”   南筱蔷的脸极其难看,她难堪的不是詹诗源拉着一个女子哭泣,而是詹诗源竟然在这种场合哭。   “宛小姐为什么会在这?”南筱蔷的眼睛毒蛇一般盯紧了她,那才是她的本来面目,阴冷,恶毒。   “她在等我。”手里端着一盘乘在七彩琉璃盘子里的葡萄,金玉犀正带着一脸的悠闲从正厅里缓步走来,盘子边上还有几颗已经剥好的,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南筱蔷皱着眉看着他,詹诗源恢复了平静,脸上的泪痕已经看不见,这个场面有些诡异。   “你怎么才来。”这句话是宛紫月的真心话,虽然她不知道金玉犀要出什么牌。   “我这不是在里边剥了几颗葡萄,”金玉犀笑眯眯的转过脸来看着南筱蔷,“四皇女别恼,我家小月月最喜清静,平日里想堵我的嘴就给我剥葡萄,这会子我也剥了一盘,就是要来堵四王夫的嘴。”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平静的詹诗源,仰着脸说:“四王夫,今日是你大喜,你就算再有什么委屈也该忍忍,我刚刚都安慰你半天了,我怕你有个闪失让我家月月看着你些,你也不该拉着她哭,可见是惹人误会了。”   金玉犀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光明正大了,要是詹诗源有意陷害宛紫月这会子就不会这么平静,他点点头,接过金玉犀递过来的盘子,“谢谢金少爷,诗源失礼了。”   “你到底唱的是哪出?”南筱蔷对金玉犀的话半信半疑。   “今日是诗源生辰,却是诗源父亲的受难日,诗源已有许久不曾见过父亲,心里思念的很,故而……”   “故而你就哭成这样,成何体统,你是四皇女的正夫,四皇女费尽心力为你办了生辰,虽说没有邀请你母亲父亲,到底也是对你如珠如宝的宠着,就为这个你也不能再哭了。”金玉犀也微微蹙眉,拉着宛紫月的手。   “四王夫哭的伤心,在下也不便多问,还请四皇女赎罪。”宛紫月行了个礼,垂下眼角。   “月月你言重了,四皇女只是担心四王夫,你这么一来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四皇女难为你了,倒要教大家围过来了。”金玉犀拽拽宛紫月嗔了她一句。   “本皇女心急了,宛小姐不要见怪,诗源你若想家明日本皇女陪你回去便是,今日的事我与你母亲说过,你母家有事不便前来,你别太难过了。”南筱蔷话说的忠厚,眼底深处却掩不住对詹诗源的鄙夷。   “有客人在往这边看了,四皇女还是带着四王夫入席吧。”金玉犀赶忙将南筱蔷的注意力引回正题。   眼看着那两个同床异梦,各怀心思的夫妇回到了众人的视线里,宛紫月和金玉犀对视一眼。   “你就不能长点心,被他害几次才够,他就长得那么让你难忘?!”金玉犀忍不住低低的骂她。   刚刚她那副被他惊骇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他早就从宴席上出来了,一直在侧面的门廊下看着她,詹诗源梨花带雨的拉着她说着那些话,断断续续的让他听到不少,什么‘你对我好不是假的’之类的,当年詹诗源为什么不陷害别人非要陷害她,难道他们真有□□?   金玉犀扁着嘴看着她,宛紫月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说:“我的祖宗,你帮我帮的这么没信心,到底还是我的错,行了,咱们先回家吧?”      ☆、官场小白   四皇女正夫的生日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南筱蔷低调的带着詹诗源回了一趟娘家,不情不愿也把这出戏做了个圆满。   金玉犀回到了金家在京城的宅院,罗宁一见主子便迎上来,低声回禀:“东域那边果然有了动静。”   金玉犀眼风凌厉,一改在宛紫月面前的傲娇,“青焰堂过去了吗?”   “都准备好了。”罗宁垂手跟在身边。   “水家的野心太大了,只怕连他的主子都不知道他的胃口。”金玉犀冷哼了一声,水家不仅要变成几国之中最大的世家,甚至想要推翻东域的皇族锦氏。   “谈家的事,家主要二小姐多留心,十天后二小姐就进京了。”   “恩,记得把水家的消息透露给宛家的暗卫,别留痕迹。”说话间金玉犀已经洗手更衣完毕,罗宁为他散开了一头长发,穿着家常衣衫的金玉犀完美的侧面犹如一尊雕像,安静而美好。   他想起当初扮成黑衣人与宛紫月度过的那些夜晚,被她握住过的手心微微的发热,他很想她,即便是今日刚刚分别,他对她的思念也丝毫没有消耗,尤其是在经过这样的一天。   回到宛家的宛紫月谁也没有见,只是待在意方居的院子里发怔。   对于晨曦,她有过一种复杂的爱慕,那是一种又敬重又疼惜的柔软,是她作为一个被舍命保护过的女人曾经在原本的世界里对男人的依恋,是她第一次想要保护的人,她要替宛紫月报仇的意识里,包含了为晨曦报仇这一项。   所以她对晨曦,曾经真的有过情感。   那么金玉犀呢,宛紫月不傻,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她和金玉犀正在向一种深刻的情感迈进,有时候她希望这样的进展更慢一些,她不是真正的宛紫月,她希望金玉犀不同于晨曦,她希望他对她的情感与宛紫月无关,即便没有这个婚约,他想嫁的是她这个人。   晨曦进入院中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这个迷茫而担忧的表情,他咬着唇停在了不远处的三角梅花影里,今天她应当是见过詹诗源的,来的时候他问过皎然今天的情况,皎然只说一切顺利,他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复杂。   他不知道她在外面都面对过什么,却知道她一向不易,手中端着一碗百合莲子羹,轻轻叹了口气走向她。   “妻主。”他轻轻的唤回她的神思。   “晨曦?你来了。”宛紫月回过神来看向他,已是入夜,晨曦清俊的轮廓在月亮下格外的明澈,宛紫月的心有一丝清凉,渐渐平静。   “今日还顺利吗?四皇女有没有为难妻主?”晨曦将托盘中的碗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宛紫月笑了,拍拍他的手,“很顺利,金玉犀是个好搭档。”   晨曦心中一抽,金少爷果真是妻主的贤内助,他面上笑笑的,“那就好。”   宛紫月看出了他一瞬间的停顿,意识到自己或许该换个说法,打着哈哈遮过去,“今天忙着应酬各位大人,没怎么吃饭,晨曦你这个羹很是合胃口啊。”   晨曦眼中闪过一丝华彩,垂着眼说:“妻主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除了你可没人再想着给我开个小灶了。”   宛紫月端起碗,一边喝一边想,晨曦如今对她一片情深,待到他日知道真相,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心伤,不行,她得想个对策,单纯的晨曦依旧满心沉浸在被自己心上人需要的喜悦中,完全不曾想到自己正在被人善意的算计。   皇宫某一处安静的偏殿内,女帝正倚榻而卧,身后一个男侍正在给她扇着扇子,面前厅中站着一个黑衣人,正在对她描述今日四皇女府上发生的事。   “宛家小姐就这么回去了?”女帝身后的男侍面上带笑,轻轻的问。   “是。”黑衣人垂首。   以下是一片带着忐忑的安静,摇着扇子的男侍看似一片安然,实际与黑衣人一样,在等着女帝的示下。   月亮越来越高,一阵风吹过穿堂,闭着眼睛的女帝这才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淡淡的说:“金家的少爷是个人才。”   “一般人也想不出推挂延迟婚约给未婚妻创造机会的法子。”男侍抬起一双如画的凤眸,带着笑和意味不明的赞许。   女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逼出那个逆女走这一步棋倒是多亏了这对小情人,棋煊,你说我该赏他们点什么?”   女帝背后的男侍,叫棋煊,是女帝的引侍,也是整个宫廷里陪伴女帝最久的人,常伴帝王身侧,深知什么是福什么是祸。   他只是轻轻笑着说:“倘若是有情人自然希望终成眷属,然,这便需看上苍的因缘,陛下顺应天命,许一个如愿,成与不成,不过天命罢了。”   女帝睁开了眼睛,面上的表情未变,说出的话却让人周身冰凉,“你是说朕敌不过命运?”   “臣侍不敢,天命一事,变化莫测难以预估,陛下心系天下万民,此等小事不该陛下费心,赏是陛下的恩典,不赏亦不是陛下的义务,成与不成都不是陛下的责任。”   “棋煊,你可知,有时候你聪慧的让人生厌。”女帝复又闭上眼睛,“朕从不是此等虚浮之人,说了赏便是真的,不过,能不能有命活到那个时候便不是朕说的算了。”   棋煊点头应着,示意黑衣人退下,“谈家与水家之事?”   “你只需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锦氏如今的君王虽年幼,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却绝非草包。”   “是,臣侍明白了。”室内复又回归一片静谧,棋煊偷偷凝视这个自己陪伴半生的女人,心中一片感慨,眼中的温度渐渐升高,看着她渐渐平静的睡颜,知她已经安然入睡,这才缓过神来,他调整了呼吸,重新让自己恢复平静。   第二天,宛紫月踏进司制局,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的宛紫月从来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真正的是浑浑噩噩混到死,如今却能这么人模狗样体体面面的站在这里,这种落差让她很是感慨,看来自己这辈子还是做了些该做的事。   她深呼吸一口,精神百倍的和同僚们问早安打招呼,虽然回应她的还是只有寥寥几人,她却无所谓的很,我看青山多抚媚,青山看我应如是。   邓晴羽从案几上的图纸里抬起眼睛瞄了她一眼,暗自摇摇头。   宛紫月规规矩矩的去给没整理完的旧武器编号,正在暗无天日的工作时,忽然听到前堂里一阵吵闹。   她下意识地拎着一把长戟走到门边,原打算悄悄瞧个大概,这一看却被吓了一跳。   一个身着便装软甲的年轻女子气焰嚣张的站在堂中质问邓晴羽,“邓大人,本将军等你给我个交待!”   堂中一干人竟没有一个敢说话,平时对她冷眼以对的同僚们这会子都各个屏气敛息,宛紫月觉得此人来头一定不小,一改瞧大概的初衷决定看下去。   “下官听不懂和将军的意思。”邓晴羽面不改色。   “听不懂?人话都听不懂,你还配坐镇这司制局?不如我奏请陛下换个能力匹配的人担此大任。”和将军目光凌厉冷冷一笑。   “和将军请便。”邓晴羽依旧面不改色。   “东北大营的武器你到现在交不出来倒是你有理了,耽误了军务是你担得起还是本将军担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和将军彻底的被她的这种油盐不进激怒了。   司制局一干人等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站在原地躲也不是,接话也不是。   宛紫月撇撇嘴,邓大人这情商也不知是怎么做到这位置的,原则是很重要,变通应对也是必须的啊,她摇摇头,她是新来,具体情况确实不了解,这些了解情况的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相助,人情凉薄,看来这邓晴羽领导做的也凉薄如水,并不只是对她一人是那般冷淡。   和将军面色阴沉一步一步走向邓晴羽,当事人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到让旁观的人捏了几把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大人,旧矛头清点完了,请您示下。”   和将军循着声音看向来人,眼神依旧骇人,说话的人面容俊秀让人过目难忘,面容带笑在着紧张肃杀的氛围中格外刺目。   “这么说,你库里有武器,却不愿给我?!”宛紫月相信这时候要是眼神能喷火,这位和将军一定已经烧死司制局这帮人几百次了。   “和将军,可否听在下一言。”既然出了头就得把话圆回来,宛紫月并不怕她,比这更销魂的场面她都经历过。   “说!”   和将军面色铁青,邓晴羽更是又恼又恨的看着她,好吧,又是出力不讨好。   “在下近日按邓大人吩咐整理武器库,库里的武器制式老旧不说,已生了锈渍,就拿这柄长戟来说,长度已经不够,锐部材质偏硬,东北大营气候严寒,一年中有大半年处于风雪,这样的材质极易碎裂,若是司制局将这样的武器送到军营才是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将士们,”说完这番话,这位和将军的面色似乎缓和了很多,但还是有很多疑惑和不相信。   “司制局已经在积极专为东北大营设计新的武器,材质方面是重点,臣下们皆不敢大意,既不敢浪费国库随意处置,又要真材实用,故而耗时,还望将军谅解。”不说点实在的,这位将军的疑虑是不会轻易打消的,但是宛紫月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又给自己按了个罪名叫做大包大揽。   “好,算你说的有理,我和思锐是个实用的人,且看你司制局能拿出什么好武器来,你今日给我个时限,我到时亲自带人来取。”和思锐可不是好糊弄的,眯着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宛紫月。   邓晴羽狠狠瞪了宛紫月一眼,开口圆场说:“武器司制非同小可,须得慎而重之,竖子年轻口出妄言,将军莫要当真。”   “邓晴羽,你不作为怕担责,好不容易有个有勇有担当的下属,你竟这么急于扑灭她。”和思锐冷冷的嘲笑着。   “邓大人说的不错,这不是随意为之的事,臣下认为至少须得三个月。”宛紫月沉吟了片刻,算了算时间,接过话来。   “现在是五月中旬,本将军最多等你到八月初,你就算是昼夜不眠也得给我赶出来,且要保质保量,否则,咱们朝堂上见!”和思锐狠狠瞪了邓晴羽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临行前她瞥了一眼宛紫月,“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宛紫月。”她谦恭的回答,心里一片坦然。   “好,宛紫月,本将军记住你了。”说完和思锐拂袖而去。      ☆、开始动手(一)   和思锐刚走出司制局大门,邓晴羽便冷冷的对宛紫月说:“跟我来。”   宛紫月把长戟递给身边的一位同僚,“你啊,真是年轻沉不住气,这样的事,一年里要来上好几回,我们都习惯了。”那位年长的同僚叹着气接过宛紫月手中的长戟,宛紫月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跟着邓晴羽进了内堂。   “你可知你今日这般的贸然给你惹了多大的麻烦?!”邓晴羽一进内堂便低声的训斥宛紫月。   “大人也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麻烦,既然开了口,就预见了接下来的事,紫月愿意承担。”   “我素来知道你宛家技艺超群,可是你们多数是制单一的武器,批量赶制的任务太过繁琐,与你想象的大不相同,你可知道?”   “两年前宛家替禁卫制过一批武器,正是紫月负责监制,紫月知道轻重,请大人相信紫月。”   “那是你母亲已经设计在先,可是现在,设计图在哪?军制武器设计有相应的制式,现在从头开始是绝对完不成的,你如此信口雌黄,这也是你一力能做到、能收尾的?”   “大人,紫月前几日将库里的设计图统统看了个遍,有些设计很是巧妙,只需稍作修改即可,既是军制的制式,又能符合现在的要求,时间上就可以缩短很多了。”   邓晴羽看了她半晌忽然间笑了,边笑边摇着头说:“好一个宛紫月,都说你是草包,你可真是草包的过头了,我一生自诩刚正不阿,倒是在你身上翻了船,信了传言,罢了罢了,你去吧!按你说的做,出了事你我都跑不掉,去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宛紫月都几乎住在了司制局,期间晨曦来探望过她,也只是寥寥数语,送了些换洗衣衫和吃食,宛紫月便将他打发回去了,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容不得她浪费。   倒是金玉犀,差人送了些东西并未露面,宛紫月哪里知道这位金少爷也得知了她舌战和思锐的事,正在家里琢磨东北大营急需武器的原因。   而这位和将军其人的确有些分量,宛紫月确实是不混官场的料,但凡她知道一二,想必也要掂量掂量才能开口。   和思锐出身武将世家,曾祖母安国公是南氏王朝的开国将军功勋卓着,母亲是如今统帅西北、东南、东北的三军元帅和佩雯,她的父亲是当今女帝一父所出的胞弟,盛元皇子南羡羽。   如此背景,难怪那一日司制局上下各个噤若寒蝉,宛紫月知道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金玉犀说她天生不是混官场的人,果然不虚。   宛府花园附近那个独院里,一位对着院中兰草执线描红的青衣公子,身姿格外袅娜,近日宛紫月在司制局的壮举他也有所耳闻。   兰逸涵从案桌上拿起一只小豪,细细的画了几笔,头也不抬的对身边的贴身小厮说:“母亲还说了什么?”   名叫百鸟的小厮端看站姿便晓得教养良好,也是个清秀模样,恭敬的回答说:“家主说婚不成也有了虚名,宛家是嫁定了,让公子无谓挣扎照顾好自己。”   执笔的纤纤素手轻微的颤抖着,停顿了一下,却终究还是平静的画了下去,好一会才听见兰逸涵用一贯的语调回答说:“百鸟你回去吧,让母亲放心。”   百鸟一走,兰逸涵的贴身小厮青檀便赶上来,将一盏带着清苦气息的水递给自己的主子,眉眼里含着水汽,抿着嘴不敢说话。   兰逸涵抬起一张因愤怒而扭曲了的脸,狠狠地将手中的画笔掷到地上,白石的砖地瞬间就染上了墨色的汁液。   “公子,你消消气。”青檀委屈的憋着嘴,公子,太可怜了。   “我知道自己的价值就是这样,可是也不至于只配一辈子跟着这么一个草包,早晚她都是个死,我却赔尽我的一生。”兰逸涵双眼圆瞪不肯轻易让已经蓄满眶中的泪水落下,“我不是金玉犀,更不是宛晨曦,凭什么要我给她陪葬,都说金玉犀是旷世奇才,不过也是个儿女情长的废物,凭什么我要与这群人捆绑在一处,我的父亲明明与母亲更情深意长,就因为是罪臣之子,便不得聘为正室,连带我也只是个只配嫁给这种人的……”   “公子,不可再说了!”青檀吓得不轻,魂不附体的急忙打断已经陷于疯狂的兰逸涵。   青衣的公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最终还是站住了,推开抱住自己的青檀,他露出一个莲花般的笑容,清凌凌的说:“最后的办法,就是让宛紫月那之前放了我,要么就是我帮着要杀她的人杀了她,我与她,绝不共存。”   疯狂的兰逸涵既不愿意配合自己母家的计划又不敢轻易忤逆母亲,想来想去只有除掉宛紫月一个办法。   他这疯狂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个人便觉得兰逸涵不该再活着了。   宛紫月在司制局没日没夜的投入工作,虽然没有人拆她的台,却也没有人帮她,都只是做自己应做的事,所幸她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金玉犀那边倒是把某些事情查了个清楚,对东域的动静,女帝早有防范,而东北大营不过是借与北方边境的异族来遮掩女帝真正意义上的布防罢了。   这么说来,南筱蔷早就在女帝的掌握中了。   就在这几天里,兰逸涵极其偶然的躲过了一次暗杀,这件事多亏了晨曦。   按说兰逸涵日日躲在那个小院子里,和晨曦实在是见不到面的,可是那天实在是天气炎热,兰逸涵命青檀将早饭摆到了花园的水阁上,恰巧,碰到了一早已经在那里看书的晨曦。   兰逸涵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连装出一个礼貌的寒暄都做不出来的地步,他只是看着他点点头便坐到了水阁的另一边,为了不进一步恶化自己的心情,他打消了赶走晨曦的念头。   正是这个决定救了他的命,他端起那盏热茶的时候晨曦还很安静的在看书,而当他抬起清粥的时候晨曦大喊了一声:“别吃!”   兰逸涵吓了一跳,青檀则下意识的一把将主子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怎么回事?”兰逸涵竭力控制着自己维持那幅一贯淡定的表情。   “你得罪什么人了,这东西吃下去,你即当场毙命。”晨曦皱眉,若不是不想自己的家里死了人,他应该是不会管他的。   兰逸涵大骇,他怎么会得罪什么人,颤抖着说:“这里有毒?”   “毒倒是没有,茶里和粥里分别放了相克的两种东西,就算你死了要查也应该是误食而亡吧。”晨曦说的云淡风轻。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你?”兰逸涵很快恢复了那个恶狠狠的样子。   “你这样的人只会把别人都想成和你一样的人,真不该提醒你。”晨曦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离开了水阁。   “你从来都是楚楚动人弱质纤纤的,今天这幅脸嘴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要让你那宝贝妻主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兰逸涵恼羞成怒,自己有一天竟要承他的情。   “是又如何,我心里又没装着你,凭什么对你客气?提醒你一声不过是不希望你死在我们家里。”真是不该救他,晨曦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大步离开了。   居然有人要兰逸涵死,这件事让晨曦坐立不安,当然不是为他担心,而是这样的手段居然可以侵入宛家,他们的家,这个才是让他害怕的,现在妻主的担子已经很重了,家里的事,要靠他自己来想办法。   这里是他们的家,是安心温暖的地方,他绝不允许这样的阴暗渗入他们温暖的避风港。      ☆、崭露头角   能和程序猿媲美的职业就数设计狮了,话倒说的很是自在,‘都有现成的图纸只要稍作修改……’可是宛紫月忘记了自己是天枰座。   一场没有硝烟没有战友只有战壕和敌人的战役,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宛紫月哭成狗。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成功了。   宛紫月相信自己如果是个男人一定胡子都长出来了,不对,这个世界也许长胡子的真的是女人呢,OMG,她摸了摸下巴,冒了几颗痘痘。   当她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把图纸和做好的样品放在邓晴羽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揣测自己上司的意见。   甚至有些暴躁的想就算你认为我的作品烂的像翔,我也不会再改了,好歹这就是个结果,我兑现了承诺。   邓晴羽一脸阴沉,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图纸的手竟然是颤抖的,最后她一把把图纸攥在手心里。   就算是现在她把图纸砸到她脸上,她也不在乎了。   可是没有,邓晴羽有些恼怒的声音随之传来,“宛紫月,你跟我进宫。”   啊哦,这是要弹劾她?   宛紫月很给力的在马车里睡着了,虽然司制局的公车有一些些破旧,但是作为一个朝廷衙门,这是为官清廉的标志,这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更值得自豪的就是在要收拾自己的上司如此阴沉的气氛面前,她还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深度睡眠,她觉得自己很有出息。   下车的时候,邓晴羽说了当天的第二句话,“整理整理你的仪容。”   宛紫月瘪了,她的仪容,她都不顾形象一个月了,颜值什么的早就弃她而去,整理一下能挽回多少?   明知道挽回不了多少,好歹是个端正的态度,当女帝出现在御书房的时候,宛紫月除了衣衫还有些皱巴巴,容颜已经很是整洁。   邓晴羽呈上了宛紫月的设计,宛紫月心里一阵紧缩,邓大人这是真要弄死她啊……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女帝忽然开口说:“邓卿家,这就是你司制局的成果?”   女帝的声音平淡无奇,隐隐的却透着一丝焦虑,宛紫月觉得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   “启奏陛下,臣在司制局二十年,也算见过不少巧夺天工的设计,见过不少能工巧匠,惟今日所见让臣五体投地,宛家果然不负圣望。”   哈?宛紫月想扶着下巴。   “宛紫月,这个东西既然是你做的,你讲讲这是什么?”女帝没有接邓晴羽的话,直接问宛紫月。   “回陛下,这是连弩。一次可发射箭支3支,如再继续改进,应该可连发至十支。”宛紫月回答的很诚恳。   女帝忽然哈哈大笑,“好一个宛家的草包……”   宛紫月连忙跪下了,不知吉凶。   “邓晴羽,你可还埋怨朕给你安排裙带?”女帝是笑着说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话可说。   “臣不敢。”   “此事事关重大,交由宛紫月全权负责,司制局上下不得有误。邓大人,你可明白?”女帝收起笑容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宛紫月。   “臣遵旨。”宛紫月与邓晴羽同声回答。   出宫的路上,邓大人依旧没有太多话,只是将武器制造的保密要求与级别详细强调了一遍,宛紫月这才知道,自己进入的这个是一个高度机密的部门,类似上次和思锐的事,邓晴羽是有权利以刺探机密的罪一状将她告到御前的,可是她没有。   这只能说明她人品很好。   宛紫月不太适应这种正襟危坐的氛围,但自古身不由己的,做的都是大事,她这么安慰自己,将这些危及生死的条款都塞进了脑袋里。   走了一半马车停了,邓晴羽这才说了一路上第二次话,“回家稍事整理一下,两天后再见。不要迟到。”   宛紫月掀开车帘一看,是自家门口,于是谢过邓晴羽,下车回家了。   距离上次离开家门已经近两月,虽然经过些微的整理宛紫月此时此刻除了看起来还是个有点风采的女人以外,什么姿色,清雅,味道统统都跑偏了画风。   守门的侍女看见两月未见的主子竟然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不免大惊失色。   卢管家冷静的安排了更衣洗浴的事,思晖一向务实,此时正在想:主子有没有力气洗。   这一想就错过了打断卢管家的时机,安排完洗浴人家又马不停蹄地亲自去厨房安排吃食了,卢管家是个麻利的人。   “告诉佩姨,我要睡觉,谁敢来吵醒我,就给我排队到司制局去当柴薪助火。”半人半鬼的宛紫月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关起门大睡了三天。   等到她睡醒,沐浴,再次以一个人的样子出现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兰逸涵。   她很诧异却也只是礼貌的笑笑,兰逸涵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晨曦跑了进来。   一亮相就在门口一个踉跄,宛紫月笑了,“晨曦你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   “妻主你可还好……”晨曦一双眼睛小鹿一般,他都等她两天了,若不是舍不得吵醒她,他早就冲进去了,这两个月他有太多心疼和担心,还有那个关于安全的大事,他要亲自告诉她。   “不碍的,我今日还要返回司制局,你不必担心,事情很顺利……”   “我就知道,你必然是在这儿女情长,卿卿我我。”一听声音就是金玉犀来了。   和晨曦一样,这个人也是忍住了一切渴望,好几次忍不住要冲到宛家把她揪起来晃醒问个究竟,都被冷静的罗宁按住了。   知道她今天必须回司制局,他才一大早就来了。   “金少爷,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宛紫月转过脸一片“深情”的拉着玉犀的手。   “我不想再吃一遍早饭,你松开。”金玉犀万分嫌弃的斜睨着她。   “你敢说你这一大早赶来是为了吃早饭?”自从四皇女府一次合作,宛紫月觉得和他距离近了很多,说话也更舒服。   “哼,我只是不想来坏了你情深意长的离别,别的却没想太多。”玉犀瞥了一眼晨曦,这个狐狸,天生就是这副媚样。   “那你还真是破坏了,我还没和我家小晨曦说完呢。”宛紫月挤兑他。   “妻主,金少爷,还是先一起用早饭吧,”晨曦对金玉犀从来就没有什么芥蒂,这会也哭笑不得的,先用吃饭来堵个嘴吧……   “等等!”被晾在一旁半天的兰逸涵终于忍不住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和他们两个这么亲密给谁看。   “逸涵一早便候着等宛小姐起来,休息了几日未曾好好进食,此时不宜吃得太多,逸涵自己的小厨房煮了粳米粥,宛小姐先用一些吧。”兰逸涵仪态万方的端过青檀手里的托盘。   “兰公子有心了,这些晨曦已经准备好了。”他自己都差点被毒死,他那里端出来的东西还能吃吗?晨曦上前一步。   “这是逸涵亲自熬的,宛小姐不吃,可是辜负了逸涵的一片心意。”兰逸涵像是有些委屈的样子。   “兰公子这片心意真有点突然,日后我们该拿什么还呢?”晨曦一步也不退让。   今天晨曦怎么有点咄咄逼人啊,她不在的时候他们俩发生了什么?宛紫月有些诧异。   “宛紫月,你们家真是好教养。”兰逸涵撇撇嘴冷笑了一下,宛晨曦,你好样的。   “晨曦是我家里人,向着我是应该的,兰公子虽借住在宛府,宛某却并未多加照顾,实在不必如此答谢,招呼不周,招呼不周了。”宛紫月笑呵呵的,兰逸涵这一出图什么?还有那个站着看热闹的,她转过脸看着面带微笑的金玉犀,“金少爷,这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婆家,如此场面,我想你今后也不希望再看见,你有何感想?”不可能让他这么全身而退,拖金玉犀下来。   “现在与我无关,你还吃不吃饭,你还回不回衙门?”金玉犀冷笑了一下,揪着她的领子往饭厅拖去。   “晨曦,晨曦……”宛紫月故作慌张的向晨曦伸出手,看着那个温柔的男人一脸柔和笑意。   宛紫月和金玉犀一走,晨曦就变了脸。   所有危害或可能危害自己妻主的事和人,都是晨曦的敌人,兰逸涵,你我之间,这才是个开始,我宛晨曦温婉乖顺也只是在我的妻主面前,我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   晨曦瞥了他一眼,带着净荷径直往饭厅去了。   兰逸涵在打的主意无非是让宛紫月接受他,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就只有顺应命运,只不过,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翻身的机会,他绝不会与她一起毁灭,在这之前,他要找到那个人,和他一起毁灭她。      ☆、秋慕月   很快,宛紫月便因新式武器在南召朝中名声大振,风头一时无两。   宛紫月头顶“女帝赏识,与大皇女共同负责军械建设,兰太师的女婿……”几重光环,宛府一时间门庭若市。   都是女帝的臣子,与大皇女说穿了也就是同事,兰太师的女婿之名她也顶了几个月了,怎么这时候就热闹起来,后来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她身上的附加值都只会是某些利益追逐者的锦上添花。   这种时候有一个人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顶在前门当门神的管家卢飞,女帝钦赐,深谙官场之道,圆滑有度,好容易一个休息日,宛紫月便把她留在了家里,带着皎然思晖从后门遁走。   俗话说树大招风,宛家这棵树刚刚招过四皇女娶夫的首饰风波,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再惹祸上身,但是她同样也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   如今的繁华更是预示了未来的凄惶,只是这一刻不知何时会来。   自从重生,她对于命运的理解更加的深刻,命运的起伏永远沿着波峰与波谷的交替,身处其中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宠辱不惊淡看闲花罢了。   正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人使劲撞了宛紫月一下,这一下,皎然已经将撞人的一把拽住,思晖很适时的扶住了宛紫月。   宛紫月回过神来看到撞她的是一个老妇人,此时已经人事不省的倒在皎然怀里。   宛紫月的第一反应是有人碰瓷,毕竟世界那么大,变老的坏人她听过的太多了,可是看那名老妇蜡黄的脸色,也确实不像装的。   “小姐,这老妇似乎是晕过去了。”皎然抱着那具略有些瘦弱的身躯,皱着眉看着一脸疑惑的主子。   “思晖,我记得前边好像有个药铺,你过去喊个大夫来瞧瞧,快点。”虽然疑虑,但是秉着人道主义精神,宛紫月觉得还是应该先救治。   再说了这个时代,民风应该不会这么狡诈,周围围观的人不少。   这时候从围观的人中挤出来一个女子,上前看了看老妇,蹙眉说:“这是情况等大夫来就来不及了。”   “啊?”宛紫月不由得发出一声质疑。   下意识的,她走到那名老妇身边,开始做心肺复苏的按压,身边的女子眼神极其诧异,可不是吗,谁见过这么做抢救的。   压了一会,一名大夫被思晖领了过来,那名大夫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老妇,问一旁的思晖道:“诊费你出吗?”   “我出,你少废话!”宛紫月来了脾气,看来这以貌取人的传统在哪都一样。   宛紫月身边的女子轻轻的弯起唇角,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大夫放下药箱仔细端详了一下地上的老妇,不屑的说:“哼,这就是饿的,喝碗清粥保证起来。”   “哎我说,你治是不治?!”皎然也来了脾气。   大夫撇撇嘴,正准备弯下身来,那位老妇人却悠悠醒转了,思晖连忙从隔壁茶馆讨了一碗水来。   老妇人虽然虚弱,四周看了一下不住的对宛紫月道谢。   大夫这时候说话了,“哎,不管怎么样,诊费是要给的。”   “你从药铺里走过来也就十几步路,要收多少钱?你来了啥都没干就磨了磨嘴皮子,还想要一碗茶钱吗?”思晖不客气的抢白她。   大夫哼了一声,“你们衣着光鲜不像是没钱的,不想给钱就别揽事啊!”   “这位大夫看来是枉称大夫了,医者仁心你都学到哪去了,可谓愧对师祖啊!”不等思晖破口大骂,先前那位女子开口了。   “前面的药铺是御和堂吧?马掌柜一世清名啊,唉。”女子叹了口气。   大夫一听倒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带着玩笑的女声,轻悠悠的说道: “不出三条街,未施一针,未用一药,诊费十钱,两钱买你走路,一钱买你废话,七钱隔壁茶馆赏你凉茶一碗,拿钱滚蛋。”宛紫月站起身,拍拍衣裳的褶皱,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大夫。   一旁的女子扑哧一笑,继而蹲下身去在老妇人手上和头上分别扎了几针,“大婶,这几针镇镇你的心脉,心血有亏,身子清爽不了,这病再拖不得了。”   皎然和思晖帮着将老妇人挪到一旁的阴凉处,女子接着对宛紫月说:“隔条街有个仁安堂药铺,在下和掌柜的是老相识,这位小姐,劳您的侍女过去说一声,就说秋掌柜的在这请她派个车来,这位大婶的病到店里好好诊治要紧。”   老妇人一听就挣扎着一边要起来,一边喋喋的说自己付不起药钱,怎么也不肯到药店里去,宛紫月安抚她说:“大婶,这次是倒在了街上人多没出事,下次怎么办,药钱别担心,人命要紧,万一有个好歹,你家里人可怎么办?”   想必这老妇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一出事,这一家子的生计就没有指望了。   一听这话,老妇人红了眼圈,默默地点点头,顺从了宛紫月和那位姓秋的女子的安排。   一番折腾,老妇人安心的在后堂里问诊,思晖跟着她随时照应,宛紫月带着皎然与那位秋掌柜在后厅喝茶。   “原来是名震京城的宛大人,在下秋慕月有幸了。”秋慕月抱拳。   “秋掌柜客气了,宛某惭愧。”宛紫月很尴尬,她可是立志要做一个低调的人啊。   不多一会老妇人看诊结束,宛紫月帮她付了诊金,秋慕月抢不过便承诺老妇人今后的药费由她负责,老妇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聊了半日,宛秋二人决定很是投缘,决定移步茶楼接着聊。   聊天中宛紫月才得知秋慕月是全国最大的药铺一品堂的当家,本身也是一位出色的大夫,出色到不肯入御药房却依旧被京城的豪门官宦之家奉为家庭医生。   最后,宛紫月带着两个侍女告辞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秋慕月盛情邀请宛紫月携家眷半月后光临秋府,宛紫月也觉知己难得便当场答应了。   紧接着便是如火如荼的监制武器,连弩试用那日,那位和将军又来了。   “本将军听说宛大人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和思锐对放在桌上的连弩不屑的哼了一声。   “在下不才,还请和将军赐教。”宛紫月眉都不皱一下。   “赐教,我能赐教你什么,我又不是司制局的。”和思锐说话一向直接,压根不管这之间的牵扯,也对女帝首肯和大皇女监制的事置若罔闻。   “今日请将军来就是来挑毛病的,使用的人才最有发言权,这连弩理论上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可是东北大营气候严寒,若是冰天雪地作战,机关处结了冰无法操作确实是个问题。”宛紫月不以为意,一心沉浸在武器的实用上。   “不仅如此,你这木质的弩身,极易冻裂,损耗极大。”和思锐暗自点头,嘴上却毫不留情。   宛紫月点点头,若有所思,“我会想办法的,还请将军再看看其他性能。”   和思锐走后,邓晴羽把宛紫月叫进了图纸室,一番商讨过后,宛紫月再次投入了重新改进的工作中。   另一面,宛紫月也从这两次与和思锐的交流中得到一丝消息,那就是,东北大营或许将有战事,否则,她不会那么着急挑剔武器,而且还考虑到严寒的影响,或许就在今年的冬天,即将有一场大战。   要开战就要有缘由,如今便是东域的异动也不曾给召南国什么把柄,莫非,有人已经找到了水家与东域勾结并且其中还牵涉南筱蔷的证据,即便如此,这也是清理门户的事,如何要动用军队?   除非,女帝有心意图东域……   宛紫月收回心神,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谁会被拿来当做那根点燃战火引线?近来格外受到重用的宛家,还是树大根深的金家,又或是稳坐中原的墨家……   宛紫月觉得宛家中招的几率太高,毕竟最近她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又是武器司制,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做一个引线。   凭借邓晴羽的经验和宛紫月的灵气,连弩的瑕疵和隐患在七日之内解决了。   半月后与秋慕月的约定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履行了。   那天一早秋府就派来了马车,宛紫月带着晨曦一同上了车。   一路上晨曦都很愉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妻主一起外出访客,早上起床他就在琢磨穿戴什么才最合适,试了好几套衣服才最终被净荷说服,他可不能给妻主丢脸。   宛紫月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能带晨曦出门走走挺好的。   不多一会车停在一处静谧的宅院前,宛紫月先跳下车,紧接着就转身扶着晨曦下来,等她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宅子,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眼前的宅子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秋府,恰恰就是她初到京城的时候专门来看过的那个秋府,前世的宛家在京城的宅子。   就是在这里,宛紫月迎娶了詹诗源,被他下毒,百般的虐待晨曦,逼走了他,逼走了怀着身孕却不被承认的他,最后整个大宅一片火海的时候,那个憔悴的随时都会倒下的少年,不顾一切的救走了她。   她似乎又看到了,前世临行前,她回头看到的漫天烟尘和冲天的火光。   今世虽然不再身处南筱蔷拙劣的计谋中,却依旧在权势与利益的漩涡里不能自拔,思及前几日的担忧,宛紫月觉得有些窒息。   “妻主……”看到宛紫月那惊诧而失神的模样,晨曦非常担心,轻轻的唤她。   宛紫月回过神来,脸色极其苍白,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摇摇头拉紧晨曦的手,晨曦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定下来。   面对亲自来到门前迎接的秋慕月,宛紫月恢复了常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客气的介绍了侧夫晨曦,与秋慕月见了礼。   刚刚迈入秋府大门,晨曦忽然一阵晕眩,倒在宛紫月怀中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个不靠谱的作者啊,更成这样……讲个故事的时间都没有,不要和我提□□的事,还在看故事的童鞋们,我不会坑的~O(∩_∩)O谢谢~   ☆、入狱   晨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守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的妻主,秋慕月一看他醒来,连忙叫来了一边的小厮,让他去请宛大人,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小厮过来看他的情况。   “宛侧夫,可有不适?”   秋慕月神情清朗,似乎永远都是含着笑的,晨曦看到她却微微皱起眉,别过脸去摇头。   “那就好,平玉你过来,把这个给宛侧夫喝了。”秋慕月假装没有看到他的不悦,招呼身旁的小厮将桌上的一碗药汁给晨曦喂了。   宛紫月这时候在哪呢,她整个人都觉得窒息,根本没办法待在屋子里,这时候正在前院的一棵树荫下思考。   思考她根本不敢去的后院,当时就住着比下人还不如的晨曦,整幢宅子的格局和前世一模一样,现在晨曦休息的侧厢房是当初宛覆叶的居所。   正房里有她最深的梦魇,在那里她和她心爱的詹诗源出双入对,夜夜欢好,也一杯一杯饮下他准备的□□。   “主子,刚刚秋家的小厮来说,晨曦少爷醒了。”皎然打断了她尽情驰骋中的思路。   “哦,我们快过去。”宛紫月立刻赶往侧房。   晨曦一看到自己的妻主,便想起了睡梦中的场景,在那里自己被妻主所厌弃,厌恶到看一眼都不愿意甚至不愿意听见他的名字,甚至连他怀了妻主的孩子也被赶出家门……   “妻主……”他眼里浮起水雾,有些委屈的看着宛紫月。   “晨曦,好些了吗?你没事吧?”宛紫月坐在床边执起他的手,轻轻的抚着他的额头。   晨曦摇摇头,闷闷的发出一声“嗯。”便在妻主怀里再也不愿抬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明明自己的妻主是这么的温暖,虽然这是洞房之后她第一次与他这么亲近,但是这还是他最熟悉最依赖的怀抱。   和秋慕月寒暄了几句之后,宛紫月便带着晨曦告辞了,秋慕月很是惋惜的与宛紫月约定了再见之日。   还没等到再见秋慕月,金玉犀来辞行了,“你家里这个侧夫怎么总是病病歪歪的,要是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你还是趁早考虑兰家那位。”   “这种事一般都是正室的责任,你说呢?”宛紫月不怀好意的笑了。   “我要回湖州了,”金玉犀掩饰自己脸颊升起的温度,转过头假装审视了一遍宛紫月的书房,“书房里没有一点墨香,可见你不是读书人。”   “原来这位小郎君喜欢读书人?你未来的妻主是个手艺人,后悔了可不行。”   “哼,我以后要有一间自己的书房。”金玉犀瞥了她一眼。   “好说,只要你嫁过来。”宛紫月大方的摆摆手。   “宛家近日送来了一批首饰,你看到了吗?”   “未曾听说。”宛紫月有些惊讶,母亲送来了官家的物品没有告诉自己,这有点不对劲,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首饰上的红宝石镶嵌是请了我们家的师父去帮的忙,你们家的沈师傅好像伤着手了。”金玉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宛紫月送走了金玉犀独自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给母亲写了封信,问了一下首饰是给谁的,如今既非年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事,官家要这样的红宝石首饰做什么?   还没有等到母亲的回信,宛紫月和司制局就一起摊上了一件大事。   几日之后,司制局被盗,丢了的正是宛紫月设计的武器图纸。   起先还只是管制性监视,宛家有朝廷派人专门看守,宛紫月也不得随意出入家门,这么一来她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变长了。   关于丢图纸的事她竟然觉得有些欣喜,说明她设计的东西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和重视,绝对是受虐倾向。   宛紫月在花园里溜达的时候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兰逸涵。   他细心的从月季的花枝上剪下长短不一的花,没看出来他也懂得插花。   “你打算和什么配?”宛紫月走过去有些好奇。   “美人蕉的叶子就不错。”兰逸涵抬头看了她一眼。   “美人蕉?你弄出来我看看啊,”宛紫月想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搭配。   “大人的意思是要到我那去看吗?”兰逸涵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宛紫月,想到她要进自己的屋子忽然有些紧张。   “不,你就在亭子里摆弄一下,我在一边看看。”听见她这么说他又有一些奇怪的失落,迅速调整心情,他又接着剪自己的花。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会主动与他搭话还要看他插花,兰逸涵很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宛紫月也许是想从他这里套取一点消息。   他边剪边冷笑着,只可惜他母亲什么消息都没有给过他。   太阳刚刚出来没多久,兰逸涵就开始剪刚开的花,他故意磨蹭着过了很久才剪完,又安排几个人收拾桌案一直弄到快晌午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插花。   宛紫月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四周的仆人们站的都比较远,她这才慢慢的低着声音说:“你还是回家吧。”   兰逸涵斜瞥了她一眼,“怎么?又要赶我?”   “图纸丢的蹊跷,宛家此次不知能否安然过关,你与我本未完婚,你回兰家可保平安。”   兰逸涵浑身一颤,却依旧冷着声调,白了她一眼,“哼,陛下已经把我赐给了你,这京城又有谁不知道我是你未过门的侧夫呢,可惜了你的好意。”   他说得对,宛紫月站起身来,俯视着他手上的花朵,半开玩笑的说:“我与你感情不和,看见你就头晕,用个克妻的理由赶你走,我觉得也不错。”   兰逸涵愤怒的站起身来,宛紫月已经离开了亭子,那副样子依旧是优哉游哉,他知道自己又被她涮了。   当天下午,秋慕月进了宛府,名义是给晨曦诊脉。   “不瞒宛大人,如今京城都传遍了,你涉嫌偷盗图纸里通外国,我今日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秋慕月和宛紫月在宛家的书房里对面而坐。   “多谢秋掌柜,宛紫月确有一事想求,如果我与宛家有何不测,还请秋掌柜代为照顾晨曦。”宛紫月不想这一世继续拖累晨曦。   两天后,兰逸涵突然染上了皮肤病,宛家为了控制病情,以诊治不便为由将他迁出了宛府,由兰家接回。   第三日,朝中来了消息,正式证实偷图纸的人就是宛紫月。   宛紫月不会知道,兰逸涵将她的作息时间透露给了一个人,后来经过朝廷的查证,丢图纸的时候最后一个离开司制局的就是宛紫月。   监守自盗这样的事本来挺可笑的,宛紫月自己设计的图纸又为什么要自己偷出去,她再重新设计一个一模一样的给别人不就行了?   再者说,司制局已经开始制作实物,图纸此时在与不在也已经不这么重要了,宛紫月为什么要偷它。   原因更简单,就是宛紫月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故意为之。   这么混蛋的理由也能成立,宛紫月当日即被押往刑部大牢。   刑部主审柳明蕾把那些对她不利的证词一一列给她的时候,已经就是一个态度,请她务必认罪。   这其中有些人的证词是她意想不到的,比如,证明她回家时间的人,是兰逸涵,证明她与自己聊天时也曾刻意透露自己设计功劳透露武器使用地点的人,是秋慕月。   种种迹象表明,宛紫月不仅没有丝毫保密意识,而且贪图富贵已经将图纸卖给了东域。   “大人,你说我将图纸卖给东域,请问我卖给了谁?钱款又在哪?”宛紫月觉得有些好笑。   “这正是本官要问你的,宛紫月,人证物证确凿,由不得你抵赖。”柳明蕾言辞凿凿,反倒让宛紫月更加坚信这背后陷害她的人地位之显赫。   “物证,什么物证?”宛紫月蹙眉。   “宛家账上多出来一百万两白银,你说说是做什么用的?”   宛紫月惊呆了,忽然她想起了红宝石首饰,那个不是宛家给官家做的首饰吗?只有那个会有这么大笔数额的银钱入账。   “前些日子官家定制了红宝石的首饰,这难道不是那首饰的钱?”   “官家定制的首饰另有账目,再说,首饰一事机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柳明蕾笑了。   这一笑,宛紫月心凉了,他们已经去过了宛家,前世的事难道这一世依旧逃不过吗?   首饰的是是玉犀告诉她的,既然机密,这件事就不可以再牵连金家。   一定是南筱蔷,一定是她。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姓宛,宛家有什么我想知道的我都能知道。”宛紫月心里起了一股火,她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可怕的,说完瞪了她一眼。   “宛大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明蕾示意了一下衙役。   紧接着,宛紫月挨了三十鞭。   什么叫做咬碎银牙,什么叫做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什么叫做动一下都想要死过去,这下子她真是领教了,这比撞墙自尽醒过来的时候还要疼。   遍体鳞伤的宛紫月被丢进了大牢深处,顾不得那种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整个鼻腔,一沾到冰冷的地面让她整个人都生不如死,还是昏过去了好,可是这地面冷如冰硬如铁,确实昏不过去了,她扯着手臂爬到墙角的一小堆稻草上,终于力竭,沉沉的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连带着伤口的发炎,她发起了高烧,等她迷迷糊糊有些意识的时候,竟然感觉到身下是厚实的棉垫,完蛋了,开始幻觉了,又要死一次吗?真不值得。她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在~   ☆、陷害   兰逸涵病好以后简直要气疯了,宛紫月你这个没有心肝的贱人,竟然趁他病着将他逐出宛家,兰家那几个贱人又得以看他的笑话了。   兰逸涵关着门,听外面的仆人嘻嘻哈哈的嚼着舌根,阴一句阳一句的说他没有本事,连宛家的草包也拿不住,灰溜溜的被人从侧门抬回家来,一直到现在,兰太师都未对此事有任何表态。   他恶狠狠地叫青檀拿过镜子,镜中的人脸上的红斑和溃烂已经退去,皮肤失去了光泽,显得很是憔悴。   他愤怒的将镜子丢在一边,压低着声音说:“我到底是什么病?怎么好端端的就会这样?”   “奴才不知,只是听来诊治的大夫说,说……”   “快说!”   “说像是中毒……”   兰逸涵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原来如此。   宛晨曦似乎对药很有研究,上次自己差点中毒一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那么这一次,或许还是上次要害自己的人。   他在被子下捏紧了双拳,沉默了一会,他低低的说:“青檀,准备一下,我今天要出去。”   宛紫月下狱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京城,有的人因为当初宛紫月得势巴结过她,担心和自己扯上关联,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见怪不怪。   这件案子的主审官是四皇女南筱蔷的消息,也跟着传遍了京城。   这个消息一出,有两个人坐不住了,一个是宛晨曦,另一个,是詹诗源。   宛紫月在第五天上午清醒过来,身下还是冰冷的地面,她惊叹于自己的生命力,这算不算又死过一次。   这里是地牢的最深处,旁边都是石墙,只关押着她一个犯人,狱卒也都看不到,被关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逃出去的可能□□……   她挪动了一下四肢,一股带着苦腥气的药味隐隐的钻入她的鼻间,这是啥?   她想了想,应该是怕她死了要给她上点药,看来这药效不错,她的四肢已经没有了那种火辣辣的灼烧感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抬起手臂,看到胳膊上血手模糊的鞭痕已经结了疤,一开始她有点懊恼,随即一想,在这里女人身上有疤痕才是英武的标志吧,又很是安慰。   宛紫月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的事是执政者和民众都不能容忍的,按照朝中的例律,卖国者要在忠义台上当众被抽打二十鞭,游街示众三天。   在她醒来的那天下午,已经有狱卒带着刑部大人的手谕来通知过她了。   这叫什么,过堂都省了直接定罪。   第一天,宛紫月关在刑部的牢车上,街道周围的人有的大声叫骂,有的冲她吐口水,有的拿东西砸她。   “不要扔菜扔鸡蛋,太浪费了!”她大声的冲着人群喊,倒把那些准备扔东西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小玩笑一开始还有点用,等她到了忠义台,已经浑身鸡蛋液脏臭不堪了。   观刑的几位大人已经端坐好了,为首的就是四皇女南筱蔷。   四皇女面无表情,宛紫月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恶毒的笑意。   好吧好吧,今日又是栽在你手里,虽不是你直接下手,背后却少不了你的主意。   “四殿下?”柳明蕾谦恭的问询身边的南筱蔷。   南筱蔷笑笑并不回答。   “不急,这犯人傲得很,宛家的大小姐嘛,你那几十鞭子太轻,没有杀灭她的威风,你瞧瞧,她看着四皇女的眼神就很精神嘛,让她再晒晒。”南筱蔷身边一个瘦小的女子笑眯眯的说。   南筱蔷却温和的笑着说:“柳大人,犯人入狱杀威棒的作用就是要他们正视律法威严,对个别拒不认罪的,只有特别处理了。”   柳明蕾应允着,示意行刑手先退下。   这个人,宛紫月想起来了,她是户部的侍郎关绮娴,她是南筱蔷的人,前世,正是她告诉自己晨曦与外人有染,让她赶走了怀着孕的晨曦。   这一世,她还没想起她来,她倒自己出现了。   原本她已经想要换个法子报复,复仇就是挖坟,一座埋仇人,一座埋自己。   可是这些人依旧不放过她。   眼看就到了正午,大人们在有屋檐的监刑台喝着茶,身后是执扇的侍女们。   一阵阵微风让几位大人很是惬意,南筱蔷看着宛紫月笑的满意,笑的舒适。   宛紫月暴晒在太阳下,已经是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眼睛也被汗浸泡着睁不开了。   柳明蕾看了一眼宛紫月,又看了看四皇女,低声说:“四殿下,行刑时间已过,再耽搁怕是……”   南筱蔷放下茶杯看也不看柳明蕾,“柳大人,犯人初入大牢,律法定的可是三十鞭以上,可宛紫月这么一个里通外国的叛徒你竟然只发落了三十鞭,你可是有徇私之心?”   柳明蕾怔住了,继而有些慌乱的说:“不敢。”低头不再多言。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妻主!”   宛紫月本已眩晕的神智又清明了几分,晨曦……   一个人扒开人群扑到宛紫月面前,被侍卫拦住了,柳明蕾大喊一声:“大胆!”   晨曦一身青色的衣衫,扑在尘土里,宛紫月一阵刺痛,怎么又是这样,晨曦满身尘土的样子,她不要再看了。   “晨曦,”她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声音。   “妻主,妻主,我在这,我在这!”晨曦一直在奋力的挣扎。   宛紫月心里越来越急,这个傻孩子,被南筱蔷看见还能有他的好吗?   “晨曦,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她努力的放大了声音,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有一把刀在割着,血腥味从下翻涌上来,倒让喉咙湿润了一些。   晨曦停止了挣扎,专心的看着自己的妻主。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破口大骂让晨曦滚得远远地,可是现在她只想这个少年安全的离开,“晨曦,你乖,先离开这,不要看,你听我的话,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会不要你的,你听见了吗?”   晨曦眼里全是泪水,却努力的不让它们掉下来,咬着嘴唇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妻主,重重的点点头。   南筱蔷侧过头问柳明蕾,“柳大人,这犯人家属为什么不抓起来?”   关绮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立刻指着晨曦说:“来人,把那个疯男人抓起来。”   柳明蕾向前跨了一步,正挡住关绮娴,“回殿下,陛下有令,宛府查封,宛家众人押回孟庆郡,明日出发。”   南筱蔷愣了一下,原地坐下,示意了一下关绮娴。   关绮娴似笑非笑的对着柳明蕾说:“柳大人,行刑吧?”   随着牙牌的落地,晨曦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宛紫月在行刑手走过来前,冲着他说:“哭什么,快走,不要回头,不要让我担心你。”   晨曦咬着牙在第一鞭子落下来以前走进了人群,他听见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带着撕裂皮肤的干脆,他似乎听见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受刑结束的那天夜里,宛紫月听到外边一阵响动,好在这二十鞭虽难熬,但到底比那三十鞭好多了,只是这鞭刑连刑十日,她和自己打赌能撑到第几日。   她保持靠在墙边坐着的造型不动,这种牵强的理由都能栽赃,再来一个假劫狱,她就直接死在这里了吧,顺便还能冠上个畏罪潜逃不成的名声,遗臭万年。   那个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其实她是拒绝的,“怎么又是你?”   “宛小姐还记得我,看来□□没白吃。”   宛紫月从那个全部把脸包住的奇特面罩看出,这是那个在宛家给她下药的人,虽然是解药。   “我的妈呀,年轻人,你来这干嘛,你来了我就更说不清了,请你高抬贵手,快快离开吧啊!”宛紫月哀叫一声。   “哼,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黑衣人眼中泛着隐隐的水波。   “不敢不敢,不敢死,背着这么大一口黑锅死了就真说不清了。”宛紫月连忙摆摆手。   黑衣人扔进来一个小纸包,“吃了它!”   宛紫月看着滚到脚边的纸包没有动,“你还想毒死我?”   “少废话,吃了它。”   “哼,你有本事进来把刀架我脖子上!”宛紫月做了个鬼脸不为所动,鬼知道这是什么。   “你别不知好歹……”黑衣人刚要说什么,忽然一顿,“有人来了。”   话应刚落他已经翻身像壁虎一样吸在了天花板上,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宛紫月一把抓起纸包,想要找地方藏起来,可是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鞭子抽的破烂,身边的地板一览无余,哪里有可藏身的地方。   情急之下只好一把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去。   差点噎死她。   她捶着胸口刚刚缓过气来,那个黑衣人已经站在了刚刚的牢门外,一双眼睛笑眯眯的。   “你这卑鄙……”上当了,宛紫月气愤的看着他。   “这是调补气血的药,害不死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宛紫月蹙眉。   “我……”黑衣人看了一眼出口的方向,“这次是真的有人来了,宛大人,你若要揭穿我,这是个机会。”他看了她一眼,一晃就又回到了天花板上。   轻微的的脚步声传来,来的人不止一个,宛紫月忽然想起电视剧里看过的行刑前来杀人灭口的桥段,她咽了口唾沫。   不一会两名小厮和一名狱卒走上前来,狱卒开了门,小厮们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取出食盒里的食物,依次摆放好。   这是送行酒……宛紫月翻了个白眼,真希望世界就此与她无关。   等等,怎么有两只酒杯。   “还有谁要来?”宛紫月蹙眉问狱卒。   狱卒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等小厮们摆放好酒菜,就锁上门离开了。   等脚步声消失,黑衣人翻下墙来,“我走了。”   “哎等等。”这等诡异的场景,宛紫月倒希望有个熟人在才好,管他是不是要毒死她,更何况并不是。   “干什么?”黑衣人皱着眉转过身来看着她。   “谢谢,你小心,还有,不要再来了。”宛紫月看着他那双眼睛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黑衣人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消失在幽黑的夜色中。   宛紫月算着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应该离开了,可是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让她有些紧张,莫非是他走不了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想看看来人。   来人是一个男子,但不是之前那个他,虽然穿着一身素雅的深灰色斗篷,却依然难掩容貌的出众。   “宛大人。”男子的声音温和好听,一听就让人觉得平静。   “这位公子是来看我的?可是宛某并不认识公子。”宛紫月浮起一个疑惑的笑,这一会已经觉得精神比之前好的太多了,那颗药开始起作用了。   “宛大人怎么不吃呢?”男子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有了勾人魂魄的魅惑。   紧接着他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这位公子,我好歹是个犯人,你就这么进来,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宛紫月往后退了几步蹙眉极度不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宛大人多日不曾好好进食,枉我准备了这么精致的吃食,你就不饿吗?”男子执起筷子递给她,“来,我们一起吃。”   简直不把危险放在眼里,不过也许他已经做了很完全得准备,她一介文官,既没色心又没贼胆,又不会武功能对他做什么。   她刚刚是高抬自己了,她撇撇嘴坐下来,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看宛紫月吃了几口,男子笑着说:“宛大人,在下棋煊,是陛下的引侍。”   宛紫月今晚差点第二次噎死自己,“你,你说,你是谁?”   “棋煊是陛下的小侍。”棋煊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   宛紫月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女帝的人,来这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有第三更了~这只是一个作者表示自己还努力活着的证据~   ☆、开始动手(二)   召南国史上最着名的一次劫囚事件发生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   人犯被故意在这样一个石头都被晒得冒烟的正午晾在刑场上烤肉干。   正午的太阳毒辣刺眼,围观的人散去了一半,在附近的铺子屋檐下面躲阴凉,另一半人生怕一动就被人占走了自己的好位置,只好打着伞硬着头皮苦熬,就在人人都头晕眼花手脚麻木满脸冒油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十多个人蒙面黑衣人毫无意外的劫走了人犯。   说是召南国史上最着名的劫囚事件主要是因为监刑官是皇室成员,四皇女,南筱蔷。   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女帝不言,众人皆噤若寒蝉。   殿下跪着的女子头也不敢抬,手微微的颤抖着。   殿外连蝉鸣声都听不见了,不是因为安静,是因为紧张。   终于,女帝忽然扯出一个冷笑,“老四,朕该封你个什么王呢?”   南筱蔷浑身一颤,不知该如何接话,压根不明白母皇的意思。   “儿臣惶恐,请母皇责罚。”   “朕久不封你,你倒是没有怨言,可今日这事绝不是身居王位的人做得出的,你这是在提醒朕该给你册封啊……”   “儿臣不敢,儿臣有罪,请母皇责罚。”南筱蔷伏的更低了,心里流淌着怨毒的汁液,面上青白一片。   “柳明蕾!”女帝眼风一转,“人犯行程上怎么会有此纰漏?”   “回陛下,人犯自大牢出来至刑场需两刻,行刑时间需要三刻,按照标准行程返回大牢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只是,按照监刑官的要求杀威,比标准行程延长了一个时辰。”柳明蕾跪到南筱蔷身边,沉稳的回答道。   南筱蔷咬紧了嘴唇,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宛紫月有没有里通外国说实话一开始她是笃定没有的,可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到底真相如何了,难道东域真的拿走了她的武器图?水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除了她竟然还勾结了宛家?   此时此刻南筱蔷已经完全懵了。   即便再慌乱她也知道宛家已经在女帝的监视下,此时已是分身乏术不可能来救人,而这时候要说不是东域来救人,也只有她会信,这真是极大地讽刺。   “老四,朕真是该给你册封了。”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却让在场的人都汗毛直立。   “儿臣愿带人查明此案,找回犯人宛紫月!”女帝的话好像在她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南筱蔷此时已经别无他想,只要母皇还肯放自己一条生路,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哼!即日起四皇女南筱蔷闭门思过,府邸交由禁军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女帝说完佛袖而去。   女帝南品贤在位已经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来算不上事事如意,也还风调雨顺,再没有哪一天有今天这么有意思,这奇妙的意思都拜一个曾经被人称为草包的人所赐,这个草包还真是物有所值。   皇家权势下亲情渐渐被吞噬,剩下的只有生存,她希望四皇女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结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一刻的女帝依旧顾念着亲情,可是,这也是她给南筱蔷最后的机会。   这番话在那夜的地牢里,棋煊对宛紫月如是说过。   女帝早已察觉了四皇女的野心,对宛紫月的观察也不是一天两天,顺着四皇女的路子安排了这出戏,为的就是把宛紫月当做一颗棋子安进东域的阴谋里。   “我不觉得我是这块料,我要是失败了呢?”这种事有多惊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宛紫月试着讨价还价,好不容易活过来,她不想轻易死。   “陛下不介意棋子的生死,是生是死,都靠你自己,想活你就会走一条为活着而走的路,只不过,这条路也在陛下的期许之下。”横竖她是女帝的人了,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怎么生怎么死却还可以自己说了算。   宛紫月觉得这一世重生真是真正意义的重生,一切都重新开始,没有一点便宜可占。   “为什么挑我?”她有哪里好,她改。   “因为你曾经是一个草包,一个回头的□□,千金不换,陛下觉得你既是一个洗心革面的人才,又是一个好戏子,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四皇女的不怀好意,否则娶詹诗源的应该是你。”棋煊举起酒杯浅饮了一口,“可是,四皇女为什么对你不怀好意你可想过?”   “宛家是召南的四大家族之一,手握武器制造的工艺,掌握了宛家就有了私制武器的权利,哪个心存善意的人会这么打算,陛下英明。”宛紫月当然不会忘记前世的南筱蔷是如何处心积虑的拉拢并害死自己。   棋煊哈哈一笑将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不娶詹诗源就是这一世另一条人生之路的开启,虽然躲过了南筱蔷的暗算多活了两年,却依然是一条不平凡的崎岖路。   这么一想,宛紫月忽然觉得感谢死过的那一次,正因如此,这一世她一直都过的如此珍惜,即便现在就是人生的最后一日,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毕竟她尽力了。   不,有一件,那就是晨曦。   “我愿为陛下效劳,但我有一事相求。”宛紫月也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起来。   “你且说。”棋煊微笑着看着她。   “我的引侍晨曦与我情同姐弟,因在宛家多年,家母早已当他是一家人,故而将他许配给我,我此去若有不测,请陛下一定替他找个好人家,保他后半生无虞。”宛紫月在这一刻终于明白的自己与晨曦之间的情谊究竟是个什么定义。   “那么,宛小姐,你还有两房夫郎,可有交代?”棋煊眉眼间一片温和,宛紫月却知道越是温柔的棉花,越可能掩藏致命的凶器。   “兰公子有名无实,身染重病在兰家休养,我着实无须担心,金少爷尚未过门,即便我有什么闪失,不耽误他再嫁,唯有晨曦一人,莫要害了他。”宛紫月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一番云淡风情的赤诚,心里却是将每一个字都思虑到了,一个字都不能说错,这位女帝的引侍,没有点手段如何能得女帝如此信任。   “难得宛小姐一番情意,你可知道是谁向刑部举报了你?还有你的时间行踪又是谁泄露出去的?”棋煊笑的有些无奈。   “愿闻其详。”宛紫月的心一咯噔,她的敌人除了南筱蔷还有谁。   “向刑部举报你的是司制局的人,也是四皇女的暗子,可是泄露你时间行踪的,却是你那位兰侧夫,你让晨曦给他下毒害他得病的事他可是知道了呢,宛小姐没想到你这么重情重义。”棋煊眼底闪过一抹调笑。   “他在宛府险些丧命,还是回家安全些,在下不忍心他无辜丧命。”虽然兰家也不是绝对安全……   宛紫月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既然这样,好,晨曦的事你不必担心,咱们一言为定。”棋煊笑的深了,宛紫月宁愿让兰逸涵恨她也要将他送回兰家明明就是为了保护他,看来,陛下的决定没有错。   “宛紫月谢陛下。”宛紫月也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在刑场上被劫走的宛紫月即刻被转移到了一辆马车里。   “宛大人。”马车里早已等着一个女子,一见她便笑着对她拱手。   “就别大人了,秋掌柜,你是真的姓秋吗?”说见到她不惊讶是假的,昨天棋煊说会有人来接应她,没想到竟然会是秋慕月。   “宛小姐,”秋慕月笑了,“在下的名字如假包换,身份呢,是陛下安排的。”   “秋掌柜可有什么要交代在下的?”宛紫月明白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一直就在女帝的安排下,每走一步都是按照对方的意思,一步也没有错,如果她没有按照女帝的心意,这一世杀了她的不是南筱蔷也会是女帝。   “交代暂时没有,东域的情况我倒是可以先给你讲一下。”秋慕月笑了,宛紫月是个聪明人。   东域的皇室锦氏如今是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女帝临朝,女帝名叫锦睿,上面还有两个成年的姐姐,各自分了封地,其中有一位对皇位依旧虎视眈眈。   水家家主水云佛,虽不在朝中但门生遍及东域朝堂,就连锦帝的帝师见了水云佛也要恭敬的叫一声老师。   说她有能力执掌朝政真不是虚言,锦帝虽然年幼,却是几个皇女中最像先帝的,此时虽然皇位被窥却依然淡定。   而宛紫月的目的就是以被召南迫害为名,进入东域潜伏顺便搜集四皇女的罪证。   宛紫月却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   首先,她的离开是女帝授意不假,可如果失败,宛家有可能举家灭顶,女帝监视宛家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就是控制她最好的筹码。   其次,锦氏女帝年仅十四却能在位两年而不乱,哪里是一般凡人,水家若有异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倘若自己暴露了身份,这位女帝未必肯轻易放过自己。   再者,金玉犀,以他的脾气是不会放自己远走他国的,想必此时已经出来找她了,金家迟早也是女帝的棋子……   想到这里,她忽然明白了,女帝这盘棋,下的这么大,她的心一阵虚冷……   娶了墨家嫡子的皇太女,遭受冷落有意放逐疏远的谈家,忽然得到隆宠的宛家,明知与宛家有儿女婚约却不冷不热的金家,兰逸涵为什么被赐婚给她,今日她才明白,这本来就是女帝有意放在她跟前的人质,不是为了监视她,而是为了控制兰太师。   晨曦跟她提到过的中毒事件,她原以为是南筱蔷,可没想到竟然是女帝,女帝不想他死,却想让他收敛,不曾想他却变本加厉去举报她,虽然是助了女帝这场戏,却让女帝知道了他的歹心,不排除为了不让他坏了大事而杀他灭口,反正他存在的价值越来越小,因为没有抓住宛紫月的心,所以不足以让自己的母亲对他加大重视。   她刚刚为他说的那句话希望能让棋煊认为她对他有点意思,在她没有完成任务之前还有牵制她的价值而保他不死。   如此一来,要保住他的命,她就非得娶他不可了。   如果这时候金玉犀在一定会愤怒加不屑的阻止她同情心泛滥,‘为什么要保住他的命?他做了什么有贡献的事?’   可是这时候金玉犀并不在,于是兰逸涵反而被自己推得离宛紫月越来越近,如果他知道了必定会忿然咬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懒散的作者迎来了第一位读者的评论,热泪盈眶万分激动,谢谢你的支持,之前就说过绝对不坑,一定不会坑的,会更加积极的更新~   ☆、教训   宛紫月投敌叛国的事在召南国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一个曾经扶不上墙的草包到通敌叛国的武器司制,没有人关心她是如何通敌,更多人议论纷纷的是她如何成为武器司制。   兰逸涵在自己的屋子里画画,看似平静的表面实际是为了掩饰已经扭曲到一定程度的内心,早上他在院子里给她种的君子兰浇水的时候,听到他二姐的奶爹和几个仆人在他院墙外嚼舌根,只是无意之间的一次墙角,让他听得背上冷汗湿了一片。   “……照这么个情形宛家挨不过今年,以宛紫月这等罪行,搞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咱们家这百年的基业就毁在三少爷手里了。”   “别瞎说,咱们家主还在呢,只不过,里边那个扫把星还以为自己是兰家公子呢,妻主都外逃了也不见他有一点表示。”   “可不是,仗着自己有副好皮相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一个庶出的男子能嫁给大家族当侧室已经不错了,连自己妻主的心都抓不住,还有脸回来。”   “让人赶回来的还要什么脸……”   “难不成还指望再嫁个好的?”   “宛家那草包不是什么好的,但是能嫁给她已经是那个扫把星的福气了,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爹,现在又克的自己妻主被囚,再连累了咱们家,哎呦,这可是真真儿的丧门星……”   这几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里翻涌,他搁下笔,换了干净的外衫就要去见他的母亲。   青檀一直在旁边仔细的察言观色,一见这情形便知道不好了。   兰逸涵刚要往外走就被青檀拦住了,“少爷,那些多嘴的嚼舌根,您可不能全听,若是这样去找了家主,搞不好是要出事的。”   “你走开,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去见见母亲,从我回来还没见过她,如今宛家出了事,我也该去打听打听,这才是为人夫郎的本分。”他刻意装出一副平静,心里却依然翻涌。   他不想宛紫月好,也没有忘记自己已经是宛家的人,宛紫月有什么事,自己也跑不了,只不过,他自信的认为以自己的价值值得母亲好好利用,不会只让他走到这一步便折戟沉沙。   兰晓鹤刚刚下朝回家就看到书房正中站着的兰逸涵,心中有数,支开了心腹的侍女走了进去。   一看见母亲,兰逸涵便迎上去行了个礼,兰晓鹤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后面。   “母亲,”兰逸涵垂着头转过身来站在母亲的书桌前,不敢直视兰晓鹤,“孩儿想知道宛家的情况。”   “为什么?”兰晓鹤语气平静,拿起一旁的书卷,视线落在书卷上也不看自己的儿子。   “孩儿病了一些时日,这几日才听说宛家出了事,虽然没有婚姻之实,却也曾在宛府住过一段日子,故而有些担心。”兰逸涵刻意将自己与宛家的关系拉开距离。   兰晓鹤的视线离开书卷,落在垂眼站在一边的儿子身上,看了他好一会,将书放在一边沉着声音说:“跪下。”   兰逸涵心中一惊,虽然不情愿却也只好跪下。   “当初百鸟带着我的交代和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兰晓鹤俯视着这个儿子,心里的狂怒早已掀起了大浪,只不过喜怒不形于色是她这样的身份最基本的技能。   “母亲说,孩儿今生就是宛家的人,不可好高骛远胡思乱想,应当安分守己,辅助妻主支撑家业。”兰逸涵咬着牙说完这段话,当初那份不甘心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心。   “那你又做了什么?”   “孩儿被宛紫月和她的侧夫联手下毒送回了兰家。”即便如此,今日他关心宛家的近况也确实处于本心,他是多么不计前嫌。   “你父亲温婉大方,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兰晓鹤站起身,“若不是我早知道是你向四皇女告密,泄露了你妻主的行踪,今日我真要当你是一片好心。”   兰逸涵大骇,原来,母亲是早有准备,难为他还一直麻痹自己忽略他做过的这件事。   “母亲,”既然这样他也不必再装,他抬起脸看着桌后严厉的母亲,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你怎么忍心将孩儿嫁给那样的草包,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父亲,孩儿不想嫁给宛紫月,若不是有女帝的圣旨赐婚,孩儿怎么会答应,如今宛紫月犯了事,还望母亲顾念孩儿的将来,求陛下让孩儿与宛家了结这门婚事。”   兰晓鹤摇摇头,面上依旧没有表情,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我知道你自小就想进宫,你可知那宫门后有多深不可测,我今天就告诉你,兰逸涵,你自幼自视甚高,不过是你自卑的赌气,你这样的人进宫活不过三个月,皇室也绝不会要你这样的人,论德行文墨你不如墨慎君,论长相你不如詹诗源,论聪慧才智你更不如金玉犀,你唯一可取的就是你兰家庶子的身份,那也是依仗着百年基业的兰家,除此之外你一无是处。”兰晓鹤这番话说的剥骨溅血,刀刀刺中兰逸涵的心。   “母亲……”他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以为这是我迫不得已答应女帝的权宜之计,殊不知这其实是我于女帝求来的,兰逸涵,你代表着皇室的许诺和兰家的颜面,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我早就警告过你,你以为你在宛家的中毒只是意外?等不到我教训你有人就会要你的命,宛紫月救了你,她才是以德报怨不计前嫌,不过,这话现在说了还为时尚早,若她知道你也有份害她,那时候再看看她会怎么对你,而无论她怎么对你都是你自找的。”   兰晓鹤一甩袖子走到门口,背对着兰逸涵又说了一句:“你是宛家的人,是改不了的,除非你的妻主不要你……明天起,不要让我在兰家看见你。”   母亲走了,兰逸涵跌坐在地上,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他的母亲竟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曾经他以为他会被母亲许给某一位皇女做侧室,他一生都为了进宫而准备着,书画也好,琴棋也罢,他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与那样一个草包联系在一起。   凭什么他只能嫁给那个草包,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有罪的人,他不甘心,绝对不会甘心。   伏在地上的兰逸涵双肩颤抖着,手指狠狠地扣在铺着软毯的地面上,可是除了兰家他还能去哪呢?   第二天一早,兰家侧小门口的马车和仆从都准备好了,送小公子兰逸涵前往孟庆郡宛家老宅。   不出宛紫月所料,金玉犀已经出发了,临行前他妹妹倒是跟他恳谈了一番。   “你这是跟定她了?”金文锦对于自己这位从小就在家里呼风唤雨的哥哥,最终如此死心塌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我只是推迟婚礼,又没有解除婚约。”金玉犀白了她一眼。   “宛家如今是众矢之的,以咱们家和宛家的关系又有多少人盯着咱们,此时你去找她,就不怕惹出祸事?”   “金文锦,我竟不知道如今你是家主了。”金玉犀最恨别人和自己唱反调,尤其这个时候,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你别犯浑,我说的是道理,你不怕事,就不怕给她惹事?”金文锦柳眉一横,天生一物克一物,家里没人克的了你,总有人能。   “你当我是傻的,既然你先提了,少不得就要帮我了。”金玉犀狡黠的一笑。   送走了自己的哥哥,金文锦有点想自杀,她那不靠谱的哥哥居然把她算计了,她打算去找他们的娘告上一状,至于他母上大人表情严肃的听完她的汇报,却只是交代了一句:“让他注意安全。”   这位带领着算是召南国内最大黑帮的人要怎么才算注意安全。   秋慕月将宛紫月安置在了东域国都慕华的一个小首饰铺,铺子里皎然已经在等她了,一看见她那个冷冷的丫头就激动地流着泪跪在她面前,“小姐,小姐你受苦了。”   宛紫月一把抱住了她,不禁也红了眼眶。   铺子的老板是一个沉默的女子,名叫苏萏,这家首饰铺不如其他几个专给世家大族定做首饰的铺子名声大,宛紫月溜了一眼柜上的首饰,却觉得很是清新。   秋慕月安顿好她便决定回召南,宛紫月只跟她说了一句:“秋姐姐,替我照顾晨曦。”   秋慕月笑了笑,“宛妹放心,陛下已经派人将晨曦公子送回孟庆郡了。”   宛紫月想起前世南筱蔷对晨曦的监视,摇了摇头,“会这么顺利?”   “四皇女已经被软禁,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秋慕月想了一下。   “秋姐姐,南筱蔷手底下的人不会坐以待毙,户部的关绮娴想必就不会让晨曦顺利回到宛家,晨曦为人善良,不排除会有人以我的名义让他上钩,秋姐姐一定要看住他。”宛紫月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是直视秋慕月的。   她早就知道,晨曦认识秋慕月比她还要早,她相信秋慕月照顾他不会比她少。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放假了,愉快的来更一章~   ☆、再见   经历过邓晴羽邓大人以后,宛紫月对于沉默寡言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遇见了苏萏以后,宛紫月才知道,如果说邓晴羽算是沉默寡言1.0,苏萏整个就是沉默寡言2.0。   先有邓晴羽,后有苏萏,宛紫月觉得女帝是有意戏弄她这个话唠,她看了一眼皎然,甚感安慰。   好在她喜欢首饰的加工设计过程,并能沉浸其中,否则单调的人生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   曾经宛家的工坊里,说不上热闹,也是有说有笑,一天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有时候宛紫月觉得自己只是刚刚弄出个形状,就已经到了放工的时候。   对比一下苏家的工坊里,若不是是不是有敲打的声音,呼吸声都好比拉锯。   有一次她尝试和苏萏搭讪:“苏掌柜的,干活聊个天毕竟活跃气氛啊,你说是不是?”   结果,苏萏很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平静而疑惑的说:“做事情用手不是用嘴。”   “正因如此嘴就闲下来了啊,可以聊聊天嘛。”宛紫月一脸无辜,大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你,”苏萏艰难的看了她一眼,“是饿了吗?”   宛紫月对外的名字是殷珞,宛紫月的爹姓殷,叫什么她却不记得了,曾经听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因为打麻醉对记忆力有很大的损伤,她受过伤以后记忆力也就出现了大批量的空白。   要是好心送药的金玉犀听到这个解释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苏家的首饰铺里来了个长得眉目清秀的女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斗鸡眼。   很多来买首饰的男子不经意间看到了偶尔从帘子后面露出一面半面的宛紫月都要惋惜的哀叹。   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宛紫月看着自己一身灰粗布衣衫斗鸡眼却依然能够吸引那么多粉面含羞的男人,不禁惋惜,“皎然,我应该听你的弄成硫酸脸。”   “小姐,什么叫硫酸脸。”   “就是火烧过那个样子。”   “那么,要不要现在补一下?”   “呃,那么要苏老板配合我们烧一个什么房子才行啊……”宛紫月四处打量着不大的地方,首饰铺子后面就是工坊和院子,院子一侧的小门通向苏萏的家,一个两进的院子,宛紫月和皎然住在西厢房,怎么看都没有可以烧的地方。   苏萏路过二人,留下一句:“休想。”潇洒的背影翩然而去。   于是不在店里的日子,宛紫月出门都会把自己弄成烧伤的样子,面目全非到连自己都不好意思,然而,想要找她的人依然很快就能找到她。   宛家嫡女逃到东域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里,一时间人人都在猜测是谁接应了宛家,毫无意外的矛头直指水家。   与老狐狸水云佛的淡然相比,大小姐水同遥和二小姐水同心就不是那么坐得住了。   “宛家和我们家素无来往,这黑锅背的也太冤枉。”水同遥一脸怒容。   “大姐息怒。”水同心面上淡淡一笑,心里却不那么平静,暗地里正在观察堂上母亲的脸色。   以母亲的作为,此时应该要去锦帝那里说明此事,这会竟然不动声色,想必其中有些意思。   水家姐妹虽是一母所出,脾气相差甚远,老大虽脾气暴戾,心中却极有分寸,是个有勇有谋的,老二笑脸迎人,内里却是九曲心肠,是个笑面虎,这一刚一柔是极好的互补,水云佛教导有方,向来对这两个女儿都很满意。   “母亲,先前派去的人可有消息?”水同遥恢复了脸色。   “一时半会跑不了,接下来这慕华城会越来越有意思。”   水家姐妹看向母亲,水云佛手指敲击着紫檀木的圈椅扶手,表情并不如姐妹俩想的那么轻松。   当天夜里五个黑衣人静静的潜伏在苏家的房顶上,其中一个压低嗓子说:“就在这。”   一个为首的人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自己首先跳了下去。   宛紫月已经洗漱完毕,正靠在床边上边打瞌睡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一本志怪小说的。   “哎呦妈呀!尿壶也能成精啊!”她正看到男主角‘起身倒夜壶,床脚传来一声响动,’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她大喊一声吓出一身冷汗,丢了书弹跳起来站在床边。   “闭嘴,”黑衣人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厌恶,薄纱覆盖下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点点星光。   “是你啊,千里迢迢来要谢礼真难为你。”宛紫月放松了,她记得这个人在大牢里给了她救命的药。   然而下一瞬黑衣人已经扑入她怀里,宛紫月一僵,脑中翻涌起的竟然是金玉犀傲娇的翻白眼的样子。   “还好,还好……”黑衣人哽咽着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她觉得肩上有些湿润。   宛紫月抬起手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揽住他,最终她还是将手放在他肩上轻轻的拍着,心下那丝凄然辛辣的梗在喉间,近一个月来她并未哭过,是因为没有一个让她哭的理由。   后来宛紫月再想起来这一夜,清晰的知道自己便是从这一夜起开始想要知道那个黑衣人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以后,宛紫月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还知道你那未婚夫已经在赶来找你的路上了。”黑衣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玉犀?”宛紫月的心猛地一紧,“不行,他来做什么?”   “他再不来我可要把你抢走了。”黑衣人这番话说的有些玩味。   “你?我当初就说了娶他不如娶你,怎么样?”看谁吃亏,反正她不怕。   “哼,等你未婚夫来收拾你,”黑衣人站起身来。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在这,是不是说明很多人都知道了?”宛紫月皱眉,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你放心,即便是召南东域女帝身边的暗卫见到我的人也要让三分,除了我没人有本事找到你了。”   黑衣人这番话说的极有把握的样子,宛紫月想起了一个在召南不能被提及的组织,断鸦,前世,她就一直被这个组织追杀,若不是她的利用价值还没结束,南筱蔷早就让这帮人杀了她。   宛紫月忽然心一凉,对啊,为什么前世南筱蔷不借这个组织的手除了自己而是自己亲自动手,重生后她以为断鸦或许是南筱蔷买通的,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南筱蔷杀她除了她自己想要的快意,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你是断鸦的首领。”宛紫月看着黑衣人目光坦然。   这个人前世的追杀充斥了她的后半辈子,可是她却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追杀自己。   再见到老对头,竟然是这么戏剧的反转,他们的关系是什么,不再是某个生意的目标,而是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和平,说的明确一点,这个男人在保护她。   从湖州边界上的刺杀开始,一次次的出现在她身边。   “你想不想见你未婚夫?”黑衣人并不正面回答,也算是一种默认。   “他一个世家公子背井离乡,我当然担心他,我希望他平安,更希望他不要来。”宛紫月想起傲娇的金少爷,如今她寄人篱下,这样的日子他要来,该怎么过……   黑衣人眼睛闪烁了一下,“好,我会告诉他你在哪,省得他走弯路。”   “多谢了,如不唐突,还请阁下保护他些。”宛紫月微微皱眉,这一路上希望对他而言不算太苦。   “你怎么不让我劝他不要来?”黑衣人抬起下颌。   “玉犀极有主意,除了我,怕是任何人也劝不了他,他来这对我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既然来了,我就必须保他平安。”宛紫月直视黑衣人。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好像是笑了一下,翻身上了屋顶。   深秋已近,宛紫月走到门边推开门,一轮冷清的月亮弯弯挂在天边,这场看不到头的纷争,到底会以什么样的结果作为终结呢……   宛紫月猜的没错,晨曦在路上被人劫走了,正是关绮娴的人,目的也很明确,要搞清楚跟宛紫月勾结到底是谁。   关于宛紫月的托付,秋慕月开始考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比如说她对晨曦的关注,难道说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她的人也收到了关于晨曦被劫的消息,要救走晨曦不难,难的是救走了晨曦不能再送回宛家。   此刻晨曦并没有在什么恶劣的大牢里,而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宅院,只有僻静,僻静僻静……   他大概猜的出是谁抓了他,也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准备,可是还没有妻主的消息,他不能这么快就死,晨曦咬着下唇,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有宛紫月。   就在他大义凛然的想好了各种就义的场景时,有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晨曦,你要救你的妻主,就要跟我合作。”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只有她才能证明她被劫走与我无关。”南筱蔷一脸阴狠。      ☆、生存   宛家的嫡女刑场被劫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召南国境内关于她的传言却是愈加的甚嚣尘上。   关于最开始的她如何当上武器司制的问题,坊间不久就得出了结论,据说宛小姐与四皇女私交甚笃,武器司制和这层关系不无关联。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四皇女对宛小姐心中有愧,四皇女这么忠厚仁德的人,当初欠了宛小姐一个提不上台面的人情,故而为宛家争取了这个机会,于是四皇女夫和四皇女那件丑闻又一次被人们翻出来津津乐道。   而无论哪一个理由,都足以让南筱蔷吐血。   更有甚者,就连宛紫月的逃走都被说成是与南筱蔷有关,四皇女宅心仁厚不忍心见自己的好友落难,遂买通了黑道的人劫走了宛小姐,要说道上谁有那么大本事,只有那个不能直说名字的组织,断鸦。   随后四皇女被软禁,如果只是因为疏忽导致囚犯被劫,不至于此,一定是连女帝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一系列流言在天上飞翔,盘旋了长达近两个月,也没有丝毫落下来的迹象,而女帝必然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三次派人到她府上来训诫,言辞狠厉,给了她极大地打击和压力。   于是,南筱蔷坐不住了。   劫走晨曦的主意是詹诗源出的,南筱蔷身陷囹圄,无法动弹,詹诗源便借着回家探亲之际给关绮娴送了口信。   詹月婷思子心切,在女帝面前三次求情要求见见儿子,请辞恳切,女帝这才稍稍松了口,给了詹诗源一次回家的机会,看起来像是给了忠敬王一个面子。   要说南筱蔷是个成不了大事的人,还真没说错,这种时候有点底蕴的都知道要韬光养晦,只有她,急疯了。   这么明显的漏洞居然没看出来,要真是这么铜墙铁壁,女帝怎么会放出去一个詹诗源。   晨曦被劫后身处詹家的一个私宅,南筱蔷费了很大的劲才乔装出去见了晨曦一面。   这一面很关键,她不仅稳住了晨曦,还说服了晨曦与她合作。   晨曦想的很简单,就是见到自己的妻主,他相信自己的妻主是清白的,主要能找到妻主,证明妻主的清白,就能救她回来。   而南筱蔷的打算他也猜得到,她要宛紫月活着证明自己的清白,至于她还要怎么暗算自己的妻主,那是后话。   所以单纯却并不笨的晨曦,选择了合作。   而秋慕月的人也已经跟上了晨曦,见他目前还平安也就没有动手。   这天夜里,晨曦的床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没有意料的惊慌,他只是看着床帐顶,并不看他。   “你就不怕?”黑衣人低声问。   “什么时候你不再用沉香熏衣物了,或许我就会怕。”晨曦叹了口气,“沉香加上橙花末,应该只有你会用了,大师姐。”   黑衣人取下面巾,看着他微微一笑,“还没忘记,真不知我是该高兴还是伤心,这香料最初还是你配给我的。”   “同窗一场,到底是份情意,不必高兴也不必伤心。”   “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救你,你的妻主托我照顾你,护你周全,如今你在四殿下手里,宛如虎口偷生,你又是我师弟,情分上我也确实该救你,可是你已嫁人,若日后有人知道了从前的事,误会了我,少不得还有更多麻烦。”   “你我问心无愧就好。”晨曦很坦然。   “若我问心有愧呢?”秋慕月平静的看着他。   她以为她可以平静的面对他,她错了,听说他随妻主来了京城,她就开始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宛紫月,不用女帝安排,她就在街上制造了一次与他妻主的相遇,不为职责不为使命,为的只是那个女子,是他的妻主。   兰逸涵已经到达了宛家,在宛家的西府侧院里住了快一个月了。   这里距离晨曦那座种满竹子的小院很近,有时候他专程“路过”那里,必要充满嫌弃的望上一望。   这天,他决定进去看看。   晨曦的院子简单干净,屋内没有多余的陈设,若是不说还当是一个简单地休息区域,并不像长期有人住着的样子。   他望着满院的竹子发了一会愣,想起自己和晨曦为数不多的几次往来,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很累赘。   后来下人告诉他,晨曦少爷早就搬到了东府里的香溪院,就在大小姐月华居的旁边。   兰逸涵一听这话,又开始心潮澎湃,有一种叫做吃错的东西常常以嫉妒的形式出现,关键是身处其中的人并不一定能发现。   兰逸涵的到来让宛如湘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那个与宛家素无交情的兰家竟然做了这样的决定,除了第一天他刚到的时候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宛如湘没再见过他,毕竟是没有过门的侧夫,和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总是不合规矩。   为了不失礼数,秦氏便专门给兰逸涵设了个小厨房,没过几日,宛家的小女儿覆霜偶然远远见了一面兰逸涵,就到母亲面前说了这样一番话。   “母亲大人,姐姐如今流落在外吃苦,我们安居孟庆还算平安,这个时候兰家送来一个身份模糊的侧夫,朝廷必然也是知道的,刚刚孩儿偶然隔着花篱笆见了他一面,觉得越是细节越不能大意,小厨房虽然讲了礼数,但是也把他特殊化了,孩儿觉得不该给他开小灶。”总之一句话,覆霜小妹妹觉得兰家那个公子并不是一个好人。   宛如湘叹了口气,这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亲家关系,还未成亲已经住到女方家,名不正言不顺,左右为难,真是比客人还像客人的自家人。   这番话她转给秦氏,秦氏一边欢喜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一边也犯了难,可是这样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两人合计了一番,宛如湘便打算以中秋节为由,邀请兰逸涵与一家人一起吃饭。   看似平常的一个决定,耗费了宛家当家的很多心力,同样,也让从懂事起就一直为了自己的身份而与家人明争暗斗的兰逸涵第一次见识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意义。   中秋节就要到了,宛紫月带着毁容妆跟苏萏上街去购置节日用品。   “我说苏掌柜,”宛紫月难得出门,对这种放风活动很感兴趣,以致于有点忘乎所以,所以也就彻底忘记了旁边这个沉默的人形走路机,“你可成家了?”   “恩。”苏萏含糊的点点头。   “怎么不见你的夫郎?”其实她对这种家长里短的八卦不感兴趣,却不得不没话找话,你想啊,两个人一起上街,连句话也不说走一两个时辰得多诡异。   “死了。”苏萏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说出这句话。   宛紫月震惊了,后来她思考了一下,她觉得这个更像是一个不想继续话题的人满满的恶意。   走了没有两条街,宛紫月手里已经拿了一堆不同口味的月饼,若不是已经吃不动了她应该还会撺掇苏萏走到另一条街上,苏萏话不多,但是人很随和。   正在她为吃不下发愁的时候,一个少年笑眯眯地捧着一盒月饼来到她面前。   “两位小姐,我们家的月饼又酥又香,是刚刚烤好的,要试试吗?”   要是以前,宛紫月会假装别扭的低下头,躲在苏萏背后,可是她居然点点头,要知道她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   苏萏没有多言点点头也跟着她走了。   走过那条街,少年低低的说:“宛姐姐,你别回头,我们家的铺子真的是做月饼的,一会进屋了你就吃月饼,再找人来接你们,刚刚那条街上埋伏了很多黑衣人。”   苏萏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宛紫月对这个孩子说的话深信不疑,压低了声音问:“小卷,你怎么知道是我?”   “宛姐姐的眼睛,眼睛是不会变的。”小卷已经从一个儿童长成了一个少年。   回到苏家宛紫月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到底是谁的人,竟然来的这么快,想要在苏家过的平静日子结束了。   “不要担心,该解决的一个也没漏下,你在这里的消息应该还能再瞒一段日子。”苏萏平静的走进她的屋子。   “是谁的人?”   “水家。”   水家太狂妄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安排杀手,倘若真是当街杀了她,对他们家又有什么好处,急于抹去与自己有关的证据,在锦帝面前更是留下了话柄。   她倒觉得,不一定是水家,但是想想这里牵扯的关系,除了水家还会有谁是她不知道的呢……   好在自己对女帝还有利用的价值,倘若有一天,她不能再为女帝所用,她会死的更快,要想个办法,至少在现阶段,建立一种现状,让那些人想她死却又不能动手。   这里,几条关系线都忌讳却又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有一个人,锦帝。      ☆、礼物   中秋节就要到了,一天夜里宛紫月特意在月亮出来以后来到屋外的穿廊上发呆。   第一次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的节日,不论是宛紫月还是肖乐乐,虽然她知道她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但是落寞,还有些忐忑是躲不掉的。   整个慕华城繁华而平静,充斥着生活气息的慕华城让宛紫月从一个通缉的钦犯重新落入凡尘,感觉很穿越,每天只有这个时候她不用装成斗鸡眼,她的视力受到了一点伤害,再装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会变成斗鸡眼。   一个黑衣人无声的出现在她身侧,冲她行了个礼。   “怎么样?”宛紫月轻轻的问。   “小姐,锦帝确实在萧王身边放了眼线,三日前刚刚有一个宵小因与萧王夫郎通—奸,被萧王以腰斩之刑在岭东的闹市杀死。”   黑衣人是宛家的暗卫首领,名叫清鸥,自她出了召南以来,一直暗暗跟在宛紫月身边。   岭东是锦帝同母异父的姐姐锦镶的属地,那里有东域最主要的银矿产地,平津,当年锦镶的父亲宠冠后宫,也为自己刚刚年满14岁的女儿争取到了这块最肥的封地,一时间风头无两,也因如此很多人都暗自以为锦镶会是未来的太女。   这其中也包括了锦镶自己。   锦帝年幼登基,朝堂上一派正气,朝堂下却是暗潮涌动,当年太女锦歌早逝,最早归属太女一派的老臣悉数归于锦镶,而先皇临终托孤的臣子们与锦镶旗下的臣子不相伯仲。   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二皇女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锦帝是先皇临终前亲口承认的继承者,如果她贸然篡位,名声必然不好。   然而,锦帝派出的眼线给她传回来的无非也就是萧王狂妄自大,岭东亲王府奢靡成风,并没有实质的进展。   然而宛紫月却觉得,以萧王的城府必然是在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这个时机也许就会与水家有关。   一个帝王德行逆失就是推翻她的开始。   而锦帝,宛紫月觉得这位君主也不是尽了全力对付萧王,否则怎么会轻易让萧王发现自己的眼线,萧王大张旗鼓的斩杀奸细,也是做给锦帝看的,这对姐妹倒真是一家人。   “锦帝和萧王都未尽全力,看来我要给他们加一点码。”宛紫月若有所思。   “何以见得?”轻歌皱眉。   “捏紧了拳头用全身力气去打一块棉花,你说会有什么效果?”   萧王如今就是坨棉花,所以锦帝也就是伸出一根小指头戳她,虽不疼却让人心烦。   “小姐有什么主意?”清鸥点点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给秋掌柜送封信。”宛紫月回屋拿起笔,这段时间虽然是闲着,却不是真正的闲,从东域水家和召南谈家这条线往下摸,还真让她收获不小,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慕华城里一个平日人最多的茶馆里人群如往日一样聚集在了一起,说书的先生拍了一下惊堂木,说了一段发生在岭东的可怕故事。   到了下午,市集上也传遍了,据说锦帝念着幼时萧王有胃病送给萧王一个心灵手巧的郎中,却因为萧王的侧君有孕而被腰斩于市。   传闻说萧王已经多月不与那位侧君同床,郎中不明后堂之事直言问诊结果而被处死。   一时间萧王与锦帝不和故意斩杀郎中的流言在慕华城中纷纷扬扬,很快就传遍了东域。   而从岭东来的商贩或者探亲访友的平民也都绘声绘色的描绘了闹市腰斩的惨剧,于是这个流言就变成了真相。   紧接着,主管礼制的太常寺接到了一宗报案说,锦帝年初祭天时穿的那件衣裙上缝制的不死鸟少了一只爪子,五爪鸟变成了四爪鸟,直接就从帝王变成了王爷的阶品,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这件事还没处理完,大理寺这边又接到一宗报案说年初,文琪郡主的正夫纵容家奴打死了方平街一家七口。   文琪郡王的正夫正是锦镶的父家亲叔,锦镶的父君,先皇的米贵君米容是米太傅的长子,米家的次子则嫁给了文琪郡王。   据查当初缝制衣裙的时候司衣局并未仔细检查,而临送到女帝宫里之前,一个小宫女发现了纰漏急忙上报局正大人,反被打死。   宫里死个人就像死一只苍蝇。   礼制的事果然惹得锦帝大怒,查清真相以后发落了局正大人,司衣局的局正大人正是米家次女米悠的正夫。文琪郡王正夫草菅人命的案子也又大理寺问了斩监侯,只等秋后问斩。   锦镶杀了女帝的人,自己的人也死了几个。   然而……   岭东,萧王府。   “混账!”锦镶姣好的容貌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   锦镶的谋士任思煌沉默着,自己的主子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了。   固然女帝也杀了她们的人,可是,腰斩于市的那个人却是因为与锦镶的夫郎偷情,而不是流言中传说的那样是女帝的人,不过是一个胆大的宵小。   而如今的锦镶有口难辩,她杀人在先本是一桩家事却被渲染成这样。   “去给我查,这流言是谁放出去的?!”锦镶气红了眼。   “殿下,”任思煌开口阻止了她,“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终于开始动手了。”   而且一下手就是锦镶父君的娘家米家,虽说米家老家主已然不在,如今的家主米悠是米家的嫡次女,如今在朝中任职中书令直管朝中的喉舌,动了米家就等于女帝从咽喉开了刀,后像极其凶险。   岭东与慕华的僵局被打破了,以往锦睿虽然对她不满,却也一直睁眼闭眼,这次竟然动了手,实属异常。   锦镶捏紧双拳,既然你摆了阵,我们就来真刀真枪的斗一斗。   另一边,有人给禁军的统领送了一封信,密报了召南逃犯宛紫月的下落。   苏家的后院。   一个身穿暗紫色衣衫的人面对清风朗月的宛紫月,心中暗自打量,面上却一派傲慢,冷冷的说:“你要什么?”   “这是在下送给陛下的礼物,哪有进山不拜神仙的。”   “你这手笔真是够大的,惹了这个事要如何收场?”   “陛下可还满意?宛紫月多谢陛下赏脸”她是搭了这个台,也要锦睿肯唱这台戏,而她唯一的把握就是锦睿忍耐锦镶已久,甚至怀疑与自己‘勾结’取得召南武器图的人就是锦镶。   “宛家小姐是召南的钦犯,如此大胆就不怕陛下将你扭送回召南?”秦瑶眯起眼睛。   “陛下将我送回召南并没有好处,我的价值并不足以让召南女帝兴兵助陛下扫平内乱,我身带冤案,我主已经认定我与东域勾结,所谓的武器图就算是送到了东域,也一定不在陛下手中,你们就不想知道什么人要这东西打算做什么吗?想必是有人对你的陛下不满打算谋逆。”宛紫月已有所指,直指要害。   秦瑶按住腰间的佩剑,大喝一声,“大胆!”区区宛家一个草包竟然如此口无遮拦。   “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进了司制局,就连这个设计是不是真的出自你手都不好说,你说的我凭什么要信?”   “陛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萧王和平王两只老虎,一个草包能说得清时局可见也是个有些见识的草包。”宛紫月自信的看着她。   “那么,我主留下你,又有什么价值?”秦瑶心里为她的坦然和聪慧点了个赞。   “我有办法为陛下解决此事。”宛紫月越加意气风发,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如此。   “什么办法?”   “不可说。”宛紫月笑着对她行了个礼。   金玉犀收到消息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场宛紫月一定会把自己玩死,本来想晾她两天,好让她看见自己就思乡情切,说不准会有点身体接触什么的,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谁知她竟然派人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再不出场,后面的事她一个在朝堂上混的如此凄惨的小白又怎么玩的转呢,若是锦睿当真召见她,说不定她会死在那个女帝手里,锦睿此人当真并非什么善类。 作者有话要说:  金玉犀马上出场~久等了的小金~ 金玉犀:把我忘了就明说~你就是不想我和月月亲近~ 作者:是啊,我更喜欢晨曦得了吧~ 金玉犀:月月你喜欢谁? 宛紫月:亲妈不让剧透啊~   ☆、啰嗦   斗鸡眼宛紫月正无奈的给一位客人展示一串项链,前台的伙计正忙着清点上一位客人留下的订货清单,宛紫月又正好路过后院与前堂的穿廊,就被店里的老掌柜叫过去帮忙。   这位客人是慕华城里一位员外的侧夫,打扮的很是娇俏,柔柔糯糯的向她询问首饰保养和搭配之类的话题。   “小的不知道如何搭配。”   宛紫月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还装的有些呆傻,可是这副皮相总是好看的,客人说着就把手放在了宛紫月的手上。   “你们女人看着好看的,我们就该按着这个打扮,你说是不是?”   皎然在后边一看就知道这个客人是在借机吃自己小姐的豆腐,敢怒不敢言,偏偏小姐这方面还真不大敏感,只有假咳一声。   宛紫月明白了自己是在被调戏,想寻个借口转回后院。   “你们这那个斗鸡眼的伙计呢?!”一个男人极不愉快的声音。   店里的人都转过头来,门口走进一位年轻的公子,穿着普通看着不像常来店里的客人。   公子已经眼尖的看见了宛紫月,一把就拽过她的衣襟,“你这臭小娘,给我做的这是什么玩意,戴出去都让人笑话死了。”说着,年轻公子将一枚镶碧玺的梅花胸针举到她面前。   老掌柜连忙走上前来,先是做了个揖,急忙缓解气氛,“这位公子,有话好说。”说着正想看看那枚胸针出了什么问题。   年轻公子一把收起胸针,哼了一声,眼睛只看着宛紫月,因为距离太近和男客人对视的宛紫月斗得更厉害了。   “敢情你就是这么天天哄男客人的,油嘴滑舌。”   店里的伙计急忙把刚刚占宛紫月便宜的客人带到了侧屋里,老掌柜一头雾水却只能好言相劝。   宛紫月一看就明白了,金玉犀来了。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招惹锦帝?!”一进屋里金玉犀就掐住了宛紫月的脖子。   幸好这是苏家的后院,宛紫月住的地方一贯也没什么人来。   “我都多久没见你了,能不能友好一点?”宛紫月没好气的说。   “友好?你把自己玩死了我们就永世友好了。”金玉犀松开手,解下披风的带子。   “你还真来了,金家怎么样?没受牵连吧?”宛紫月摸摸发热的脖子,心里却没有什么反感。   皎然此时也才敢把茶水端上来。   “哼,总算你有良心,可是我到底也是钦犯的未婚夫,说不牵连也是假的。”   “我很好,你看,虽然远离家乡但总算活着,活的还不错。”   “胡说,哪里不错,如今你没有回头路,一步错就万劫不复,不止你,宛家上下百口人都要跟着遭殃。”   “既然知道为什么来?你在我身边就能保我万全了,还是看着我你就能安心了?玉犀,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你所做的都是为了能够换回自己的自由。”   “不,我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比死要难得太多了。   锦帝的两个成年姐姐,一个是岭东萧王,一个是南迁沧的平王。   萧王守着最大的银矿,平王守着最大的淡水湖。   目前看起来两王相隔千里,平时也没有来往,当初在先帝跟前做皇女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如今锦帝动了手,下一步萧王一定会把平王也拖下水。   金玉犀拿着的是当初自己为金家的嫁妆里设计的一个胸针,如果没记错应该还放在宛家的工坊里,不知怎么就到了金玉犀手上。   “你去了宛家?”   “恩,悄悄去的,你家里人都好,”金玉犀撇撇嘴,真没想到在宛家居然还看见了个不想见的人。   “兰家那个公子也去了,如今就住在你家里,兰太师真是个识时务的。”金玉犀虽然不满也无可奈何,好在晨曦不在,毕竟这三个男人里,晨曦是唯一有名分的,这是他最介意的事。   “晨曦被劫走了,但是目前很安全。”这个消息还是告诉她吧,就算他再不喜欢晨曦,好歹那也是宛家的家眷,只要是宛家的人,就同是他的责任。   但是,有关于晨曦身边那个女人的事,到底该不该说,他没有把握,其实他知道宛紫月是很看重晨曦的,因此一时也不敢多言。   宛紫月心里却很清楚,她知道,秋慕月一定会照顾他的。   “我进来半天了你也没说让我把易容卸了,可见并不想见我。”金少爷倒是岔开了话题,公子病又犯了。   “我的少爷,我斗鸡眼你也见了,你这幅尊容并无损你的光辉形象。”   “总之我来了就不会走,你在哪我就在哪。”金玉犀忽然有一丝心悸,没兴趣再和她斗嘴。   “你想好了?”宛紫月认真的看着他。   金玉犀点点头,如今宛紫月到底是女帝的人,一时间不必担心召南的威胁,可是锦帝不同,既然已经在锦帝面前露了脸,少不得又是一番凶险,这回他必定不会放她一人面对。   “前街上有个茶楼已经被我安排人顶下来了,你要过来和我住,这院子又小又偏你在这我不放心。”金玉犀嫌弃的四下里看了一圈这件屋子,在心里打满了叉叉。   “住过去我不放心。”宛紫月白了他一眼。   “不放心什么?”金玉犀狐疑的看着她。   “我一介文弱女子,那里全是你的人,万一你对我有所图,皎然寡不敌众我清白不保。”   “你!你我有婚约之实,即便有也是天经地义,何况我长得这么好看。”明明是他比较吃亏,让她住个好地方他还错了。   “那不好说的,如今我却与你没有名分,万一你压制不住兽性,别忘了在金家你可是给我下过药的。”鉴于这个前科宛紫月觉得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安全。   “关于我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金玉犀不打算承认下药的事,趁机糊弄过去。   “你总算说到关键了,你上门来大闹,我要怎么解释?”   “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刚刚那个男的摸你手了是吧,摸得哪指给我看看,我考虑考虑砍下来烧了,宛紫月你是傻了是吧,人家都这么占你便宜了你还不躲。”   “我要知道你会来我宁愿他再摸我两下。”   “什么意思?”   “你吃醋最可爱了。”宛紫月挤眉弄眼的看着他瞬间红了脸。   “什么吃醋,我是担心你傻好不好。”金少爷又开始秀智商了,“前几天街上的暗杀你忘记了,这些人无处不在,难保不会假扮客人来杀你。”   说起这件事倒是她忘记了。   “跟这隔着两条街上有一家糕饼铺,里面有个小伙计叫小卷,你把他带到你的茶楼当伙计吧。”   宛紫月对于这个孟庆郡流落到这里的男孩经过一番查探,成衣铺的事过了没多久他的母亲就死了,母亲死后他被卖到一家商人家里做仆人,后来跟着主人一家来到东域,商人做生意赔了本举家迁回召南,小卷却不愿再回到那个伤心地,为人又聪明灵活,就被临街的糕饼铺买走了。   关于上次救了宛紫月的事,小卷说是为了报答她这个姐姐,至于那些黑衣人是来杀谁的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些黑衣人埋伏在那里,走过去的人即便不是目标也难免误伤,会对宛紫月示警也是纯属好心。   既然这样,这个聪明又有眼力价的孩子在茶楼里收集消息是再好不过的。   “宛紫月你的被子太薄了,霜降都过了该换了,还有枕头太硬了,那那那这个衣服,皎然你明天跟我去趟……”   还没等金玉犀说完,宛紫月已经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少罗嗦。”   金玉犀红了眼圈,这个该死的小娘,害得他这么担心,今天见了他竟然还这么淡定,让他心里难受死了,亏得他这么想她,在她面前装黑衣人装淡定他的心里满是酸楚。   虽然她一开始表现的很淡定,实际上看到他却是又高兴又担心,他这样千里迢迢的来了,她就一定会保他平安。   金玉犀化名杜莞尔在前街的茶楼站住了脚,那间茶楼名叫竹炉。   “清鸥,金少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我出事他都不可以出事。”听完清鸥的汇报,宛紫月若有所思。   果然不出五日,锦帝的心腹禁卫统领秦瑶再一次找到了她。   “陛下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金少爷和小月月终于抱了,本来还想在往后延个7、8、9、10章,金玉犀我是不是亲妈? 金少爷:你滚~ 小月月:不是说要亲亲的嘛~ 作者:你的意思是喜欢他?那晨曦呢? 然而作者只是作死的想来试试日更,毕竟每一章都是现蒸热卖热乎的,不卡文的时候就这样真的好吗…… 我还活着活着活着活着……活,着……   ☆、赏月   再见到一位一国之主宛紫月已经不再紧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经退到了绝境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草民宛紫月,见过锦帝,陛下万安。”   锦睿打量着她,这位在召南境内最出名的犯人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丝戾气,干净清透,不像是邪恶之人。   “宛紫月,你一个通缉犯,竟敢插手东域的党争,好大的胆子。”锦帝年少,说话却毫不留情。   “陛下用着草民的消息可还顺手?”宛紫月沉稳的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萧王是朕的姐姐,你构陷皇亲该当何罪?”   “当政者要的就是德行善政,对手使得却都是看不见的招数,陛下在明自有明处的办法,暗地里的事还需有人防着才是。”   “你就不怕我抓了你?”锦帝阴森森的笑了。   “陛下抓我并无好处,东域有人私下里活动打算做什么我不知道,这盗窃图纸却并非空穴来风,二王威胁未除,朝堂下竟有人私制武器,可谓雪上加霜,草民是逃犯不假,身上背着的是不是冤案自己说了不算,生而为人最难的是活着,草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宛紫月自始至终都一派坦然,说的话字字戳在锦睿心上,这位年轻的女帝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怒道:“宛紫月,你若不能说出个所以,今日我定叫你身首分家。”   中秋节到了,锦帝在皇宫南苑大宴群臣,其中就有水家的家主水云佛,一改以往的刻意低调,水家这次两个嫡女全数出席。   席间有人劝谏锦帝尽早定下中宫,广纳夫侍开枝散叶。   锦帝年少,现后宫中只有一位引侍,此言一出,几位家中有适龄公子的重臣纷纷坐不住了。   锦帝笑言道:“论说婚姻之事,朕独羡慕一人,朕的五皇姐平王,与王夫成婚多年,却始终不添侧室,鹣鲽情深着实让人羡慕,今日月圆佳节,朕想起了幼时曾在渝贵君宫中吃月饼,渝贵君年年亲手自制红豆月饼,那滋味至今朕都甚是想念。”   平王锦铮是锦帝的五姐,是先帝渝君的女儿,渝贵君是唯一能与锦镶的父亲敏贵君相媲的,自入宫就很得先帝钟爱。   先帝皇后早逝膝下只有一子,原本最有可能被立为后的就是渝贵君,但渝贵君体弱一直小病不断,最终在锦铮16岁那年去世,故而后来敏贵君才一人独大。   锦铮与锦镶脾气不同,虽得先王钟爱却更喜欢风花雪月,先王赐下的封地也是国内风景最美的南平沧。   先帝病重时拥立锦铮的也大有人在,而锦铮比锦镶更内敛,锦镶公开与锦帝反目之后,锦铮与两人之间都是疏离,很有自成一派隔岸观火的架势。   昨夜宛紫月却告诉锦帝,锦铮心中的结皆因早逝的渝贵君,敏贵君和锦睿的生母澜君都有可能是害死渝君的凶手。   “陛下,平王隔岸观火,就是要你二人争出个胜负她再介入,那时候无论输的是谁都算帮她报了一半的仇,而你二人谁在这皇位上都不会再管早年的宫闱旧事,她父亲的仇,只有她自己来报,倘若陛下肯彻查此事给平王一个交代,萧王就无法借机拉拢平王,平王即便不助陛下,也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前世东域内乱,平王以逆贼祸乱宫闱为名兴兵讨伐锦睿,就是因为有证据表示平王父君死于锦帝父君之手,然而真相到底如何,远在召南的宛紫月却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时候她也已经是油尽灯枯,听了这个八卦已经没有心思再听结果。   “来人,赐平王白玉鸳鸯如意一对。”锦睿抬起眼睛,扫过身边的秦瑶。   与竹炉相邻不远的后街上金玉犀租下了一个小院子,雅致清净,中秋节这天金玉犀的小厮罗宁正指挥着一群人张罗着。   宛紫月带着皎然坐在廊下,看着远处的金玉犀,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黑衣人的事告诉他。   原本想要劝他离开,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不想让他走,她的事没有一件想要瞒着他的。   他让她安心让她有真实的归属感。   “宛紫月,你过来看看,这几盏灯挂哪一个好看?”金玉犀远远地冲她招手。   “兔子灯。”   “好吧,罗宁,把这个和这个各挂五盏。”   罗宁默默地把少爷递过来的桃粉色的花开富贵灯和鹅黄色的月亮灯拿走了。   宛紫月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   “你可知召南境内有个叫做断鸦的组织?”忙碌过后,宛紫月和金玉犀一同坐在廊下喝茶。   “略有耳闻。”金玉犀不在意的执起茶杯。   “他们的首领救了我好几次,我却不知道原因。”宛紫月皱眉。   “无故受人恩惠确实让人不安,你可查到什么?”金玉犀浅饮一口放下茶杯。   “没有,宛家亦不曾结交过江湖人士,很是奇怪,欠下了人情还不知要那什么去还,着实不安。”   “或许只是那位首领思慕于你。”金玉犀眼睛也不抬。   宛紫月转过头看着他,“你竟说的那么坦然,就不怕他把我抢走?!”以他这么爱吃醋的性子,这反应不对啊。   “我这人一向知恩图报。”金玉犀白她一眼,“今日我也请了苏掌柜,你是钦犯,我是钦犯的未婚夫,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也不必隐瞒身份,权当是我与你不离不弃了。”   不离不弃,这四个字砸在宛紫月心里,让她有些窒息,有些艰涩而动情的问:“金玉犀,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你这么蠢,我怕你丢尽我金家的脸。”   不等她反应,金玉犀即刻说道:“你和女帝说的事,女帝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后面的打算你可有了?”   “如果查出来真是澜君做的怎么办?”宛紫月对于被他牵着鼻子走一事无奈却只有习惯。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别人相信哪一个。”金玉犀沉着的再饮了一口。   获得锦睿的信任是第一步,如此一来水家才不敢再次轻易对她下手,而她也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将水家与南筱蔷的底牌摸一遍,事到如今还连谈家的边都没有摸到。   “谈家有什么动静?”宛紫月转身问身后的皎然。   “还没有消息。”   金玉犀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你那武器图纸事关东北大营,和家母女世代忠良,震慑北境多年,你想想,此事对谁最不利?”   东北边,是西梁国,西梁与召南已有多年不曾有战事,不可谓不是和家的功劳。   “难道,这里还有西梁的事?!”这也太复杂了,宛紫月暗自骂了一句。   金玉犀叹了口气,他又不能直接告诉她断鸦查出来的事,这居然就是他的妻主,笨死了,可是他居然这么心甘情愿的,这种感觉叫什么?他不知道总之太煎熬太折磨也让人上瘾。   “我派人去查查,你自己也好好想想。”金玉犀揉揉眉心站起身,“晚上吃饭再见,你蠢的气死人,我要去休息一会。”   晚饭开始的时候,金玉犀才出现,与白天不同,晚上他换了一件秋香色的衣衫,发丝束的整齐,发髻上带着一只黑珍珠的簪子,简单大气。   光滑的皮肤自衣领间露出来,带着健康的色泽,在柔和灯光下说不出的诱人,宛紫月赶紧移开视线,咽了一下口水。   视线却落在了金玉犀好看的薄唇上,只见他薄唇微启,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正说着什么,一定很柔软……   一个不小心她正对上金玉犀探究的目光,她的心里轰的一震,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这是什么情况,竟然会对金玉犀有一丝,动情?   妈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太久不见男人……   苏萏此时已经与金玉犀见了礼,坐到了宛紫月身边,一转脸见到她那面红耳赤的德行立刻就明白了。   “大家都是过来人,宛妹,不要压抑。”苏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好心的说道。   啥?!宛紫月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苏萏可是个正经人,竟然能和她说这番话,她是有多明显?!   看她一脸空白,苏萏于心不忍,“这样吧,城中有个出名的南风馆,散席我带你去?”   坐在一边的金玉犀显然不知道他那蠢得可怜的妻主现在的挣扎,依旧规规矩矩的关照着仆人们如何上菜。   饭毕,大家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宛紫月多得掌柜照顾,金某在此谢过了。”金玉犀举杯敬了苏萏一杯。   “岂敢,在下也是受人之托罢了。”苏萏连忙回敬一杯。   宛紫月正想举杯,苏萏靠过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酒后小心乱-性呀。”   宛紫月被口水呛住,连忙放下杯子,借机遮住自己的脸。   身后的皎然暗叹了口气,怪就只怪自己家小姐皮肤太白,一点脸红都掩藏不住。   酒过几巡,苏萏觉得天色已晚,告辞回去了,临行前又悄悄对宛紫月说:“宛妹,保重,我就不留门了。”   “呃,苏掌柜,我安排好他就回来。”宛紫月觉得头疼。   苏萏只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匆匆离开了。   宛紫月回到席间,叹了口气,金玉犀倒真是喝得不少,此时已是微醺。   “金少爷,你喝的够多了。”   “你少罗嗦,你今日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怎么,这花灯就是没有兔子灯好看,照的不亮看不清我是不是?”金玉犀有些幽怨的看着她,几缕发丝缠在颈间,有些痒,他伸手撩了几下都不曾弄出来,有些恼的扯过领子。   这一下另一边的肩膀几乎就全露了出来。   宛紫月大步上去按住他的手,帮他理好头发和衣服,心跳的异常快。   金玉犀此刻却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双手拽住她的衣领,“我知道你待晨曦不一样,他是你的引侍,我也不是容不下他,只是你每次看到他那个眼神,我想到就受不了,他与你一起长大,自是与别人不同,可是,我想到这里就更气。”   “为什么?”宛紫月鼻间充盈着他的味道,渐渐地有些不可思议的柔软侵入心间。   “那些曾经,你的那些曾经,竟是只有他一人知道了!”金玉犀直起身子拽紧她的衣领,摇晃起来。   “还说我蠢,你才蠢。”宛紫月失笑,那是宛紫月的曾经不假,却不是她的。   “你还说我,你,你,你……”金玉犀恼了,因为有些看不清一把将她的脸拉近自己。   这一来他的气息全部落在她的脸上,宛紫月的心从没有跳的这么快过,不可抑制的被他吸引,一双眼睛望定了他,却被他越吸越深。   “玉犀……”   金玉犀垂下眼眸,慢慢靠近了宛紫月。   宛紫月脑子一片空白,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他的唇落在她唇上。   带着一股玫瑰酿的香味,带着清新的香味,柔软而温暖。   宛紫月下意识的揽紧他的腰,将他带进自己怀里。   无法控制的与他深深地拥吻,她的指尖抚过他若软的脖颈,他的皮肤微凉,在她的指下变的渐渐滚烫,他柔顺的发丝落在她的手臂上,拨动她的心弦。   第一次她如此的想要一个人,想要与他融为一体,想要完完整整的拥有他,与他没有任何保留与隐藏的交换一颗心。   她想要他。   唇齿交缠之间,金玉犀发出一声娇喘,宛紫月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她横抱起怀里的人,走向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宛紫月对晨曦的感情和对金玉犀的真的不一样,一开始就连我也很纠结,到底是谁,随着线往下走,其实还是很明确的~ 对了,亲妈不是晨曦党~   ☆、良人   趁着月色走回苏家的宛紫月一路上都踩着这么一个节奏:幸亏我拼命护住了脸,我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   这个中秋夜,是宛紫月再也不想提起的噩梦,谁问跟谁急。   这个时候她决定以后都要格外珍惜苏萏的惜言。   她怎么就会对金玉犀那么动情,其实在她抱着金玉犀走回内室的路上就已经清醒了,本来只是想把他好好放到床上,结果,那个少爷在身体挨着床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宛紫月本来就已经很羞涩了,结果被他炯炯的眼神一看,脸腾地就红了。   金玉犀也没客气,一拳打将过去。   宛紫月本能的一挡,后退一步,大喊一声:“你干嘛?”   “混蛋,你说什么?你个流-氓,色-狼,不干不干!!你你你当初对宛晨曦也是这样的,你新婚之夜一定就是这么勾引他的!!”   一个枕头飞过来,“你把我当成谁啦?”   宛紫月飞身逃离现场,分秒必争几乎是紧贴着后背关的门,把一只鞋子顺利挡在门后。   金玉犀你给我等着,宛紫月小跑着叫上大门口的皎然回家了。   金玉犀自从那天之后好几天不搭理宛紫月,宛紫月以为他真当自己要非礼他,也为难了好几天不敢去见他。   殊不知这位少爷酒醒了,想起了之前的一切,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宛小姐罢了。   但是因为自己一贯傲娇,宛紫月也不肯轻易来碰钉子,就只有这么僵持下来。   可是竟然被他等到这么个机会去见她,虽然这个机会他等了很久,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要。   那个中秋节的第三天,掌柜的从门口带进来一位年轻公子,宛紫月一看头就大了。   兰逸涵也来了。   如果说金玉犀能来,兰逸涵自然也能来,可是这么说来,宛紫月在东域的行踪就几乎毫无秘密可言了。   “你,你来做什么?我这是在逃亡,不是在游历。”宛紫月看着面前的兰逸涵觉得无比的无奈。   “宛小姐,逸涵自知小姐的处境,只是,逸涵毕竟已经是陛下指定给小姐的侧夫,即便小姐之前多有安排,也难以抹去逸涵的身份。”   兰逸涵这次竟然不那么张狂了,宛紫月偷偷和皎然交换了一下眼神。   “先时家母将逸涵送往宛家老宅,逸涵已经想的很明白了,逸涵是宛小姐的侧夫,妻主在哪逸涵就在哪。”   自从她发现自己好像对金玉犀有些非分之想开始,她就觉得世界观混乱了,兰逸涵这番话再一次刷新了她心里接受度的新低。   宛紫月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如今这个处境,对于争取锦帝的信任刚刚迈出一小步,连吃喝都是占苏萏的便宜,好在金玉犀是自给自足,忽然又冒出一个兰逸涵。   如果用养不起他这一招应该可以将他推回宛家老宅,娘,对不住,这个人还是要再吃你一段时间白饭……   “宛妹不必多虑,兰公子与你本有婚约,当初在京城也住在一处,如今你二人还是扮作夫妻,并无不妥。”   苏萏真是个可心人,宛紫月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狠狠给了她个‘我谢谢你啊!’的眼神。   先不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当初出卖了她的就有他,或许又会是南筱蔷的眼线,她看了苏萏一眼,苏萏很是坦然。   “我与妻主虽未完婚,然而也终究是宛家的人,只要妻主不嫌弃,我……”兰逸涵目光含着一泓清泉,幽幽的望向宛紫月,稍稍不注意就会将人吸进那汪泉水。   “你什么你……”   说着门口走进来又一位,皎然将脸深深埋进衣服里,后悔今天没看黄历,今天一定是诸事不宜。   “你一向不愿与宛紫月多有瓜葛,你当你做的那些卑鄙之事我们都不知道吗?”金玉犀一见他就恨不得给他两个耳光。   “金玉犀。”宛紫月皱眉,没想到这件事连他也知道了,然而这个时候她并不想提这件事,兰逸涵做过什么她知道,但是她并不想因此与他为难。   “宛家会不会娶你过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做这正夫一日,一日都不会让你好过。”金玉犀已经表明了立场一定会让兰逸涵难堪。   正在此时,一个人跑进来在苏萏耳边说了几句话,苏萏表情凝重,低低对着宛紫月说了几句。   原来这次兰逸涵为什么来,是因为有人要杀他,在宛家就已经多次下手,宛如湘虽然几次化解危机,终究还是无法彻底解除危机。   而兰家早就在送他来之初就一说明了,他是宛家家眷,与兰家再无关联。   宛紫月看了金玉犀一会,直觉让她觉得杀兰逸涵的人与他有关。   “兰少爷,既然来了,就住下吧,苏掌柜,叨扰了。”宛紫月正色对苏萏抱拳。   “玉犀,你跟我来。”宛紫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金玉犀称呼的转变,在场的人却都意识到了。   金玉犀跟她进了屋里,气却还没有消下去。   “喝杯茶,”宛紫月递给他一杯热茶,“我知道你不高兴,也知道这是为了谁,横竖我领你的情,保护好自己就是了。”   “你今日为了他才这般与我亲近的吧?”   金玉犀喝了一口水,依旧义愤难平,他也不太喜欢自己一在宛紫月面前就这般失了方寸,又傲娇又难缠,简直幼稚至极,她一定也不喜欢这样的他。   “这就算亲近啦?我以为我们一直很亲近。”宛紫月边说边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金玉犀斜着眼睛十分不满。   “怕你一拳打过来啊。”宛紫月说的十分认真。   想起那一夜,金玉犀红了脸,站起身来,俊美的侧脸仿佛玉雕的一般,微微垂了眼睛,扭头要走。   “玉犀,”宛紫月忽然喊住他,“我与水家即将要有面对面的一战,我若不能护你便枉为你的妻主,晨曦也是,兰逸涵也是,素来深知我心的只有你,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沉默良久,金玉犀背对着她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宛紫月是要他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兰逸涵,可是,她自己呢,若是没有她,他筹谋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兰逸涵按照苏萏的安排就在宛紫月旁边的厢房住了下来。   收拾好东西,他坐在床边面色苍白,原来,他们都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那么,宛紫月又会怎么对他呢?   宛紫月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   比起兰逸涵曾经的背叛,现在活下去对她而言更重要,更何况,兰逸涵对她不过是对嫁给她这么一个草包不甘心罢了,要是让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就已恶名在外的纨绔,她只怕第一天就会先阉了他吧……   那些来杀他的人,有可能是金玉犀的人,也有可能是南筱蔷的人,更有可能是女帝那位引侍安排的人……   既然是她宛家的人,千里迢迢的投奔她来了,她就有义务保护他,并且做小低伏的唤了她妻主,对于这个曾经眼高于顶的少爷而言,已是十分不容易,她并不想与他为难。   “小姐,宛家要杀兰少爷的有两拨人,一拨还不能确定是谁,但的确不是四皇女的人,而另一拨,是断鸦的人。”入夜以后,清鸥出现在宛紫月屋里。   那拨不能确定的人不是金家的,就是女帝的人,那么断鸦,又是为什么……   “断鸦的确不是南筱蔷的人这点可以肯定,但是,会不会是有人出钱买凶?”宛紫月觉得很有些蹊跷。   “断鸦杀人代价极其高昂,以兰家公子的身价怕是还不值得对方请断鸦出手。”   “清鸥,接着查。”宛紫月觉得停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给秋慕月找点事。   召南京城中的秋慕月不久之后就接到了一封信,看完之后不禁感叹,宛紫月不来信则以,一来信就是大事。   上次让她去教导晨曦,这次,居然给她找了这么个好事,至少两个月不用休息了。   另一边,水云佛听说了锦帝正在着手调查当年渝贵君被害的事,觉得时机成熟了,即刻传信给了召南的谈家。   一场密谋已久的阴谋已经逐渐成型。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宛紫月应苏萏的要求到城东一家原料铺去送订货单,刚刚出门不久就下起了雨。   兰逸涵主动要求去接她,苏萏默默的给她安排了马车。   到了目的地,宛紫月还在与店主交涉,兰逸涵下了车就在店里等她,安静的,没有一句怨言。   一个时辰过去后,雨已经小了很多,宛紫月终于与店主告辞出了后堂,一看见店里的兰逸涵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位年轻公子一身蓝衣,清灵洁净,抬着眼睛看着窗外落雨的样子安静而美好,几乎让人无法与那个刁钻无礼的贵公子联系在一起。   一看见宛紫月,兰逸涵只是笑着说:“雨已经小了,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宛紫月心里有些不忍,连忙圆场说:“怎么会?多谢兰公子。”   见他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身走出店门,她却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单薄,心里又觉不忍。   “雨后空气清新,街上人少,不如你我自己走回去?”宛紫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兰逸涵十分诧异,略一停顿点点头,宛紫月吩咐车夫先回去,自己与兰逸涵打伞并肩走回去。   一路上,由于刚刚的大雨路上几乎没有人,分别处于两把雨伞下的两人很是尴尬的沉默着。   宛紫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而兰逸涵则是想着之前的事羞于开口。   走了两条街,宛紫月终于想到要说的话,“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过去的事,我不会怪你,你若一直为当时所苦,也算愧对你这聪明人。”   “宛小姐,逸涵并非是牵绊在过去,而是,即便如此,也不知道该与小姐如何相处。”   “同在屋檐下,又同时沦落他乡,互帮互助就是了,还有一件事。”宛紫月停了下来,站着看着眉目如画尤比空山雨后的兰逸涵。   “宛小姐请说,逸涵当初亏欠了小姐,亦会想办法弥补。”兰逸涵转过脸来宛紫月对视。   “你我都非彼此良人,他日若有机会定当解除此约,若兰公子有心上人务必告知,在下一定想尽办法成全。”宛紫月这番话说的尤为真诚。   兰逸涵却白了脸叹气道:“谈何容易,何况,宛小姐并不是当初我想的那般,此事还请小姐切勿挂心,顺其自然吧……”   宛紫月点点头,顺其自然,情之一字若能顺其自然,她想她也不会对金玉犀有那种非分之想,难道,难道她真的是喜欢他?   正在宛紫月发呆的时候,一个人从旁边的楼上落下来,正砸在兰逸涵跟前,只听见兰逸涵一声惊呼,宛紫月下意识的将兰逸涵拉到怀中,侧身让在一边。   雨地里有一丝渐渐显露的阳光,兰逸涵的纸伞在地上滚动着,沿着伞边画出一个个圆弧,兰逸涵在宛紫月怀里惊魂未定,宛紫月沉住气息,手脚好久未动,她不怕此时与人较量较量。   一个身穿深灰色衣衫,配一条青白色腰带,腰间悬着一柄剑的女子站在街正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宛紫月和兰逸涵。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月:到底是谁要杀小兰兰? 金玉犀:哼,一定有我~ 晨曦:我也想有我~ 棋煊:咳咳,好像也有我~ 作者:棋煊大人,你这是剧透吗? 棋煊:蠢作者,我只是来排队的~飘~走~ 关于兰少爷,其实他不坏,只是我不想让他嫁给女主,就这样,我是小兰兰的后妈~ 好久没让晨曦出场了,他还活着!! 晨曦:55555~我想妻主~ 秋慕月:她不适合你!小时你说是不是?!(不说是我毒死你~) 作者小时:呃,她真的不适合你,小晨曦,亲妈是被逼的~55555   ☆、再显身手   人家都说天上掉馅饼,这天上掉死人是什么情况。   兰逸涵还算镇静,看着地上的尸首心有余悸,因为离得最近,他除了一开始吓了一跳并不怎么害怕就仔细看了一下,低低的对宛紫月说:“此人摔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是不会有威胁的,如今奇怪的是站在他们对面的这个人。   正在两人相互打量的时候,一旁临街铺子的门打开了,跑出来三个人,其中一人上前检查了一下死人,回头对另外两个点了一下头,两外两个人就向他们两人走近。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女人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兰逸涵。   “过路人。”宛紫月十分不悦,冷冰冰的回答道。   “可看见了什么?”另一人眯着眼睛看着宛紫月。   “这大白青天的要想看不见还真难。”宛紫月没好气的说。   兰逸涵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尽快离开。   可现在这情况谁又能走得了呢……   “你呢?”第三个人对着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灰衣女子毫不客气的问。   这三个人实在是嚣张,白天里杀了人竟还这般盘问路人,简直不能忍。   宛紫月捏住拳头,兰逸涵却又拉了她一下,“小姐,忍一忍。”   灰衣女子身上有剑,这三个人一定诸多忌讳,一会就会将苗头引回他们俩身上,这会子却连一个仆人都没有带着,回去报信找救兵的也没有,不对,马车夫回去了,不好说苏萏以为他们俩去哪谈谈情说说爱也不会注意他们晚归。   她一个人要脱身不难,还有兰逸涵就不好说了。   “我看见了什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横竖我没有看见这人怎么死的,落在此处和死在此处区别不小吧?”灰衣女子声音很是轻松。   三人神色一变,果然转回头向着宛紫月两人来了。   宛紫月积极的思考着,不经意却看见了一个人手中已经握着一枚飞镖。   “哎姐姐,”来不及多想了,宛紫月灵机一动,拉着兰逸涵冲着灰衣女子打了个招呼,“你别生气了,我带着小英平跑出来是我不对,我家里人也快追上来了,小英你就带回去吧。”说完她将兰逸涵冲着灰衣女子的方向推了一把。   兰逸涵却反手紧紧拉住她。宛紫月一愣。   “小英,我,我不是不要你,今日你姐姐已经找了来,咱们是跑不掉了,你且先回去,总之,我绝不负你。”这场戏怎么也得演完,宛紫月另一只手覆在兰逸涵抓住自己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他。   果然那三个人停了下来,目光探索的看着兰逸涵和宛紫月。   灰衣女子笑的更深了,有趣……   兰逸涵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点点头,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月姐姐……”就依依不舍的站在了灰衣女子身后。   不知兰逸涵说了什么,灰衣女子忽然警惕的蹙眉,看着三个陌生人,手也放在了剑柄上。   三人一看,不由得更加靠近了宛紫月。   宛紫月主动出击,一个劈腿先将一人踢倒,一边矮下身子捏住那个已经准备好要放暗器的人的手,一个使劲作势要扯过她的手却抬腿夹住她的脖子,一个手刀将她劈倒。   第三个人已经到了面前,宛紫月来不及反应只有右胳膊护住头挡了一脚,自己也后退数步,回身一个扫腿……   灰衣女子只是原地站着看着这一幕,兰逸涵却已经心急如焚。   后来宛紫月问她和灰衣女子说了什么,兰逸涵说,他只是告诉那个女子,自己是被宛紫月绑架的。   就因为这样,那个女子对自己在一天之内见到这么多邪恶表示极大地不满,一时间不想帮任何一方,就看着他们打斗。   宛紫月第一次佩服兰逸涵,他们谁都不知道真的打起来灰衣女子会不会帮那三个人,只要她不帮倒忙就是在帮忙了。   后来宛紫月顺利的从三个人手里逃脱,灰衣女子却不肯将兰逸涵还给宛紫月,只说会护送他回家,宛紫月很乐意,转了个弯先去了金玉犀那。   散场以后,三个人喂了当在地上的死人一颗药丸,地上的人当即爬了起来。   四人一起离开现场,来到城郊一个简陋的茶铺,那里有一个气质宁远的年轻女子在等他们。   三人将情况汇报了一遍,女子绽开手中的折扇,微微笑了,这个宛紫月,果然名不虚传。   宛紫月跑进茶楼的时候金玉犀只知道他的人被人拦在那条街以外,一直到宛紫月来了,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早有预谋,到底是谁?   金玉犀站在楼上看着大堂里混在人群中蹭茶喝的宛紫月,眉头紧锁,事情比他想的更复杂。   召南的晨曦也遇见了一件让他纠结的事。   南筱蔷告诉他,她会送他去东域,但是他必须帮她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她就放他去找宛紫月。   一听可以去东域,晨曦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之前师姐专门交代过不可以相信南筱蔷说的任何一句话,他的心剧烈的斗争着。   关于晨曦多日的不置可否,看起来即将影响整个计划,然而,南筱蔷自有她的办法。   晚饭的时候,晨曦一如以往在自己的住着的院子里吃饭,这次送饭来的,却是詹诗源。   晨曦看见他就像金玉犀看见他们三个。   “宛晨曦,”詹诗源看见他心情也没多好,“好久不见了。”   “不如不见。”晨曦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不想见你,只不过,我有一件事,除了你也没有别人可以说了。”   “我倒不知道我与四王夫你有什么可说的。”晨曦没好气的别过脸去,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他。   詹诗源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里却是无比的苦涩,果然,他的心里全是她。   “你可知道如今不仅金家的少爷到了东域,就连兰家的那位公子也去了。”詹诗源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南筱蔷手里的一颗子,可是能让晨曦不舒服的事他依旧有着自己的兴趣。   晨曦果然目光有些黯淡,咬着嘴唇,不再接话。   就连兰公子都去了,他这唯一有名分的侧室在这里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抬起头看着詹诗源,“你的妻主专门来让你说这些给我听,就是要我同意帮她做一件事,可是这件事到底对我的妻主有没有伤害,你们却是不管的。”   詹诗源看着他,原来她还有这层心思,若是今日他不帮着她劝服晨曦,她便更有了证据他心里想着宛紫月,可是他明明知道南筱蔷对宛紫月不会有任何好意,却还是要帮着她劝晨曦答应。   “我只是把话转给你,至于你怎么决定,你的决定会有什么结果,与我却是无关的,妻主也是你的妻主。”詹诗源刻意把关系撇清楚。   晨曦咬着嘴唇看着他,心里的波澜一波紧似一波。   入夜,秋慕月应约来见晨曦。   “师姐,”晨曦这一刻面色冷峻,目光也格外坚定,“他们都到了东域吗?”   “你若是为了这个想去东域,那你大可不必去。”   金少爷一定是去帮妻主的,兰公子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却不会轻易让妻主好过,他一个人在召南,却什么也帮不了。   “师姐,我明明知道四皇女不怀好意,但是这个计划到底对妻主有什么伤害我也不知道,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去这个计划里,我就能知道一些东西,我也可以帮妻主。”   “你以为南筱蔷是傻子?派你去做事还会给你机会了解情况通风报信?”秋慕月站在月光下,沾染上月亮的霜华眉目清丽,一双美目夺人心魄。   “你还会是她对付宛紫月的一把最锐利的刀。”   晨曦的心颤抖了一下,他的妻主自从新婚之夜以后再未碰过他,虽然她一直都以不想自己喝那种伤人的汤药为理由拒绝与他亲近。   可是,他并不傻,他一直都知道妻主对自己和对金少爷是不一样的,她对自己很好很关心很亲切是不假,可是这种感情更像是兄妹,姐弟,而不是恋人。   然而即便如此,只要他有任何危险,她一定会拼命来救他,这一点他从不否认。   但是这一次,他也想豁出命去为了她一次,而通过这一次,或许他就会更清楚到底她心里的他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弟弟,还是夫郎……   秋慕月与晨曦一同在药仙门下学习,晨曦算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为人谦虚,进步非常快,那时她对他几乎是一见钟情。   曾经她自认为在师门内青睐者众多,多少师弟都围着这个大师姐转,可是,晨曦却一直有自己的小世界,那时候她就开始打听有关于晨曦的一切。   她得知晨曦的未来妻主竟是那样一个草包的时候,很想杀了宛紫月以绝晨曦的念想,这个念头一直到她第一次见到宛紫月。   那个女子虽然才不出众,却很温暖,除去不俗的相貌,性格极好,人品也端正。   而后她的武器设计一鸣惊人,更是让她对她不由得刮目相看。   毕竟晨曦已经嫁了给她,如果这个人能够让晨曦一生幸福无忧,她亦愿意祝福。   可如今,宛紫月拜托的关于东北大营的事还没有查完,晨曦就已经决定要去东域,她分身乏术,如何能护他周全。   看着月光下光华出众的晨曦,秋慕月竟然一时难言,晨曦,你一心向明月,明月能否让你得团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宛小娘练手,金少爷要动真格的,兰公子秀智商,晨曦也准备出手了,真是热热闹闹啊~大家一起去东域打群架啊~~~~   ☆、37   金玉犀最近看兰逸涵是越来越不顺眼了,以他的直觉,兰逸涵一定有了□□,这个奸妇是谁他还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知道。   “少爷,这事靠谱吗?”小卷有点不信任的看着金玉犀。   “靠不靠谱,你都给我盯好了,你瞧他面带桃花眼泛秋波,活脱就是个思春少男。”金玉犀虽然没有过门却对自己宛家正夫的身份十分笃定,不论是婚内婚外兰逸涵都不能给妻主戴绿帽子。   宛紫月此时此刻并不知道金玉犀正在为家风担忧,她想的是更复杂的那些事。   再过一个月就是秋祭,届时锦镶和锦铮都会进京,到时候一定又会是一场风云。   到那时,对于锦铮父君的死,势必要给她个说法。   南筱蔷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希望爬上的高位绝不会因为女帝几句斥责就轻易放弃。   然而水家和锦镶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往来,要怎么让他们露出破绽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   “女帝为什么不直接处死南筱蔷还由得她这么为所欲为,分明她就是谋反。”皎然蹙眉疑惑不解。   “她没有实际证据落在陛下手里,再者,她毕竟是陛下的亲女儿,虎毒不食子,陛下终究不忍心轻易要她的命。”但是反过来说,她替女帝除了这个女儿,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成了女帝的一根刺,每当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那个忤逆的女儿,而这个自己亲生女儿就死在此人手里,任谁都不会舒服吧。   横竖都不是条活路,宛紫月叹气。   这一日,杜莞尔少爷的茶楼里来了一位客人,小卷眼尖,这人就是那天护送兰逸涵回来的那位,他即刻转告了金玉犀。   于是金玉犀的一个手下即刻装成了喝茶的客人与此人攀谈起来。   这个人到很是爽朗,一看就是身处江湖的豪情女子,金玉犀正要撤回眼线,就看见前边宛紫月来了。   宛紫月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灰衣女子,连忙往她桌子去了。   “还没好好感谢这位大姐,那天真是多亏有你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其实我也不太想帮你,只是你都已经叫了我一声姐姐,少不得就顺手了。”   “哈哈哈哈,在下殷珞。”宛紫月对这位小姐很有好感。   “殷小姐反应敏捷,想出一个私奔的桥段,虽然漏洞百出但是着实有趣,在下纪月。”女子扬眉一笑。   宛紫月招呼店小二过来,“这位小姐今天点了什么,都算在我这,再来一壶上好的茶叶,我与小姐品茶细聊。”   纪月笑的坦然,也觉得宛紫月坦诚有趣。   金玉犀眼看着二人在楼下言笑晏晏,相谈甚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罗宁和皎然在角落里聊闲天,一边密切关注着自家主子的一举一动,看到这里,罗宁有些看不下去了,抓了一把瓜子掩饰自己的异常。   皎然却十分了然,有些不忍心的说:“你们家少爷也太草木皆兵了,我们小姐可没有那等嗜好,如此,不如我探探小姐的意思?”   罗宁一时语塞,哪里有求着女方娶自己的,硬着脖梗强辩,“我们少爷是担心你们小姐的安危,你别会错意了。”   “当然当然。”皎然是个明白人,给了他这个台阶。   入夜,清鸥来到了宛紫月的房间。   “小姐,那边有动静了,”清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宛紫月大怒,“什么?南筱蔷这份心思还真是难为她了,当初我不动手竟是我错了。”   从她知道晨曦在她手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那时候的她顾不上晨曦,现在,现在就来个一石二鸟吧。   清鸥告诉她,锦镶已经准备在秋祭的时候动手了,锦铮目前还没有明确表态站在哪一边。   水家也已经有了行动,宛紫月猜锦镶的压轴大戏一定少不了谈家,这出戏她想要唱的再热闹一些。   然而,她没有想到,这出戏远比她想的要更热闹,另一她意想不到的力量已经悄悄就位。   一队车马在这天早上进入了东域国都慕华,在早朝的时候从宫城的东门进入了宫苑,就连锦镶的耳目都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臣子拜谒。   第二天锦睿在宫外的府邸再一次召见了宛紫月。   “查得如何?”锦睿对于锦铮的父君到底死在谁手里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如何不让锦铮站在锦镶一边。   “陛下,民女想知道陛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怎么说?”   “不论渝贵君死在谁手里,民女都希望陛下明白一点,重要的是陛下想要的结局,无论如何陛下都要走到这个结局。”   “朕自有这份决心,你不必提醒,你只需告诉我真相。”   宛紫月坦然的看着锦睿,“没有真相,渝贵君本就是自然死亡。”   锦睿眯起眼睛。   “然而这样的结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所以,一切就看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结局。”宛紫月看定了锦睿不再多言。   如果锦睿心狠,嫁祸锦镶也不是不可以,自古为君者为了巩固皇权,王座之下无不鲜血横流,锦睿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锦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沉默不语。   窗外的月亮渐渐从云背后露出来,年轻的帝王轻轻的问宛紫月:“宛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锦镶的父君害死了渝贵君?”   “陛下,宛紫月是要求一条生路不假,却不能失了自己本心,如若不然,又和那些陷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你要朕做这个恶人?”   “陛下,先帝传大位于陛下是为正统,善恶并不是评判的标准,民女也不是谋士,只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陛下。”   锦睿转过身来,目光炯然,看着宛紫月说,“你到底有没有与锦镶勾结给她武器图纸助她谋逆?”   宛紫月挺直脊背,双拳紧握,抱拳向锦睿深鞠一躬,一字一句笃定的说:“宛氏紫月嫡女,醉心家传工艺,只是一个纯粹的手艺工匠,从无半点非分之想,从未做过半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   这是晨曦第一次来到东域,他从轿帘后面露出一对眼睛,打量这个繁华的城市。   终于,他又可以和自己的妻主如此的接近,想到妻主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此时此刻也与他一起看到这秋日早晨的阳光,呼吸清洌带着凉意的空气,他的心就抑制不住的喜悦。   不论这一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只要能见到妻主一切都值得。   秋祭的祭礼上,波澜不惊的锦镶与自己的妹妹之间的暗潮汹涌,让祭礼本就严肃的氛围添上了一些肃杀。   锦铮则毕恭毕敬循规蹈矩的走完每一个步骤,看不出一点苗头。   暗暗藏在秦瑶禁军中的宛紫月手心捏了一把汗,锦睿的最后选择,她也不知道。   锦镶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秋祭是皇家最重要的祭礼,这样的场合她不可能不来,往年还和锦睿维持着一份面子上的平和,今年撕破了脸皮,她若不来锦睿可以顺理成章治她的罪,所以她必须来,然而,来了还能不能回去却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典仪过后,宛紫月跟着去参加了宫宴。   在那里,她亲眼看见了自己久别的侧夫晨曦。   那个男孩依旧舒眉朗目,竹子一般清雅,一袭青色的长衫让他瘦削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这些日子他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宛紫月有些心疼。   然而,让她吐血的是这位小侧夫,此时也还是侧夫,只不过,变成了水家嫡次女水同心的侧夫,此时正陪着水同心身怀有孕的正夫谈灿坐在外间的男眷中。   谈灿的贴身小厮在谈灿嫁入水家以后成了陪房小厮,甚得水同心喜爱,没过多久便抬了侧夫,在东域不是秘密。   只是,出现在这里的居然是自己的侧夫晨曦,宛紫月的心里极其愤慨。   这一场宫宴,锦镶与锦睿谁会获胜,尚不可知。   随着宫乐的响起,一位风度翩然的美貌女子在六个侍女的陪同下走进大殿,这位一身宝蓝色华服的女子仪态端雅,气质不凡,在座的大臣们见到她皆一阵愕然。   “草民殷雍叶,拜见女帝。”女子声音带笑,在锦睿的王座前行礼跪拜。   锦睿站起身来,走下王座,亲自将她扶起,“雍叶,你来迟了,先罚一杯。”   宛紫月微微蹙眉,这个人是谁?竟然能与女帝如此亲密,不论是棋煊还是后来秋慕月给她的情报中都没有这号人物,瞬间她的防卫属性到达了顶点。   殷雍叶坐在了女帝的左下手,优雅的执起杯子与女帝对饮,杯子抬到唇边的时候,她不着痕迹的往宛紫月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杯子正遮住一个意有所指的笑。   宛紫月,我与你之间,与你们宛家之间的一切,终于正式拉开序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期间蠢作者忙到死,然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蠢作者的大纲迷路症终于爆发了~大纲迷路症就是蠢作者从来不会在开始动笔之前把大纲写好……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我没有讲好,一度低沉的想要弃坑,但是自己炒糊的饭跪着也要吃完啊,我会继续努力的,先天不足后天弥补,努力,加油~   ☆、吃醋   前世宛紫月死在自己的夫郎手里,肖乐乐死在渣男的手里,论说其实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应该是有阴影的。   所以一开始无论是晨曦还是金玉犀,宛紫月都只有排斥反应。   一直到她来东域之前,都希望金玉犀和晨曦能够另觅良妻。   可是,晨曦忽然变成了比人家的陪房侧夫,常常看到她就一脸鄙夷的金少爷,一听到殷雍叶的名字反而不自在起来。   宛紫月心里十分不痛快。   那个姓殷的女子身份绝对不是她自称的“草民”。   清鸥和金家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让宛紫月和金玉犀都大吃一惊。   西梁的殷家乃是西梁没有爵位的皇室宗亲。   西梁的国君姓夏,当初夏帝的亲舅舅、先帝的同胞哥哥昭华皇子与一宫外女子有情,生下一个女儿。   虽然没办法给个名分,到底是皇室的血统,又是百年的书本网,自那之后所有皇室不方便出席,却又不能失了规格的接待以及外事,都由殷家出面。   现在的殷家家主便是夏帝的表妹,锦帝的座上宾殷雍叶便是殷家的嫡次女,殷家还有一位嫡长女殷雍月,此时正在西梁的殷家。   锦帝竟与西梁的殷家来往密切,难怪大殿上,锦镶的脸色极其难看。   因为殷雍叶的到来,锦镶的计划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了,这一搁置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水家母女原本打算借锦镶的手除掉宛紫月,情势如此复杂,以致于锦镶不得不暂时蛰伏,可是她们一边又得了南筱蔷的消息,召南已经决定向西梁边界增兵。   此时此刻殷家出现在东域,难说就是与东域联合的信号。水云佛看到了另一条路。   初冬的第一场雪还没有下来,天已经冷的厉害,宛紫月从工坊里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果然果然,”皎然一脸了然的走到她面前,“婢子刚从金少爷那回来,有个好看的小姐正在小院里与金少爷煮茶聊天呢,小姐这会打这个喷嚏必然与此有关。”   宛紫月瞪了皎然一眼,什么思维,金玉犀此时与人红杏出墙难道还会念叨她这个准妻主,他那个小院儿里接待的一定是关系不一般的。   “哎哎,小姐你不去啊?”皎然看她竟然就要走回屋里,着急的喊道。   “怎么?我是去捉奸吗?未婚夫妻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干脆和他解除婚约算了。”宛紫月翻了个白眼,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心里的小忐忑。   “你这是要和谁解除婚约?”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宛紫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纪月。   纪月是召南人,年纪轻轻已经周游诸国,很是有些见识,宛紫月和她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契。   一见她宛紫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金玉犀。   “纪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   “听闻三日后就降第一场雪,我想约个人赏雪煮茶,此人非妹妹你莫属。”纪月的笑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感召力。   “承蒙姐姐邀请,一定赴约。”宛紫月也笑了。   “你这手艺我很是敬佩,刚刚进来的时候,前面铺子里有位公子可是很夸赞你的手艺呢,像是要找你定制的意思。”   “姐姐谬赞了。”宛紫月摇摇头。   “能得水家嫡女正君的赏识,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纪月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宛紫月。   水家终于忍不住了,到底宛紫月已经和锦帝走到了哪一步,水云佛一定很感兴趣。晨曦这张牌也到了掀开的时候。   金玉犀小院子里的客人就是那位风华之姿的殷雍叶。   “玉犀,你跑到这里来,想必又是让文锦背了黑锅的。”殷雍叶抬起杯子嗅了嗅茶香。   “我妹妹为人谦和,一向乐意助人为乐,黑锅什么的你可不要胡说。”金玉犀没有看她,又将自己的杯子用茶汤滚了一遍。   “你为了她倒是什么都肯做。”殷雍叶浅饮一口,看不出情绪。   金玉犀看了她一眼,“西梁真的会出兵吗?”   “这不是我关心的事,那是夏氏的王朝。”殷雍叶笑了一下,“我到这来倒是为了见你。”   “我是老师的最后一个学生,作为老师的女儿,你来看看我,我自然是要谢谢你。”   金玉犀那天赋异禀的数学天才,后期得以顺利开发并发扬光大,对亏了他母亲为他找的好老师,西梁殷家的家主,殷朝。   午后,一辆马车在店门前停下,车帘掀开,走下来一个清俊的小公子,修长的手指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抬起脸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这位公子请进,小店有很多新上的款式。”老掌柜连忙出来招呼。   店主苏萏在里间瞥了一眼,就回身去找宛紫月了。   水家的人来了。   “我们家正君近日有一套首饰要打,今早来人瞧上了你们殷先生的手艺,我们正君让我来请先生过府。”少年眉眼温和嫣然一段风情。   不一会,殷先生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一见那位少年,不由得怔了一下。   晨曦,寒冷的阳光里透着微暖的笑容,那个少年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还记得他倔强的扑倒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她的心一紧,这一世,她再不能这样失去他。   “殷先生。”晨曦的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扭曲,想是尽力压制了委屈,他的妻主,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妻主。   有一个瞬间,宛紫月忘记了自己假扮的斗鸡眼有多可笑,晨曦看见自己竟还能哭出来,果真情谊已深。   她微微垂下脸,“公子好,掌柜已经和我说了,这就随你过府。”   马车上,晨曦一瞬不瞬的盯着宛紫月,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宛紫月默默地摇头制止了。   晨曦咬着嘴唇点点头。   一双温暖的手覆住晨曦的手,晨曦紧紧的回握住她,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宛紫月笑着靠近他,为他拭去眼泪,眼神中传递着坚毅,她笑着拂过他的脸,微微点头,笑的灿烂,让他知道她很好。   晨曦止住了眼泪,一直到下车,他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掌心。   谈灿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宛紫月一眼,这个女人长得真是好看,虽然知道她是假扮的斗鸡眼,他仍然为她的好相貌不能光明正大的展示而惋惜。   谈灿谈吐得宜,可见谈家在儿子们的教养上也是极其用心的,若不是南筱蔷这一世动作慢了,谈家是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嫁给她做皇后的。   宛紫月根据谈灿的要求绘制了几个图样,谈灿很是满意,说定了交货的日期,宛紫月就告辞了。   期间她喝了水家的茶水用了些点心,很确定的是她知道那些食物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晨曦的手。   晨曦按照南筱蔷的要求下了毒,就在自己的手上,宛紫月握了他的手,吃了东西。   一直到走宛紫月都没再看晨曦一眼,只有晨曦完成了任务,她才有机会救出他,而且她相信晨曦不会真的害她,就算真的死在晨曦手里也算是她还他一条命。   宛紫月回到苏家,清鸥已经等在屋里。   “小姐,你中毒了。”   宛紫月点点头,“接下来,你要盯紧水家,和将军母女一旦离开京城,南筱蔷那边一定会有动作,水家就会趁此时下手,一定要保护晨曦。”   “可是你的毒……”   “只有我毒发,这场戏才是真的。”宛紫月很坚决。   “金少爷那边……”   “他不知道最好,你若敢说出去半分,我定不轻饶。”   之前西梁边境局势紧张,和将军开拔东北大营,意味着战事一触即发,东域边境再出事,召南兵力便会捉襟见肘,如果此时锦镶篡位成功,势必要助南筱蔷一臂之力,召南京城就会发生一场政变。   当初女帝安排宛紫月来东域就是要让锦镶无法发力,而至于召南朝中的部署,宛紫月也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所以这一役,是成是败,宛紫月也不知道。   金玉犀听说了晨曦来到东域的事,也知道了宛紫月随着晨曦进了水家的事,果然吃了醋,跑来找宛紫月。   这一闹就正好在宛紫月与纪月相约看雪的那一天。   金玉犀披着一件雪青色的斗篷,小脸臭臭的走进苏家后宅的时候,宛紫月正要出门。   “我说怎么好几日不来找我,原来是你的亲亲小夫郎来了,数月不见,一定是互诉衷肠只恨夜短了吧?”金玉犀看见宛紫月居然一身外出打扮,心底一阵翻涌,认定了她又要出去见晨曦。   “你一个没嫁人的公子,说的话也不怕人笑话。”宛紫月绷着脸有些不悦。   “我也不一定非要嫁你,说不好过几日就嫁了。”若不是为了你那句不想娶兰逸涵,此时他早就是她身边最名正言顺的正夫。   宛紫月这会也动了气,忽然想起皎然说的那位金玉犀后院的小姐,冷笑着说:“金少爷是世家公子,我如今只是个朝不保夕的阶下囚,自然是不能同我拴在一起的,有了好去处别忘了告诉我一声退回婚贴,我好准备贺礼。”   “你,”金玉犀明白她是知道了殷雍叶的事,“殷家姐姐与我也是幼时相识,即便有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原来是西梁的殷家。”宛紫月垂眼抿起嘴唇。   金玉犀一时心窒,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再说些什么,宛紫月却已抬起头,神情恢复了正常,大步走出了院门。   金玉犀想喊她却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开不了口,她的眼神,是他不曾见过的冷漠。      ☆、表白   宛紫月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小姐,等等。”   兰逸涵小跑着过来,缓了口气,垂着眼睫低低的说:“宛小姐,妻主,逸涵,能随你同去吗?”   宛紫月愣了一下,一向都是宛小姐的,今日怎么妻主起来……   “逸涵你,这是有所求?”   兰逸涵轻轻咬着嘴唇,微微点点头。   “那便同去吧。”一开始宛紫月心里有些不安,虽然不说兰逸涵对自己有什么感情上的变化,这所求,不是为了自己,那便是为了纪月。   刚刚穿过小回廊的金玉犀,看见这一幕,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出门竟然还要带着兰逸涵。   他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心酸的难以自持。   纪月选择的地方是一个小山谷,进入谷中的沿途,宛紫月看到了大片的梅林,虽是寒冬,殷红的梅花俏丽枝头,心中的阴郁瞬间就一扫而空。   身着黑色大氅的纪月身姿挺拔,白玉冠将一头乌发束的整齐,站在小雪庐的台阶下,清韵悠远,面含梅香。   “殷妹妹。”宛紫月一下车,纪月便迎上来,笑意盈盈。   “纪姐姐竟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果真好雅兴。”   宛紫月下车才看见雪庐一旁有一个半结冰的小瀑布,虽是严冬,冰面上依旧有小股的清流涓涓的流淌。   “此处夏季想必也不会寂寥。”身后的兰逸涵不禁赞叹。   “正是,当初我发现这处地方的时候,正是盛夏,一时间不想离开,便搭了这个小草庐,冬天赏雪围炉也是处好景。”   “这是殷珞的弟弟,那日还要多谢纪姐姐相助。”宛紫月笑着介绍兰逸涵。   “哪里哪里。”纪月笑着将二人引入庐内。   两人就着窗边聊得投契,兰逸涵就在一旁煮茶,晴朗的上午没有一丝风,窗外的白雪映衬着远处鲜红的梅林,格外的宁静。   “兰公子真是好手艺,这茶本是中等,经过公子的手,倒成了上等的成色,殷妹好福气。”纪月执起桌上的粗陶杯,由衷的赞叹,不由得赞许的多看了兰逸涵一眼。   “不瞒姐姐,我们两家承了一个我们都不愿意的婚约,不得已双双出走,却实在是姐弟情谊,若有良缘,才是兰弟之幸。”宛紫月也看了一眼兰逸涵,从他脸上看出些许情愫,想起今日他执意跟随,果真如此倒真是一件好事。   兰逸涵正想说话,却看见窗外数条黑影已经直奔小庐而来。   纪月已经手持长剑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锋。   宛紫月将兰逸涵护在身后,虽有些搏击的底子,但是到底没有什么武器。   纪月没有随从,皎然已经和几个人打在了一处。   一时间场面混乱,宛紫月身手矫健,以身边各种家具抵挡倒也没有吃什么亏,但终究身后护着兰逸涵让她也没有什么胜算。   纪月见状,持剑劈出一条血路,与宛紫月交换了一下位置,将兰逸涵护在了自己身后,宛紫月方稍得喘息。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屋顶突降,转身便点住宛紫月腹部的某个位置,宛紫月只觉得腹内一阵绞痛,一口黑血便冲口而出。   纪月愣了一下,心内一紧,知道这是中了毒,手下便更加凌厉。   这个人明明知道她中了毒,这一指竟是让她毒发的,伴着剧烈的疼痛,宛紫月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兰逸涵吓呆了,大喊了一声,“宛紫月!”   门外又涌入一帮人,纪月正要暗道糟糕,只见这伙人竟是冲着之前这帮黑衣人来的。   断鸦的人来了。   片刻之后,屋内的局势暂时被控制住了。   为首的黑衣人皱着眉冲纪月和她身后的兰逸涵低声说:“你带着他先走。”   纪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宛紫月,“殷妹就交给你了。”   “宛紫月,你怎么了?”带着黑纱蒙面的老熟人又来了,他在宛紫月身上看不到任何受伤的地方,可是她却满头冷汗,明显十分痛苦。   唇边的血迹已经被她擦掉,虽然中毒这事已经瞒不过兰逸涵和纪月,她却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怎么老是你?”她喘着气低低的说。   “因为你太蠢啊!”黑衣人急的一把将她抱起。   “首领,外面又来了。”有人紧张的提醒道。   “放开我,他们不会杀了我……”他们只是想来确认她已经中毒,第一拨人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是全军覆没。   “闭嘴!我决不再让你独自一人。”黑衣人咬着牙狠狠地捂住她的嘴。   黑衣人将她背着,在手下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山谷。   宛紫月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黑衣人就在床边,一看见她睁开眼睛,十分欣喜,“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皎然死活不让给你请大夫,好在你也没有外伤。”   “好像有点风寒吧,只是头疼没有什么别的。”宛紫月坐起来,“有吃的吗?”   “这呢!”皎然端过来一小盘芝麻饼。   黑衣人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突地退了好几步远。   宛紫月有些疑惑,仔细看了一眼皎然手里的饼,很正常啊,只是掰的有些碎,没有异味也不脏,不知道有什么可躲的。   忽然,一道灵光在她心里划过,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她低着头吃了一些东西,缓了缓神,腹部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只是那些毒素依旧在她体内沉睡,蓄势待发。   她找借口支开了皎然,屋里就只剩了她和黑衣人。   “你过来。”她点手唤他。   黑衣人没有多想,走到她面前。   宛紫月拍拍床边,“坐下。”   她的心里汹涌着一种情绪,难以抑制。   他依言坐下了,有点疑惑,“你怎么了?是要什么……”吗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她一把拽进怀里。   宛紫月俯下身来,隔着面上的黑纱,好像是要看穿他,她闪亮的眼睛里有一种热烈的情感,让他有些害怕。   “你……”虽然害怕,在这带着灼热温度的怀里,他却不想逃。   “首领你几次三番救我,图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他扭过脸去。   “我说过,让我娶金家的少爷,还不如娶你,你可是一直爱慕于我?世间事事都有原因,唯有感情,没有理由。”宛紫月低哑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   “你,你无耻,你背着未婚夫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不怕传出去让人耻笑?”他在她怀里扭了一下,却被挟制的更紧。   “笑话?我对救命恩人的报答便是许他一个终身的名分,有什么可笑。”宛紫月紧紧盯着他,“关于我的事,你应该全都知道,我家里储着三位夫郎,多你一位,我那未婚夫再有异议也奈何不得,你说呢?”   “你混蛋!放开我!”黑衣人此时有些恼羞成怒,挣扎的越发厉害。   宛紫月一个翻身将他制在身-下,一只手将他的双手压住,低低的贴近他的脸颊,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脖子,下颌,在覆面黑纱的边缘摩挲着。   这个姿势让他的心跳得好快,周身血液加速流淌,四肢却是一片寒凉,脑中空白。   她离得这么近,自己被她的气息完全的笼罩,让他不想再逃。   “放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让我放开,不可能。”   她的手指滑过他的锁骨,精巧的线条与立体感让她眼底发热,“你在发抖,你愿意跟我的,是不是,告诉我。”   他喉头艰涩的滑动,闭上眼睛,报以沉默。   她解开了他的外衫,却再没有感受到他的抵抗。   宛紫月笑了,取下他覆面黑纱,别人只要露出眼睛就够了,只有他,就连眼睛都要蒙着纱,也不怕看不清撞墙。   “玉犀,你看着我。”她的声音温柔,好像含着一潭春水。   金玉犀猛地睁开眼睛,等待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睛,有温暖的液体在流动。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害怕看到密集的东西,你喜欢说我蠢,你会出现在我任何一个危难的时刻……”而关于前世,为什么断鸦要追杀她的原因,她终于知道了。   断鸦的首领是金玉犀,在前世金家毁在宛紫月手上之后,他便与他成了势不两立的仇人。   而这一世,虽然已经艰险,虽然依旧懵懂,所幸,不曾错过他。   “对不起玉犀,我不是有意轻薄你,我只想知道,要是没有婚约,我不是宛紫月,你还肯不肯要我。”这一刻她开始颤抖,感到害怕,缓缓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先前你是个草包,我讨厌你,可现在,我才不管你是叫什么,有什么婚约,我爱的,是这个蠢的要死的你,我要你,只是你。”金玉犀的手环住她的背,将她压向自己,“只是你……”   宛紫月吻住他的唇,柔软,温暖,带着泪水带着感激,这个一心一意只属于她,而无关她是谁的人。   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关于强悍的伪装,丢盔弃甲。   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蔷薇花墙下的那一眼,这个如风如月的少年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心。   她的唇滑过他光滑的颈项,手却已经探入他的衣襟,他的身体温暖,刚刚的颤抖已经消失了,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一个人。   “妻,妻主……”金玉犀迷离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心上人,即便还没有成亲,他也早已在心里这么唤过她千百回,他嫉妒晨曦的,无非就是他能不论何时何地光明正大的唤她一声,妻主。   此时,金玉犀已经衣衫微敞,洁白光滑的前胸-露出大半,宛紫月也已经意乱情迷,某一处炙热的温度几乎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玉犀,玉犀……”她重新吻住他的唇,堵住他细碎的呻-吟和关于妻主的呼唤。   妻主,是一种身份,更是一种责任,她此时毒性未解,前途未卜,她不能……   关于玉犀,即便不能再好,她不能让他变成第二个晨曦。   她留恋的在他的唇上盘桓良久,手下却已经将他的衣衫拢好。   “妻主?”玉犀睁开眼睛,有些疑惑。   “乖,为了你这声妻主,我也要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看惯了他傲慢鄙夷的眼神,伶牙俐齿的狡黠,这一刻他面颊红彤彤,眼波流转的模样,让她实在是心痒难耐。   不由得又低头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玉犀,你真美。”   第二天宛紫月带着金玉犀一起回到苏萏的店里时,纪月和兰逸涵也已经在等着他们。   大家彼此问候了平安之后,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这次,纪月才真正知道了这个殷珞小姐的真实身份,对她的处境除了深表同情外,更是愿意一力相助。   纪月临走时兰逸涵那一瞥,别人没看到,金玉犀却是看进了眼里,昨天那一夜,兰逸涵与纪月想必也经历了相同的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隔了一个月,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也匪夷所思的巧,好吧,我去反省……   ☆、毒发   冬日严寒是要找个人过冬相依取暖的。   冬至前一天的早朝,锦镶和锦铮分别向锦帝推荐了一位中宫正君的人选。   由此,锦帝选君的大幕就此拉开。   “你猜锦帝会选谁?”兰逸涵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猜她谁也不会选。”宛紫月正专心打磨着手里的一枚戒指。   “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男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尤其是他这个多年以来一直研究后宫策略的男人。   “哦?此话怎讲?”宛紫月来了兴致,放下戒指看向他。   “中宫一向是帝王要拉拢或者倚重的人家出身,比如我这个身份的就差了些,中宫是不可能了。”   宛紫月笑了,明白了一直以来兰逸涵的别扭与不甘心,“逸涵,你我如今姐弟相称,你若有意中人,一定要告诉姐姐。”   兰逸涵倏地红了脸,有些曾经那些不堪的难为情,也有如今与心上人情意的羞涩。   “宛姐,我当初实在不懂事,给你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你不怪我,还对我如此,我,我实在是羞愧。”   “谁没有年轻过,我虚长你这两岁实在不是白来的,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了,依你看谁会雀屏中选呢?”宛紫月笑呵呵的把话题拉回来。   “萧王本来就图谋不轨,应该不会是她的人,为了拉拢平王献出一个中宫也不大划算,或许是第三个选择,然后把两个王姐推荐的都纳入后宫。”兰逸涵思索着,谁会是那个第三方。   金玉犀的小院子里正是一派火药味。   “玉犀,你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那宛家的嫡女有什么好?”说话的是殷雍叶。   “师姐,我尊你一声师姐,是当初同门的情谊,我的终身大事实在是不必师姐操心。”金玉犀对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满意的。   “既然如此,那之后的事你便要做好准备了,我此番已是多言,师弟保重。”殷雍叶站起身来,可惜可惜,这位师弟可是当初很得她青眼的。   当天夜里,锦睿再次秘见了宛紫月。   “朕听说你遇袭,是谁的人?”锦睿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水家,”宛紫月点点头,“陛下日前的选后之事如何?”   “朕猜锦镶是准备动手了,只是平王什么意图尚不明朗。”   “西梁殷家到访是陛下的意思,想必陛下已有准备,无论如何,宛紫月已经做好准备,全力一战。”   “很好,虽不便细说,召南也已经有了动静,接下来的事对你依旧艰险重重,若能趟过这一关,宛紫月,朕自不会亏待你。”   殷家是帮着锦帝还是背着锦帝已经与水家勾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锦睿不会坐以待毙,她也不会。   召南的女帝既要杀了自己的四女,又不会自己背着这个食子的恶名,这盆大便注定要扣在宛紫月头上。   既然水家利用晨曦给她下了毒,如果顺利,不仅可以除掉她还能让她的侧夫背这个罪名,然而不论晨曦毒不毒死她,晨曦都要死,罪名一定还会算在她头上。   然而她能赌的是,秋慕月不会让晨曦死,那么就简单了,她来死。   然而就在此时,召南传来消息,召南将与东域联姻,联姻的人选就是金家的少爷。   原来与宛家嫡女有婚约的金家已经被女帝亲自解除了婚约,并且将金家的少爷纳进了与锦帝联姻的名单。   一大早金玉犀就跑来找宛紫月,脸色苍白,十分焦虑。   “怎么了?”宛紫月刚露面就被金玉犀拉着往外走。   “你别说话,跟我走。”金玉犀执拗的将她往外拉。   宛紫月拽住他的手,站住了。   “玉犀,是因为联姻的事?”   “你傻啊,还能是什么?你跟我,我们现在就走,什么我都不要了,我跟你我们找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   还没说完,金玉犀就被宛紫月拉进了怀里。   “你这样子哪里有首领的威严,为了我让你这样,是我无能。”宛紫月抚着他的头发。   靠着她的温暖,玉犀再也忍不住了,一阵鼻酸,眼泪就这样滚落下来。   回廊拐角的兰逸涵看见这一幕也十分心酸,遣散了围观的众人,留给他们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玉犀,你我没有自私的权利,想想我们的家人,这件事一定还有转机,相信我,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会的,对吗?”宛紫月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用手替他挡住冰冷的风,这样跑来竟然连一件风氅都没有穿。   她将他抱进屋里,金玉犀却哭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揪着她的衣衫。   “玉犀,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绝对不会的,不要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宛紫月温柔的抬起他的脸,为他拭去泪水。   “我的心,你明白吗?”金玉犀眼睛已经红肿,看着她泣不成声的说出一句话。   “如何不明白,”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这里,全是你。”   金玉犀难以自持的抱着她哭的更加伤心,“南品贤是个混蛋,为什么拆散我们?为什么?”   “想必已经时机已到,女帝开始行动了,为什么要拿你做筏子,我却还没有想到,若只是为了牵制我,那大可不必。”   “哼,还要你说么,”金玉犀从她怀里抬起头,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恢复了一贯的鄙夷,吸吸鼻子说:“就算是锦睿选中我,我也有本事全身而退,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才难过罢了,你这么蠢现在才想到这些,我早就想好了。”   宛紫月朝天翻了个白眼,金少爷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忽然,金玉犀开始解她的扣子。   宛紫月一把按住他的手,“哎哎哎,你这是干嘛?”   “我要让你变成我的人,现在。”   金玉犀也是有功底的人,武功在她之上不必说,再加上此时他们已经是两情相悦,她可是很有可能把持不住变成禽兽的。   “金首领,你不能恃武强来吧?”宛紫月实在是惊慌失措。   一拉一扯间,金玉犀已经脱下了她的外袍。   屋子里烧着地龙,温度有些高,宛紫月已经出汗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准备脱下中衣,她有些头疼,他的气息带着美好的温度,和一缕好闻的味道,然而,她并不准备如他的意。   “哎,那个我今天要去一趟水家。”她知道有些名字不需要说出口就能把他的心情破坏殆尽。   “别跟我说那个名字,你去也不准见他。”果然,他停下了动作,恶狠狠地看着她。   “所以就说你要早点变成我的人。”   “玉犀啊,没有人教过你你说反了么?”宛紫月顺势穿起衣服。   明明上次差一点就……金玉犀咬着嘴唇觉得十分不甘心。   好不容易岔开了话题,宛紫月决定快点离开店里,今天确实是要到水家去送之前定制的首饰。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宛紫月知道自己此时背上已经布满了各种暗器,不顾金玉犀愤恨的眼神,她走到门口准备上马车。   就在此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疼从体内传来,她忽然眼前一黑,只觉得有腥甜的液体从口中涌出。   她不知道金玉犀是如何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她脑中唯一仅剩的意识告诉她,她毒发了。   正在水家的晨曦此时正在写着一本医术的笔记,此时没来由的一阵心跳,让他很是莫名。   这当儿一个小厮跑进来说:“公子,苏家的首饰铺来人了,说这会子殷师傅有事不在店里,正君的首饰有些儿地方要修改,请咱们家派人过去看看,正君让你现在就过去呢。”   晨曦的心一沉,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穿起衣服尽量沉稳的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身后的水家家主脸上正是一片笑意。   身穿秋香色斗篷的晨曦一出现在铺子后面的穿堂里,金玉犀迎上去就是凌厉的一巴掌。   晨曦一个踉跄,满眼的惊愕,下意识说道:“妻主,是妻主出事了吗?”   兰逸涵拦住了金玉犀,脸色也十分难看,本来还想替他开解两句,一听这话便知道金玉犀没有打错他。   “你还有脸说,你是她唯一一个明媒正娶的家室,你居然狠得下心害她!!”兰逸涵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别说废话,你今天解不了毒,我要你生不如死。”金玉犀咬着牙看着一脸无害的晨曦,认定了他简直婊性十足。   晨曦看见床上的宛紫月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不是这样的,他是给她下了毒,可是不会这么快毒发,他颤抖着将手放在她的手腕上。   顷刻间,他便跌坐在地,这脉象,不对,不对,这不是他准备的那种□□,她身体里汹涌着一股强大的邪恶,根本不是他下的那种毒。   看见晨曦的反应,金玉犀有些明白了,“你这蠢货,心比纸白,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这下倒让别人算计了。”   晨曦眼里蓄满了泪水,摇着头哭不出声来,“这不是我下的毒,我是答应了南筱蔷做一个交易,但是这不是我的毒,我不会这样害她的,宁可我自己死,我都不会这样害她的。”   “一定是水家换了你的□□,先别哭了,你能不能解啊?”兰逸涵急的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晨曦站不稳只能靠在兰逸涵身上,无力的摇摇头,“我没见过这种□□,我不知道。”   一旁金玉犀已经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指向他的胸前。   “今天你若不能收拾你的烂摊子,你就别活了。”   毒发的痛苦已经渐渐消退,宛紫月的意识有些回来了,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兵器清脆的声响。   睁开眼睛就是金玉犀一脸决绝剑指晨曦的场景。   “玉犀……”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也许是玉字发音太轻,大家听见的都是一个犀字,于是,第一个扑到她床边的,是晨曦。      ☆、别离   宛紫月看着晨曦那张哭不出来的脸,惨兮兮的表情,没有一点血色,反倒笑了。   “晨曦,你不必自责,就当是我还你的。”那些她不是宛紫月的真相,她依旧说不出口,可是,如果她要死,一定不能连累晨曦,就连愧疚,也不能留给他。   可是,她终于可以解脱了,从对晨曦的欺瞒中解脱,再也不用纠结他爱着的到底是谁,是谁都好,她不是宛紫月。   她挣扎着坐起来,虚弱的笑着拭去晨曦眼角的泪。   身后的金玉犀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她到底有多爱他啊,就连死在他手里都这般的心甘情愿。   握在手中的剑身在颤抖,金玉犀看着晨曦哭得颤抖的背影心里起了怨毒。   宛紫月的口中忽然溢出鲜血,晨曦手足无措的扑上去为她擦拭。   “滚开!”金玉犀冲过去一把拉开他。   晨曦摔倒的时候胳膊从剑身上划过,血滴到地上,兰逸涵倒抽一口冷气,还来不及去找外伤药,就看见已经摇摇欲坠的宛紫月推开了金玉犀,滚下床来,与晨曦抱在一起……   场面有些混乱,兰逸涵只记得金玉犀那张震惊与伤痛的脸。   屋里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对金少爷礼让有加的小姐怎么就把金少爷粗暴的推开了。   来不及阻拦,金玉犀已经跑了出去,兰逸涵也慌了,一时不知道是该去追金玉犀,还是该帮屋里依旧抱在一起的两人处理伤情,最后他一咬牙,还是追着金玉犀出去了。   宛紫月将晨曦揽到怀中,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便已经重新陷入昏迷。   晨曦站起身,仿佛已经没有意识支配,他看着皎然将宛紫月重新抱到床上,看着苏萏一脸严肃,他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   春天很快就来了,三个月后,金家少爷在召南女帝的安排下作为与东域锦帝联姻的对象,再一次进了东域都城,慕华。   百余人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这一次,他是召南国第一大世家的嫡生公子,是召南女帝亲自册封的南煌世子。   五天后,锦帝迎娶新后,南煌世子被册封为玉贵君。   锦帝的新后是平沧王锦铮推荐的,同时立了两个侧君,一个是萧王锦镶推荐的,另一个就是南煌世子。   消息传来的那天,兰逸涵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整天。   那天他追着金玉犀跑出去以后,那个强硬的小少爷早已泪流满面,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哭。   他知道他是伤了心,还来不及上前安慰,就看到了他的妹妹金文锦。   金家的人不由分说带回了金玉犀,兰逸涵很庆幸宛紫月死的时候玉犀没有看到,虽然必定听说了这个消息,好歹没有亲历,说起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金玉犀已经嫁进东域皇室,前尘往事,真好像一场大风刮过雪原,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若不是纪月活生生站在他身边,这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宛紫月临终前,跟前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哽咽着却依旧忍着眼泪,她的三个婚约之人都出奇的坚韧,若是都能嫁给她,想必未来也会是心心相惜伴着唇枪舌剑吧……   “逸涵,我一死,与你的婚约就不作数了,回头你写封信,让你母亲派人送到宛家与我解除婚约就是了,当初兰太师将你送到我身边,也是为了你不遭女帝毒手,如今我将你交给纪姐姐,也算无憾了。”   “宛姐姐,”兰逸涵的眼泪快要忍不住了,“金玉犀他还等着你呢,你死了他也不会活了,你不能死啊!”   宛紫月闭着眼睛,浮起一个笑,玉犀吗?不会的,他会好好嫁给锦睿,以他的性子,不灭了水家为她报仇是不会罢休的,这一次,又要对不起他了……   兰逸涵跟着纪月依旧住在慕华,这三个月好像三年一般。   宛紫月死了,死在晨曦亲手下的毒里,晨曦则被秋慕月接回了召南。   兰逸涵记得他走的那天,纪月带他去送他。   晨曦没有表情,没有悲伤,只是垂着眼睛并不看他。   兰逸涵觉得晨曦是没有一丝悔意的,他又气又急抬起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宛晨曦,你不配姓宛,你杀了宛紫月,竟然没有一丝悔意吗?如今你竟然还要明目张胆的回到召南?”兰逸涵浑身颤抖。   钦犯已经死了,女帝也没有株连,虽然是宛紫月的侧夫,终究也逃过一劫。   秋慕月被纪月拉住无法过来解围,晨曦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抬起眼睛看着兰逸涵说:“我不姓宛,我姓叶,我也不叫晨曦,只是因为她叫我晨曦,我才应了这个名字,她不在了,我也再不用做晨曦,我叫叶君好,你记着,我叫叶君好。”   晨曦说话时的那种神态,让兰逸涵觉得毛骨悚然,他根本就没看着自己,视线空洞的落在某一处,眉间有一种虚浮的空洞。   一直到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了,兰逸涵都无法理解晨曦到底说了什么。   召南与西梁的边境上,东北大营里正是一片忙碌,国都新到的武器正秘密的送到了军中的大帐里。   “我说你倒是快一点,邓晴羽手底下就不能出个利索的。”和思锐白了一眼正在点数的司制官。   女帝利用宛紫月“投敌叛国”的事件争取了大量时间,完成了新式武器连弩的大批量制造。   和思锐此时的脾气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那个谈吐稳健的宛大人英年早逝的惋惜与懊悔,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与她好好聊聊,她也有很多武器改制方面的想法,因为一直看不上保守循旧的邓晴羽,故而无法实现,如今斯人已逝,要完成自己的心愿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连弩如果装上火药,想必威力会更大。”   “空口无凭,有本事做出来。”和思锐不悦的转过身。   那个邓晴羽派来的司制皱了皱眉,看了和思锐一眼,压低声音说:“将军,下官有局正大人的一封信,敢情将军过目。”   和思锐锐利的眼风扫过那名忽然神色隐秘的司制,接过她手里的书笺,随着内容的展开,她的眼神渐渐发亮。   孟庆郡,宛家老宅里一片死寂,满院的丧仪,白茫茫的一片,人人的脸色都是惨淡的,白粗布裹着院子里每一棵树杆,却遮不住院中已经盎然的春景。   宛紫月的死讯与锦帝大婚的消息在同一天传来,有些讽刺,那位曾经的宛家嫡女正夫正在东域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上与另一个女人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宛如湘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自打噩耗传来,已是多日不出房门,前边招呼打理的事也全部交给了秦氏,秦氏心里虽然悲伤却不得不此时撑起宛家,灵堂之上也只见秦氏和宛傅叶、覆霜兄妹为宛紫月守灵。   这一日,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衣着符合吊唁的要求,气质却十分出众,与秦氏见了礼,却让秦氏十分奇怪,在心里盘划了半天也想不起认识的人家里有这位人物。   此时,来人却开了口:“宛家主精神可还好?在下今日是来见宛家主的。”   秦氏愕然,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站起身来,直视着来人,“小姐面生,侍身不曾见过,当不是熟客,家主不便见客,有什么事侍身可代为转达。”   “你不过是宛家的侧夫,当家做主的事,尚轮不到你。”来人冷冷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今日的事,事关重大,某一定要面见宛家主。”   宛傅叶也站起身来,“如今宛家是有难,却也并不是任谁都能骑在头上的,我父亲身居侧室,却连长姐在世时也礼待有加,如今是在我长姐灵前,这位小姐,你此举是否欠妥啊?”   殷雍叶挑眉笑了,“逝者为尊,是我无礼了。”宛家一个庶子也这么硬,宛家这硬骨头果然名不虚传。   殷雍叶在后院的书房里见到了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宛如湘。   宛如湘看到她却撑着从圈椅中站了起来,秦氏有些诧异,赶过去搀扶,却被她轻轻挡开,“你和傅叶出去吧,我与这位小姐有话说。”   宛如湘的手有些颤抖,秦氏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质疑,宛傅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眼睛最后看了那位小姐一眼,觉得有一个角度,她和自己的大姐很像。   屋里只剩下了殷雍叶和宛如湘,殷雍叶一身黑衣,身材颀长气场凌厉,一张绝代风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笑着说:“舅父,初次见面,给您行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蹉蹉跎跎写到了跨年,然而,快完结了,原谅我是个从来不写大纲的脑残,这个故事和原本的初衷差不远但是其实写的很磕绊,是哇的错,哇以后会好好写大纲……谢谢有一个小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应该会弃坑了……谢谢你~   ☆、完结   一夜之间,西梁大军压境,与此同时,东域刚刚大婚的锦帝被软禁,萧王锦镶发动了宫变。   冰封未解的北境上,东北大营的校场中间,镇国公和佩雯正在点兵,却被忽如其来的一队大内禁军捆绑了起来。   阵前捉帅,这当真是兵家大忌,眼看着西梁的大军就在眼前,召南这会子竟要换帅。   一阵杀气涌上来,和思锐眼睛都红了,“陛下这是何意?如今大敌当前,竟是要押我母亲回京吗?”   “和氏一族居功自傲,里通西梁证据确凿,将和氏母女一起绑起来。”来的人是平成帝身边的棋煊。   和思锐不甘心的与上前的禁军打了起来,棋煊手里的都是女帝的近身护卫,战力非一般军士可比,虽说不能与和思锐相比,可是好女架不住人多。   很快,和思锐也被绑了起来。   南筱蔷收到消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兴奋地手指都颤抖起来,多少年了,当初想要借消灭四大家族的机会扩充自己的党羽,却不想在宛家身上栽了跟头,好在她的母亲多疑善变,这样的人统治召南这么多年也已经尽够了。   如今没了和氏母女的召南军好比没了牙的老虎,空有个架子,只等这一场仗大败,她联合西梁和东域的势力,让自己坐上皇位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东域的皇宫里,锦帝与新后被囚,萧王推荐的侧君眼下正与玉贵君关在一处。   锦镶注视着期待已久的龙椅,心底却涌起一些慌张,就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急着炫耀却又害怕被发现。   “陛下,”水云佛似乎看出了什么,恭敬的在萧王身后垂手而立。   这声陛下让锦镶找回了些许理智,原本的自信和张狂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水帝师,你说,当初先皇为何要传位给锦睿,那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孩子。”   “陛下,先皇从未传位于瑞王,陛下属意的皇女是陛下,是瑞王和她的党羽篡改了遗诏。”水云佛鼻观心,肃穆而庄严的撒谎不眨眼。   “哈哈哈哈,好。”锦镶张狂的大笑起来,这番话说的真让人舒心。   “殷家已经按照约定请西梁出兵了,不日召南四皇女也将心愿达成,到那时,陛下的盟友羽翼丰满,更可助陛下的统治长治久安。”水云佛没有被她的狂喜感染,每一句话都说的平静而淡漠。   “我看,皇姐的位置怕是坐不到那个时候。”锦睿的声音接着响起,锦镶大惊失色,水云佛不愧是老狐狸,事已至此,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大的表情,可是她的心里却很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此时的水家,谈灿面前的是一杯放了料的茶。   水家姐妹和他一起坐在客厅里,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黑衣人。   为首的那位,面上蒙着黑纱,眼神冰冷而决绝,执起杯子搁在唇边,缓缓地嗅了嗅,“好味道,谈灿,你配的好东西自己也尝尝,可别浪费了。”   水同心微微有些颤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怎么,水小姐有意替他喝了?”   水同心咽了咽口水,迎着自己的夫郎梨花带雨的眼睛,摇摇头。   “哼,这算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只等着大难临头各自飞吗?”黑衣首领捏碎了被子,用带血的手指着水同心。   “这位当家的有话好说。”水同遥适时想打个圆场。   “别费心机了,你母亲今日能不能囫囵个的回来尚不好说,你磨这个时间有意思吗?”黑衣人明显已经没有了耐心。   随着屋里三人喝下毒-药,金玉犀抬起头,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落下。   北境的战场上,西梁的将军原本就打算陪着演一场戏,可是当她看到召南军推出来的一门门小火炮和人手一个的连弩,不由得脸色大变。   “你做这东西真的有用?”和思锐将信将疑的白了身边人一眼。   “我千里迢迢给你送来,怎么能不让你见识见识,看好了。”一旁的雪斗篷下露出一双狡黠的眸子。   随着宛紫月一个手势,排头的十二门火炮一起发射,北边的半个山头都平了。   西梁不战而退。   那些躲在东域的日子,宛紫月马不停蹄地忙碌的就是这个,她是女帝逼着自己的女儿露出真面目的那把刀。   南筱蔷的行动彻底暴露了谋逆的本意,此时此刻已经押解在天牢里。   “你真的要走?”和思锐在雪原上为宛紫月送行。   “我把人都给你培训好了,还没谢谢和家在我养病期间的收留,你的正室让我转达的话你都记住了?”宛紫月笑着。   和思锐面上一红,“今后再见不知可有机会?”她与夫郎新婚,他的话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巴不得写下来时时看着。   “会有的,和姐姐,他日重逢必当以酒会友。”宛紫月笑着冲她一拱手,转身打马而去。   东域国都慕华的一个郊外,纪月搭的草庐已经被修好了,屋外的瀑布早就化了冰,此时正值夏季,水量丰沛。   水雾氤氲的瀑布前站着一个人。   金玉犀看着阳光在瀑布前挂起的彩虹,眼中折射的光芒犹如琉璃一般闪烁,渐渐地变得模糊。   就在此时,他的身边好像多出来一个人。   “你竟然会哭。”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金玉犀不敢看,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那个人转到他面前,伸手拭去了他的泪。   “我当初问你,我若不是宛紫月,你还会不会要我,如今我真的不是宛紫月了,你还要不要我?”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在他面前放大,深情而动容。   金玉犀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真的想打死她,可是他抬起来的手也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再也不想松开。   “玉犀,我回来了,委屈你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宛紫月已经泪流满面。   南筱蔷谋逆获罪,只等秋后问斩,水家获罪株连三族,水云佛枭首示众,锦镶谋逆削籍为民,流放北地。   南品贤退位,传位皇太女南妗嫦,立墨家嫡子墨慎君为后。   詹诗源首告有功,不予株连,返回詹家原籍。   宛家的嫡长女宛紫月已经死在东域的党争之中,先前的死罪已销,后来的武器设计亦不论功。   而今活着的,乃是当初被殷家抱走抚养的宛家嫡女,宛念音。   多年前,宛紫月的生父殷歌为了宛如湘与殷家决裂,殷家怨恨宛如湘带走殷歌,多年不曾来往,而殷歌的妹妹,如今的殷家家主殷朝却一心想念哥哥,自己的母亲去世后便派人一直关注宛家的动向。   那位殷雍叶便是宛紫月的表姐。   水家自以为与殷家联合篡谋了锦帝的帝位,却不过是落入了锦帝和殷家的圈套。   而那位召南联姻的玉贵君,一生一世都在锦帝后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与那位后来嫁给宛念音的东域郡主锦望月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宛念音迎娶郡主的那天,主婚人是多年游历多国的召南二皇女,南霁颜。   二皇女的正君不是别人,正是兰帝师的唯一一个庶子兰逸涵。   在婚礼开始前,本来在正厅陪着秦氏说话的兰逸涵被自己贴身小厮青檀的几句低语弄得皱起了眉头。   向在座的各位夫侍们道了恼便跟着青檀走出大门。   在门外一个清净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一见兰逸涵车上便下来一个人。   是晨曦。   “你来做什么?”虽然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兰逸涵看见他依然有些无法释怀的情结。   “我来,是给她送一份礼物的,我没有颜面见她,请正君代我转交。”晨曦,不,应该叫君好,依旧是那副清泠的模样,经历过的那些磨难留给他的似乎也只是更坚强。   当初,宛紫月在最后一刻对他说的话是,我不是宛紫月,宛紫月在撞墙自戕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晨曦,是时候放了自己了,你爱的是你的小姐宛紫月,我不是。   原来,不是他的小姐转了性,变了性格,而是她根本就不是她。   兰逸涵走后,君好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到秋慕月将他揽进怀中,君好靠在她怀里,眼睛里满是温热的泪,宛小姐,不论你是谁,谢谢你。   大红的喜烛快烧完了,皎然和思晖才抬回了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宛念音。   门关了,屋子里只有大醉不醒的新娘和盖着盖头的新郎。   金玉犀恨死她了,又不能掀开盖头,只得拿脚去踢她。   “蠢蛋,我不是给你吃了解酒的药了,怎么还喝成这个德行,宛紫月你不是故意逃避洞房的吧?!”   没有回应,只有她的翻身和几句嘟囔。   金玉犀快要爆发了,“宛紫月!你存心的!你那个前任侧夫巴巴的赶在今天送个兔子灯来扎我的眼睛,你就故意不想洞房了是吧?!”   说完他就跳起来打算一把扯下盖头,没想到却被人按住了手。   “呦呦呦,这就忍不住了,才过了这么一小会你就爆发了,啧啧,早知道该和那两个丫头赌大一些。”宛紫月精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你赌我什么时候发火?”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乖些,今天你可是我心里的玫瑰。”宛紫月隔着盖头亲了他一下。   还没等金玉犀反应,宛紫月已经拿起秤杆挑起了盖头。   玉犀绝色的容颜在红绸的映衬下格外的娇媚,一双大眼睛有些惊讶还有些羞涩,宛紫月笑了,忍不住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没有。”   “那我刚刚说了。”宛紫月站起身,走到盆边洗漱。   “那个兔子灯你解释一下。”别想用一个吻糊弄他。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关于前世的事吗?”宛紫月一边擦牙粉一边说,“如今晨曦是真的名正言顺的住进那个院子了,以当家主夫的身份,嫁给了秋慕月,那是他应得的。”   “你也真够心狠的,那个时候再捅他一刀。”金玉犀把玩着兔子灯想着那个时候的晨曦简直是经历了最沉重的打击。   一边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妻主,另一边是这个自己掏心掏肺的妻主早已不是原来自己爱的那个人。   “我这是救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自责,活下去。”宛紫月擦着脸。   她一直都在想怎么告诉晨曦,她知道晨曦一心想着的爱着的只是真正的宛紫月,虽然残忍,可是他必须面对。   “那个,你真的没有碰过他?”金玉犀脸有些红。   “呃,我亲过他。”宛紫月洗漱完毕,有点尴尬。   “你你你,你就不能骗骗我?”金玉犀急了,这个人还真是实诚。   “我都骗了他好几年了,就不能补偿他一下?你这么大度怎么会和我计较。”宛紫月涎着脸皮走过来。   “我最小心眼了,你竟然都不愿意哄哄我。”金玉犀又气又急。   宛紫月已经走到了床边,她一只手撑在床上,将自己压向他,压低了声音说:“哄你啊,我可是打算哄你一辈子的。”   金玉犀笑不出来了,心也慌了脸也红了,宛紫月笑了,轻轻取下他的发簪。   这是她亲手做的那套首饰,他带着,真是如梦如幻,好看的不像人间的人。   金玉犀也放下了宛紫月的头发,两人的长发交缠在一起,意味着结发,相守。   宛紫月轻轻唤了他一声,“玉犀。”   金玉犀的脸已经要烧起来了,他垂下眼眸不好意思看她,任由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手指下融化,滚烫的渐渐感觉不到。   长长的发丝扫到肩膀上,他觉得细细的痒,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离开了原位,她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包裹住他,玉犀低低的喘了口气,宛紫月含住他柔软的唇,用舌头描绘他美好的唇形。   “乖,不怕,我舍不得你疼的。”关于如何缓解疼痛,那是需要妻主们十分的耐心的,然而大多数的妻主没有这样的耐心,宛紫月却知道,不论是从前的肖乐乐还是现在的宛念音,她对玉犀的心,只有爱,只有宠着,见不得他一点点的疼和伤,那些痛苦和伤害都已经过去了,未来的日子里,她只会加倍的对他好。   玉犀十指按进了她的肩胛,有一些眩晕,然而他依然能在这合二为一的一刻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那件事,“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宛紫月吻着他的额角,低低的说,“你拿着那支蔷薇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就再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玉犀心里最后一道缝隙被填满了,只剩下幸福和美满,他从胁下扣住她的背,紧紧地和她抱在一起。   “小乐乐,你以后只能对着爷笑,只能宠着爷一个人。”   “好。”   “小乐乐这个名字只有我能叫。”   “是肖好吧?”   “就是小乐乐,小乐乐。”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这一天,本来想要拆成两章的内容,就一起写了吧,权当作是个补偿,偷懒的代价,以后也会好好地写后面的故事,谢谢支持~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金玉犀:蠢作者,明明是你自己不写大纲,时间太长又把故事线弄散黄儿了,这就想结局,你问过我没有?!门儿也没有啊~ 某蠢时:汗……小少爷,那你想怎样? 金玉犀:回答三个问题好吧,前世宛紫月死了以后那谁心愿得逞了?后来谁给乐乐解的毒?女帝明明也要拉着宛紫月给自己女儿垫背的节奏怎么就肯放手了?还有,我生了个男孩女孩? 某蠢时:你不是数学天才吗?数数会不会?这是三个问题? 金玉犀:第四个是你欠我的,不算我问的。 某蠢时:肖乐乐你家金玉犀怀了孕智商被狗吃是吧,你管不管? 宛紫月:不不不,我可是夫奴~   在宛紫月那段中毒的痛苦日子里,她想的最多的是前世,前世的南筱蔷真的如愿以偿了吗?   前世   宛家败落后,南筱蔷可是风光了多日,当初她假手皇太女与女帝的嫌隙,不仅在宛紫月还活着的时候就迫使墨家败落,造就了皇太女被废之势,虽然尚无新的太女订立,召南的大权她已是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宛紫月死后两个月,西梁忽然大举进犯,大军压境,墨家和宛家已败,既无武器优势也无战术优势,不得不与西梁议和,而西梁似乎意不在此,不仅答应了召南的条件还提出联姻事宜,让女帝大悦。   南筱蔷虽然还未迎娶谈家的嫡子却已有婚约,正君位正是空的,却已经娶回了忠敬王的嫡子詹诗源为侧君,明显是不在联姻的考虑之内的。   水家为南筱蔷谋划说,得了西梁的势力,对于承继大统更是如虎添翼,南筱蔷更是一番积极的筹谋。   不仅解除了与谈家的婚约,还借谈家的的手毒死了皇太女而自己一身清白,而且还让女帝深觉对不住她,西梁的使臣也得了水家的授意,最后这个联姻的皇女就确定了南筱蔷。   谈家灭族,皇太女被废,宛家、金家、墨家都已不足为祸,南筱蔷心愿件件达成可谓是无限的风光。   可是不多久,女帝便下诏,立二皇女南霁颜为皇太女,四皇女因为已定要娶西梁的郡主为正君而失去了承继大统的资格,想想也是那个帝王会让外来的血统混淆内宫呢。   这还不是最后的结局,谈家最后的一个人证逃过了灭族之祸,揭穿了南筱蔷所有的阴谋,从构陷宛家、金家、墨家开始,构陷皇太女,里通东域水家,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死罪。   南筱蔷并没有取得西梁的支持,死在了当年的冬天,据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而这背后布置一切的,便是西梁的殷家,宛家的父系一族   她看不到的不等于没发生,俗话说,事事因果。   而女帝把她当成一根刺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宛家紫月,死在了东域,虽然是棋煊安排了这场戏,到底也是女帝放过了她,说得不好听些,背后也有芥蒂西梁殷家的原因。殷歌的身份是除了宛如湘谁都不知道的,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宛紫月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这一世她冒出了头,提早让殷家注意到了她,顺带救了自己的命。   为她解毒的人是秋慕月,当然也是棋煊的安排,顺理成章的她拜托秋慕月娶了晨曦。   “他是你的侧夫,你死了他也是未亡人。”秋慕月面上没有表情,稳稳的为她针灸排毒。   “那是形式上的,你懂了吧?”她才不会直接说她没有碰过晨曦,她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幸福本来就是他该拥有的。   秋慕月猛地抬起头,手里一偏。   “哎呦呦,你这是公报私仇啊!”宛紫月龇牙咧嘴的大叫。   秋慕月急忙道歉,“你说的意思是……”   “晨曦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他心里定义的那个小姐,但那不是我,所以你以为他毒死了我还能坚持活着是怎么了,那是我已经对他说明了一切,这下子抓不抓得住就看你的了。”   说秋慕月是因为这个对她救治的尽心尽责有辱人家的医德,但是确实自此之后,对宛紫月更是亲切了。   至于金玉犀……   他生了一个长女之后,很长时间他的妻主都不太想再要孩子,这个孩子不仅像他一样好看,还像他一样聪明,让肖乐乐天天都处于被算计的阴影里,但是在金玉犀的不懈努力和算计下,他们先后有了三个孩子,但是……   “妻主,你睡了吗?”他早早就梳洗准备好,肖乐乐居然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不科学,他不信。   “……”   “果然,你嫌弃我的身材了,虽然已经不复年少的滑嫩和娇美,我果然还是嫁给了一个这样肤浅只看外貌的人。”金玉犀信手拈来。   然而肖乐乐也不傻,老三就是这么怀上的,老梗新用也请你用心一点。   “皇后昨天派人来送东西,青檀递了个话,说二皇女看上了咱们家的老二和老三,我回他说老二早就定给了二王爷的长女,换老三吧,真是为难啊,你说咱们家孩子怎么都这么抢手呢,都怪我太好看了,秋太医那边我虽然不太满意她孩子的爹,但是救命的恩情也是要还的,可是咱们家只有一个女儿,君好的儿子都快一岁了,我可不想让他儿子当咱们长女长夫,所以我们还是再要个女儿吧,你说呢?”   她说,她说有用吗,她不说。   “肖乐乐,我今天给你挑了几个侧夫的人选,相貌都是极好的,你明天也见见吧?”   哼,老二就是这么怀上的,金玉犀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你果然不爱我了,先前给你挑侧夫你总是要哄我的,这次居然默认了。”金玉犀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的背影,招数都用完了她也不为所动,生个孩子这么难吗?他才不信,他知道她是心疼的怀胎生子的苦,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的乐趣。   她就是知道太有乐趣了,以致于他每次主动暗示她亲亲抱抱都是这个目的。   “金玉犀,你目的性也太强了,我就是专门给你生孩子的是吧?我是你妻主还是只是你孩子的母亲?”   金玉犀愣住了,戏也忘了演了,肖乐乐这冷淡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怒气,给他泼足了冷水,他没想到这一点。   听他无语了,肖乐乐心底暗喜,故意晾了他一会,到底不忍心,这才转过身来将他搂在怀里。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金玉犀的声音委委屈屈的。   “你听不听话?”   “听话。”更委屈了。   “那你亲亲我。”到底他是她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心尖肉,听到他这个声音,她的坚持和清醒早就碎成了渣。   金玉犀乖乖的贴近她,小嘴贴到了她的嘴上。   后面的事就是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各种哔哔哔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肖乐乐忽然觉得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是她不能丢但是又忘记了的,是什么呢,她想不起来了,翻过身把怀里依旧在甜睡的玉犀搂紧,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金玉犀没有睁眼,向她怀里靠了靠依偎的更紧,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阳光明媚,生活美好,金玉犀早就醒了,但是起来做什么呢,目前没有什么着急要去做的事,一切都如他所愿,吓唬他,哼,还不是要被他算计,虽然昨天晚上太累了腰酸腿软动不了也是事实,但是……   他悄悄把手移到腹部,第二个女儿,你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